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壹節第三個人

　　魏八尺看了看手表，時間已經過去壹個小時了，眼看快到中午了。鐘利時對李順說道：“妳看，時間都已經過了半個時辰了。既然妳不肯說，我想妳是有難處的。馬上就要開飯了，不如先吃過午飯再談？”
　　李順對魏八尺道：“魏老爺，這牌真得是我自己帶著玩得――我們打魚人苦，夜裏不能睡覺還要看海，全靠摸個牌九消遣。”
　　“妳的牌九不成套，怎麽只有幾個牌？還有的到哪裏去了？”魏八尺剛才已經看過搜出出來的他的隨身物品，裏面有三四個骨牌，根本不可能用來玩牌九的。
　　“玩得時候失落掉了……”李順眨巴著眼睛“老爺您明鑒！我們船上每天顛上顛下得，壹不小心就會少掉幾塊。”
　　魏八尺搖著頭：“妳自己玩得牌，在牌上做記號幹什麽？二短壹長是哪個賭場的記號？！”
　　“這個……”李順沒想到澳洲人居然知道這個，呆了壹呆，愁眉苦臉道“老爺，這事情見不得光的，要是賭場的老大知道了，非要了我的小命不可。”
　　魏八尺：“妳放心！我們會替妳保密，絕對不會說出去的。況且我也不是白讓妳幫忙……”說著，從口袋裏掏出壹塊銀子放在桌子上。
　　李順壹見那物，頓時眉開眼笑。可仔細壹想又愁眉苦臉起來：“我……我還有老婆孩子……”
　　魏八尺微微壹笑，又從懷裏掏出壹塊銀子。李順看到桌子上兩塊銀子，欲言又止，嘆了口氣道：“我家裏還有八十老母呢……”
　　魏八尺含笑道：“想不到妳還有這份孝心。”說著他叫了壹聲：“來人。”
　　門外立刻進來壹個形容猥瑣，個子矮小的歸化民工作人員，佩戴著藍色領章。
　　“午飯時間到了，妳好好招待這位李孝子壹番。”他看了看手表“我給妳五分鐘時間，好好的用真理來感化他。”魏八尺微笑著走出了屋外。
　　魏八尺來到屋外的走廊裏，矮個子歸化民從裏面把門劃上，隨後便聽到裏面響起壹陣關節脫臼的脆響，隨之而來的便是壹陣殺豬壹般的慘叫。魏八尺拿出壹支雪茄，點著了火，緩緩的吐著煙圈。這時候許可已經回來了，看到魏八尺在屋外抽煙，說：“怎麽？妳這麽快就用上專政的鐵拳了？”
　　魏八尺無奈的聳了下肩：“我這個人肯定面太善……”
　　不壹會兒，歸化民工作人員已經出來了，他壹個碰腳跟的立正：“報告首長，他說他什麽都願意說。”
　　魏八尺看了看手表：“三分鐘。”他對許可說“妳們政治保衛總局的人很能幹麽。”
　　“我是情報局的。”許可不得不糾正他。這個政治保衛局的歸化民是從前瓊州府衙裏的壹個衙役，專管刑訊逼供的，下手兇殘，毫無節操。是很好用的打手。
　　根據李順的交待：他攜帶的骨牌是偽造泉州府晉江縣壹家賭場的，賭場的老板叫林十帽。被打死的兇手叫森久勝，是個〖日〗本人。他和李順是舊相識，不過兩者並不很熟悉。
　　森久勝在〖日〗本國內殺了人，隨“唐船”逃到了〖中〗國，壹直混跡在泉州各地幹點黑買賣度日，據李順說殺過不少人，是個心狠手辣的殺手。因為常年混跡泉州壹帶，能說壹口不錯的閩南話。
　　李順是因為作弊被林十帽逮到，原本說要跺了他壹只手的，後來林十帽又說只要他跟隨森久勝去臺灣壹趟就既往不咎――還能再給他二十兩銀子的好處。
　　他和森久勝以應募當雜工為名，混上了壹條來臺灣海域打魚的大漁船，就這麽來到了高雄。
　　到高雄之後，李順就是按照森久勝的布置替他跑腿做事，包括盜竊制服的事情也是他幹得――李順的正業就是當竊盜。制服盜取到之後他交給了李順，然後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至於森久勝到高雄來幹什麽，他壹無所知。只知道聽森久勝的吩咐就是。森久勝被殺之後他很害怕，但是也無法離開高雄，只好坐等開港之後再溜走。
　　“怎麽？他不知道殺死張牽牛的事情？”許可問道。
　　不過，他不是殺死森久勝的人。到底是誰殺了他，李順也不知道――但是他說森久勝在此地應該還有熟人，他經常會單獨出去和人會面。
　　最要命的是，連張牽牛被殺的細節李順也不知道――他只知道森久勝殺了個人。
　　“這就是個小嘍羅，跑腿的麽。”魏八尺對他的供詞失望的很。
　　“起碼我們有了新得線索。”許可雖然這麽說，眉頭依然緊皺，看來這神秘的第三個人才是關鍵。排查工作還要繼續下去。
　　衛兵將癱軟在地的李順架了出來，魏八尺搖了搖頭，吩咐道：“找個醫生給他看看吧，我們是法制社會，要講人道。”他撣了下煙灰。
　　“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魏八尺問道。
　　“第壹，我們還得繼續排查，抓到這第三個人――也是關鍵的那個人。”許可說。
　　李順是個跑腿的，森久勝只是個殺手，真正躲在幕後指揮又殺死森久勝滅口的人才是關鍵人物。
　　抓到他也就水落石出了。
　　魏八尺有點遺憾：“鬧了半天我們還是不能查清究竟是誰要刺殺維斯特裏。”
　　“這是明擺著的事情。只是我們無法證明而已。”
　　“壹官。”
　　“他的嫌疑是最大的。”許可說“當然也有其他的可能性。不過我人為在本時空，陰謀不會搞得過於復雜。而且調撥我們和荷蘭人之間的關系他的受益面最大。”
　　“鄭壹官為什麽會派個〖日〗本人前來呢？”
　　“別忘記鄭壹官在〖日〗本可有很大的勢力的。顏思齊長期在〖日〗本經營，幕府方面很說得上話。鄭芝龍繼承的是顏思齊的班底，這些關系他肯定也繼承了壹部分。再說鄭成功的媽田川氏就是〖日〗本人。”許可說“〖日〗本人在東亞這壹帶沿海到處都有，都是些無根無底的人，正是充當殺手炮灰的好材料。”
　　“憑手上的這些材料，我們好歹能夠給邦庫特父女壹個交代了。”
　　“還不算徹底查清。因為只是我們自己清楚了，想讓他們完全相信必須拿出過硬的證據來。”許可說“壹定要抓住第三個人！”
　　這第三個人還在高雄，但是目前沒有更多的線索――許可掌握到的唯壹線索就是此人能發射吹箭。
　　但是吹箭筒是件很容易隱匿的東西，要處理掉的話也很容易。在搜查中沒有發現可疑的筒狀物，說明此人很可能已經處理掉了兇器。
　　許可心想，這個對手還是有點本事的。他決定，還是先從梳理已抓到的嫌疑犯入手。另外，李順和他那條漁船上的人也可以再問問，說不定能獲得壹些新的線索。
　　許可壹面讓人繼續審問嫌疑犯。再壹次重新梳理了壹遍掌握的案情。又重新訪問了鐘小英，讓她把追擊森久勝時的所有細節都回憶壹遍。
　　鐘小英在回憶的時候提供了壹個線索：她大概記得森久勝是從哪裏跳下海的。
　　“妳記得？”許可大喜過望“我們去現場看看！”
　　“可是我記得不壹定很準確……”
　　“不要緊，去了再說。”
　　隨後他就帶著鐘小英到森久勝被殺的漁船碼頭現場。雖然碼頭上沒有監控設備，無法調閱監控來查明森久勝被殺時候的準確位置，但是大致知道他是在距離碼頭多遠的地方被擊中的――按照鐘小英的回憶，此人大概遊出去有15～20米遠。
　　“他應該就是從這個地方跳下去的。”鐘小英指點著。這裏沿著碼頭有壹排栓纜繩的木樁。“具體是哪壹根我不記得了。”她仔細的看著木樁，似乎想竭力回憶起當天的細節。
　　“對不起，想不起來了。”她不無遺憾的說道，接著又看了看四周的方位“但是就在這三四根樁子之間的位置。”
　　這段距離大概有十米。許可在拍紙簿上大致繪制出了地形和方位。接著又標註出了森久勝大概被擊中的位置範圍。
　　許可知道即使現代吹箭射程也很有限，本時空這種手工吹箭加工粗糙，限於攜帶型也不會做得很長，因而它的有效射程極短，充其量不會超過20米。
　　根據距離、吹箭的角度，他很快就計算出了吹箭發射的大概位置。
　　“走，我們去港務看看。”許可帶著鐘小英去了漁船碼頭的港務處。
　　擔任港務主任的歸化民幹部是個退役的海軍，看到有海軍首長來趕快立正敬禮。
　　“稍息！”許可說“我要查案發當天的船只停泊位置。”
　　“是，長官。”港務主任說“從當天起到現在，船只的位置都沒有變化。我這就給您看泊位圖。”
　　每壹艘民船進入港口之後都要按照港務處的指定泊位停靠，每艘船都有對應的編號標記在港口的平面圖上。基本上是壹目了然。許可對照自己的草圖，很快就圈定了能夠發射吹箭的八艘漁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