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六十三節進入珠江

　　“永安居”茶居裏照例是熙熙攘攘的坐滿了茶客。廣州的茶居和江南、京師的茶館又不壹樣，不僅點心講究，而且是茶居更是要空間高敞，多半是二三層的高樓。它的壹樓足足有壹般樓的二層樓那麽高。現在已近中秋，家家戶戶的茶樓都在壹樓茶堂上掛上了壹塊七尺半高，四尺半寬的月餅招牌。這塊招牌非常氣派：上面雕刻著全套的古典人物，uā鳥蟲魚，不但雕工jing美，許多招牌上還貼有金箔。看上去富麗堂皇。
　　茶館、茶居壹向是各行各業聚會議事的地方，雖然茶廳裏照例貼著大紅的紙條“莫談國事”，但是又許多“國事”不但在這裏談，有的甚至還在這樣的地方決定了。
　　按照當時的習慣，身份職業不壹樣的人是不坐在壹起喝茶的。茶樓裏也按“廳”為單位，分隔成不同的世界。其中壹間名叫“聽泉”的茶廳，裏面喝茶的都是青衣i帽之輩――雖然是奴才之類，卻和壹般的挨打受氣的奴才不同。這廣州城裏沒有人敢看不起：他們都是各家達官貴人的長隨跟班en房。親信的仆傭管事，個個手握大權，說得話能直到主人的耳畔。許多事情在衙en裏辦不下來的，在這裏找人說說，奉上壹筆銀子，興許就能順順當當的辦好。
　　現在是上午，正是茶樓生意紅火的時候。不僅壹樓的大堂全滿，二樓三樓的也上了壹大半。每個茶廳的堂口都是人聲嘈雜，說話聲、i販的叫賣聲、賣唱聲雜在壹起，顯得既雜lun又充滿了活力。
　　在壹派熙熙攘攘又嘈雜的環境中，有個年輕的i夥子，正在壹張茶桌上飲茶。桌子上放著幾個的蒸籠。有這茶樓裏最應景的點心。i夥子並不東張西望，但是眼神不時的瞟過大廳的en口
　　不壹會，從廳en口進來壹個i個子中年人，他的眉眼稍壹轉動就發現了獨坐的年輕人。便過來壹屁股坐下。“企堂”趕緊過來沖水泡茶。
　　“喝茶。”i夥子伸手拿起茶壺幫他倒水。
　　“不必客氣”來人派頭十足，“錢帶來了沒有？”
　　“當然。德隆見票即兌，全省通用的票子。”年輕人i聲說著，從袖子裏u出壹張紙票。復雜的uā紋，套的印刷，ǐng括的紙張――壹看就是德隆的票子。這種票子是根本不能作偽得。
　　中年人看了看，明明白白的德隆的全省見票即兌的五十兩票子。嘴角l出笑容來：
　　“好，老弟是個痛快人”說著將隨身i包從桌子下面塞給了他，“妳要得東西，都在裏面。”
　　年輕人點點頭，把包裹解開壹角細細的查看了下，裏面是幾本i手折，每個折子上還貼著的紙簽。年輕人仔細的看了看其中的內容，認為確信無疑才點點了頭，
　　“妳放心，假不了。”中年人吃了壹只蝦餃笑道，“這東西原也不算什麽稀罕物，不過都存在老爺的內書房裏。等閑人進不去，壹路都得uā錢……”
　　中年人接過票子壹把塞在自己的靴掖子裏，絮絮叨叨說這件事情是如何的難辦，似乎是為了表明這包東西賣得不貴。
　　“這也是我們ji個朋友。以後還有事還要偏勞勞。”年輕人點點頭說道。
　　“好說，好說。”中年人匆匆喝了茶走了。
　　包裹裏裝得是高舜欽最近壹個月來的奏折和與京城中來往的書信底稿抄件。這對地方大吏來說是十分機密的東西，壹般都是嚴密收藏在自己的內書房之類的要緊的地點，不ji給師爺保存。但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只要出夠了錢財，他身邊的姬妾僮仆都可以買通了偷抄出來。
　　這包抄件很快通過ji通站到了林佰光手裏。林佰光仔細的看了壹番，剔除了不相幹的部分之後很快得出了結論。高舜欽壹直在奔走呼籲的驅逐澳en的葡萄牙人的舉動終於正式的啟動了。
　　林佰光最感興趣的不是奏折本身。壹件事情要能在朝廷成和定議，變成聖旨，僅僅靠壹封奏折是不行的，事先要做大量的準備工作，要和內閣的大佬，各部的堂官等等各方面的官員做好溝通，爭取他們的支持。有的是政見上的說服，有的牽扯到利益的ji換。在晚明，還有黨派的鬥爭。
　　相形之下，ī下溝通，ji換意見，委托辦事的信件有重大的參考價值。通過閱讀來往的書信，大致可以判斷出某件事情的進展如何。
　　從這些信件來看，高舜欽大體已經完成了壹切準備工作，這封奏折壹上去，獲準的可能很大――首先古人對海貿的重要意義不甚了了；其次葡萄牙人和他們的合作夥伴們也不是善男信nv，貿易往往是伴隨著赤lulu的搶劫、殺人和放火。
　　綜合下來，崇禎皇帝明年下旨禁止葡萄牙人貿易多半是要按照歷史原貌發生了。
　　問題是為什麽李逢節對此事顯示出來的不同尋常的緊張？葡萄牙人能不能做生意和他根本沒有利益ji集。他這樣上心對葡萄牙人有很大的請求，以至於這個消息壹旦被葡萄牙人確認他的請求就會遭到拒絕。
　　林佰光想不出到底有什麽事情能讓李逢節這麽在意葡萄牙人的態度，要知道在舊時空，至少在明代，葡萄牙人對廣東的地方官吏都可以算是“恭順”的的香山縣丞都曾經大模大樣的沖進澳en把澳en元老院的葡萄牙人當堂抓起來打屁股。
　　新得消息很快傳來了，被派往澳en的李逢節的使者不是他手下的幕僚，而是元老們的老熟人李洛由。
　　李洛由從i在澳en生活過，曾經在耶穌會en下學習，與葡萄牙人關聯甚為緊密。又和官場的聯系緊密，王尊德在廣東鑄炮要借用葡萄牙人的大炮做樣，都是李洛由壹手辦的。現在李逢節派他去和葡萄牙人聯絡也在意料之中。
　　林佰光決定馬上電告臨高，要江山等人立刻通過顧葆成，安排人去澳en和李洛由接觸，將具體的內幕刺探出來。
　　九月二十日，在經過若幹天的休整和等待援兵物資到達之後，陳海陽終於發動了進入珠江內河水域的作戰。在“海天”號測量船的帶領下，他率領特遣支隊離開三en錨地，進入珠江內河。
　　從珠江口進入珠江內河，直到廣州的航道有兩條。壹條是外航線。從澳en的東面上行，穿過虎en，經過兩道沙洲之後，直達黃浦。這是壹般商船大船前往廣州的主要航線。這條的航道的航行條件較好。
　　另外壹條稱作“內航線”，從澳en西部上行，穿越“橫沙淺灘”，隨後抵達香山。再從香山上行穿過虎en抵達黃浦。這條航線因為途中要經過許多淺灘和河汊，壹般都是i噸位的船只航行。
　　陳海陽有海天號的航測資料，有當地水手和老船工提供的各種訊息。他決定第壹次只走外航線。確保船只的安全。本次航行的最終的目的地他設在虎en。如果可能，他將在虎en安置壹個據點，確保這個戰略要點不需要每次去廣州都要攻打壹遍。
　　艦隊以海天號雙桅測量船居首，從三en起錨，從澳en的東面海域駛過。這是壹個極好的秋日天氣，微風輕拂，在三en錨地擦洗壹新的船只掛著船帆列隊航行。紅的帝國旗幟綴著金的飄帶在主桅上升起，眾多的旗幟迎風飄揚。大炮轟鳴，軍號齊奏。壹隊蒸汽大發艇噴吐著濃厚的黑煙在船隊兩翼前進。接著是成群結隊的i艇，由大發艇拖曳著前進。海兵隊的軍旗飄揚著。到
　　澳en的葡萄牙人知道這是澳洲人的艦隊――幾天前澳en元老院已經派遣人來過港島，雙方還互贈了禮物，ji換了意見。澳洲人因為支持耶穌會在臨高傳教和與耶穌會的貿易來往，葡萄牙人對他們並不陌生。他們緊張的是澳洲人突然來到珠江口的目的――他們不但擊潰了這裏的壹股海盜，還在港島上修葺了堡壘。
　　陳海陽保證：澳洲人的艦隊對澳en沒有任何企圖，葡萄牙人雖然害怕並不完全相信澳洲人的保證，但是雙方實力的懸殊使得他們只能以和平的態度來迎接這支新來的人馬。葡萄牙人甚至允許澳洲人派遣i型船只進入澳en獲得補給。
　　陳海陽註意到，澳en的港灣內停著四艘大型的蓋倫船，還有五六艘稍i些的船只。論及規模來說，葡萄牙人在東亞的海軍實力的確不弱。要不是己方有新式武器、動力和船只作為加成，只依靠傳統船只和武器未必是對方的對手。
　　遠處的炮臺上冒出壹股濃煙，隆隆的炮聲傳來。葡萄牙人正在鳴放禮炮。
　　澳en的炮臺上鳴放禮炮，隨後停泊在港內的葡萄牙船只也齊e禮炮。艦隊則以禮炮回敬。整個珠江口海域白煙滾滾，炮聲隆隆。宣告著穿越集團的正式來到大陸。。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