第九節男人
臨高啟明 by 吹牛者
2019-5-15 16:17
這個超理想主義的元老壹直過著清教徒般的生活,除了完成建築總公司的各種工作之外,就是在自己的宿舍裏每天塗塗抹抹,苦練畫技。因為油畫顏料尚不能自產,在澳門也很難買到當時的油畫顏料和畫筆。他只能用碳棒不斷的苦練素描和速寫。臨高城裏城外稍有歷史的建築給他畫了壹個遍。城裏城外經常可以看到祁元老手持速寫本矗立在荒煙蔓草或者廢墟之上對著某個殘破的建築物揮毫。不時還可以看到他在破爛的古建上爬來爬去的身影,於是祁峰就在元老院裏得了個綽號“臨高的梁思成”――他壹直頗為遺憾沒林徽因陪伴。
雖然繪得都是中國古建築,但是對他來説,佛羅倫薩和威尼斯才是他向往的地方――當然維也納、巴黎、愛丁堡、紐倫堡和京都也是。只是未來的帝國城市要比那些完美,有個性。元老的各種政治性沙龍裏從來見不到他的身影。
和季潤之壹樣,他經常繪制未來帝國城市的草圖:從壹個門廊飛檐之類的細節直到整個城市輪廓,他都想親手畫出來。只不過建築總公司壹直沒有給他實現理想的機會。季潤之去三亞以後他客串規劃師職務,不過實際工作壹直是打格畫馬路,還不如原來當結構工程師。
特裏尼的降臨使得他的工作重心發生了大改變――因為他即通意大利語又是美術出身,為特裏尼充當翻譯。培訓下壹代藝術人才就成了他的主要任務。
用身為壹個狂熱的“西方美術教”信徒,意大利是他的耶路撒冷,所以當初就將意大利語選為第二外語。期望著有朝壹日能夠去朝聖。現在來了壹個貨真價實的意大利畫師――於是祁峰就成了特裏尼的好基友,幾乎天天都在壹起探討藝術問題,他還從這意大利人手中學會了當時的油畫畫具制作和很多傳統技法。
祁峰發覺特裏尼的油畫技術要比他當年念時候牛逼哄哄的大學教授們強太多了。難怪藝術界壹説起歐洲傳統油畫都是推崇備至,這麽個名之輩的技術都讓他望塵莫及了,別説能戴上大師頭銜的畫家了。
當然祁峰也有不少理念傳授給意大利人,兩人之間的友誼日深,而且祁峰也漸漸的改造了許多意大利佬的“惡習”――比如洗澡和理短發這壹衛生習慣。
梅晚很高興能把這個從不在涉及美感的任何問題上妥協的規劃師踢到海邊來和他的好基友探討美術。順便負責設計監督商館區的建設工作――祁峰自己當然高興。在他看來臨高的包豪斯學派在運用這壹派別的藝術理念的時候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祁峰個子很高,眉目俊朗,在工地上幾年下來皮膚黝黑。肌肉結實,整個人的線條看上去十分的硬朗,嚴肅的時候不怒自威,笑起來又如春風拂面。讓李華梅不由得壹陣莫名的心跳加速。
見過禮之後各自落座。特裏尼這裏很少有女客拜訪。當下讓學生們先收了畫具離開。親自去沏了紅茶,端來作陪――這意大利人現在十分討厭那骯臟而不願洗澡的荷蘭仆人了,不要。要不是知道對方是公司派來監視他的人,他早就把這荷蘭人解雇壹腳踹出門外,在臨高可以通過殖民和貿易部雇傭到幹凈能幹的仆役。
特裏尼原本壹直愁眉不展――自從他被門多薩忽悠出了紳士的俠義精神,為了贖取壹位“高貴的西班牙貴族女子”而背上了年息66%的高利貸。糟心的是,後這壹榮譽被壹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蘭度爵爺――據説也是個意大利人竊取了。
但是借款給他的元老們卻拒絕了他立即還款不計利息的要求:借了就得算利息――就算馬上還款,他也得支付壹年的利息。結果就是特裏尼的所有積蓄被部清零。
他花光了積蓄。卻又壹所獲。這讓他郁悶不已。幸好元老院對他的手藝依然垂青――訂貨源源不絕,他只好加拼命的工作為元老院服務了。
祁峰對特裏尼深表同情。為了進壹步的減輕他的負擔,讓他爭取多賺diǎn錢,就把特裏尼拉入了成立的商館開發區的項目組――負責繪制效果圖和建築外觀設計,另外還負責許多內部和外部裝飾工程。
可憐的特裏尼先生日以繼夜的工作,每天至少工作十四個xiǎo時,在工作量上和許多元老不相上下。幸好他有壹堆學員可供他驅使剝削,為了大程度的剝削學員們,他自然得把自己的手藝傾囊教授。
他的工作室已經擴大了,拆除了沒什麽用處會客室――這種張興培設計的組裝式木結構房屋的內部結構改動十分的方便――擴大之後的工作室裏安排了多的工作臺、畫架、雕塑臺等等的物品。跟著他的歸化民學員也超過四十個。
他們落座閑談的地方就在工作室壹角,這裏是祁峰布置的,專門用來會客和談論藝術的地方。特意做爹高出地面壹層的地板,竹欄桿,組合式藤沙發,面對綠意盎然的xiǎo庭院的落地玻璃凸,高低錯落的diǎn綴在四周的綠色盆栽,還有墻壁上兩幅水彩畫,都顯得文藝範十足。
祁峰和特裏尼經常在這裏高談闊論藝術問題,特裏尼先生對祁峰的精通意大利藝術史非常的納悶――即使他這個意大利人,也不知道的如此面嘞。文藝復興以來的意大利藝術家們的流派、傳承、作品乃至特diǎn他都如數家珍,這其中有很多藝術家他特裏尼從來就沒有見過作品,而這位澳洲人卻什麽都知道,簡直令人咋舌。
“商館區這壹帶祁元老現在建造,傑出作品有給我欣賞在今天。”特裏尼普通話雖然怪腔怪調,語法奇怪,但是好歹已經到了可以讓人聽明白的地步了。
“還要請您多指diǎn啊。”大多數元老平時都很謙和,即便像司凱德那樣視人命如草芥的家夥也是。
“李xiǎo姐也來指diǎn指diǎn。”
“我……xiǎo女子哪懂啊……真……真漂亮啊!外……外面那麽多房子都是首……首長您親自畫的嗎,您太……太了不起了,”後面的話是腦子裏的,“哎呀,我怎麽穿了這麽壹身破衣爛衫的,要死了,沒臉見人了,聖母在上,媽祖娘娘在上,就壹個雷把我劈了吧。”
“不要叫首長,太客氣了。”祁峰面帶笑容,“妳就叫我的名字好了。”
“祁……峰……”李華梅覺得這麽叫很是讓人忸怩。
李華梅的少女之心終於蕩漾了。自從姐姐跟壹個據説長得像安康魚的蠢男人跑了,自己就對男人沒什麽好印象,17歲那年跟著xiǎo姐和澳門的市政議會議員應酬,對方的壹個侍從借著酒意對自己毛手毛腳,結果被揍斷了兩顆門牙,要不是李絲雅及時出現,那家夥的xiǎo弟弟大概早就不在身上了。後來為這事李絲雅結結實實破了壹筆財。而自己在愧疚之余也對男人越發反感。
李華梅不是壹個肌肉大嫂,看起來還略顯纖細,不過從xiǎo被當作xiǎo姐的貼身侍衛培養,受過東西武學的嚴格訓練,這女人動作迅如閃電,不管是用彎刀還是直劍或者槍棒,李家的海盜沒幾個能近的了身。結果是了解她的男人都敬而遠之,李絲雅出於私心也沒舍得把這個乳妹嫁出去,現在就成了大齡剩女。
這麽多年來,她出沒風波,幾次死裏逃生,對感情的問題看得愈發淡薄。不過已經完成熟的身體不斷的向她的大腦發出了原始的本能信號。
“這是好的紅茶――南海農莊阿薩姆茶園出品,是元老的特供品呢,外面根本買不到的,妳嘗嘗看。”
祁峰嘴角的露出壹絲微笑,笑容猶如壹道初夏的陽光,透射入少女的內心,暖洋洋的,帶來壹股燥熱的情緒。
李華梅只覺得嗓子微微發幹,不由自主的拉了下裙子的下擺。端起了茶杯。
杯子是精致的彩色花卉骨瓷器,晶瑩剔透。李華梅在澳門見到過,知道這是澳洲人燒制的好的瓷器,和好的大明瓷器不相上下。
她淺淺的呷了壹口苦澀芬芳的茶水――感覺這香氣頗為奇特,讓人難以適應,卻不由自主的説:“好茶。”説著,又從發簾裏悄悄的瞥了他壹眼。
祁峰同學倒是如同壹切少女漫男主角壹樣的木頭且辜,只是覺得這個傳説中叱咤風雲,引得海軍少壯派們如癡如醉的女海盜很有趣。特別是看著她穿著不大合體的,又肥又短而且還褪了色的歸化民職工制服,坐在那裏還扭扭捏捏,不由得覺得暗暗好笑。
閑聊了幾句之後,祁峰忽然想起來應該想請女海盜幫他跑壹趟船:地方倒是很近,壹白天航程的甲子煤礦專用碼頭――他想去趟甲子煤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