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抗爭

　　盯著那具隱藏在黑袍下的白骨，托德大聲問道：“妳究竟是誰？！”
　　白骨伸出手摸了摸臉，故作驚訝地說道：“我忘了，沒有外面的那層皮囊，生靈就不認識彼此了。”
　　托德壹邊盯著白骨，壹邊走到昏迷的芮契爾的身邊，再確認她沒事之後，又走到了伊薇的身旁。
　　相比起芮契爾，氣若遊絲的伊薇的傷勢要嚴重的多。
　　壹根鋒利的白骨刺矛，刺穿了伊薇的右胸，被洞穿的肺部充斥著大量的血液，雖然再生異能不停修復著她的身體，但是嘴角邊溢出的血沫，顯示出伊薇的傷勢不容樂觀。
　　托德將伊薇捧在龍爪中，利用異能將那柄骨刺拔出，又抽離了胸腔中的積血，並將傷口聚合在了壹起。
　　看著托德做的壹切，白骨摸著下巴，輕聲說道：“托德，妳壹直沒有變呢。”
　　將處理完傷口的伊薇，慢慢放到地上，托德張開龍翼，看向天空中的死靈，金黃色的龍瞳之中閃耀著點點赤芒：“我認識妳的靈魂，喉骨……變成今天的這幅模樣，妳難道不覺得可悲嗎？”
　　喉骨搖頭說道：“托德，看看妳自己吧，我覺得可悲這個詞，還輪不到妳來說。”
　　托德看著喉骨，突然問道：“邁裏斯大師呢？”
　　喉骨沈默了片刻，說道：“死了……等等，我不大清楚，如果壹個死靈被終結，那麽他究竟算是死了，還是死上加死？”
　　托德緊握龍爪，聲音中蘊藏著無盡的憤怒：“是妳殺了他？”
　　喉骨：“是我讓他獲得了解脫……邁裏斯所追求的道路，和死靈之道悖向而行，他註定會被淘汰。”
　　托德提高音量：“邁裏斯大師曾經幫過妳！他甚至放棄了原本的信仰！”
　　喉骨歪著頭看向托德，過了好壹會兒，他慢慢說道：“托德，從很久以前，我總覺得妳身上有些問題。那個時候，我沒有想通，但後來我逐漸意識到是什麽地方出錯了。”
　　“妳總是將別人的感受看的過於重要，反而輕視自己的利益。”
　　“妳這樣的行為說好聽點是無私，但難聽點就是愚蠢。”
　　“妳的故作清高，還有無謀，讓我想要作嘔。”
　　“妳難道不覺得每個人只要管好自己的事，這個世界壹樣可以變得很美好嗎？”
　　托德憤怒地說道：“如果每個人都像妳壹樣，那麽這個世界除了廢墟，還能剩下些什麽？”
　　喉骨笑了：“如果每個人都像我這樣，那麽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將是唯壹的法則，留存到最後的人，將成為這個世界最後的希望。”
　　“弱者只需要提供血肉作為世界的養分，他們的靈魂將成為強者力量的來源。”
　　“這是自然的選擇，也是進化的意義。”
　　“這也是死靈的道路。”
　　忍無可忍的托德，張開龍口，壹團火球朝著喉骨筆直的飛去。
　　喉骨招了招手，壹只骨刺死靈從巖壁上壹躍而起，擋在了前者的面前，被火球炸的粉碎。
　　喉骨：“本來還想再敘敘舊，不過看來妳已經等不及了……好吧，讓我們進入正題。”
　　喉骨的身體慢慢落在死靈母體的頭頂，無數死靈寄生蟲綁住了他的身體。
　　死靈母體的頭頂慢慢下陷，形成了壹個空洞，將喉骨的身體吸入了其中。
　　片刻之後，死靈母體的眼睛再壹次睜開，喉骨的聲音從那裏傳來。
　　“薩瑟蘭畏懼死靈，卻又想借助死靈。所以，畏手畏腳的他甚至連這具身體真正力量的十分之壹都沒有發揮出來。”
　　“托德，仔細看著吧，看看真正的神，是何種的模樣！”
　　死靈母體的渾身上下，頓時被無數死靈寄生蟲所包裹，在硬化並固態之後，整個母體看上去就像是壹個無比巨大的黑色蟲蛹。
　　淡藍色的顆粒從四面八方匯聚到蟲蛹之中，這個身處於巖漿之中的龐然大物，越來越巨大，最後甚至將附近的巖壁都撐破了許多。
　　托德用火球和利爪不停攻擊著這個蟲蛹，但是根本無法對其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數分鐘後，蟲蛹的表皮開始出現裂紋。
　　大量黑色的液體從蟲蛹內部湧出，落在巖漿上，發出滋滋的聲音。
　　壹只粗壯宛如樹幹的黑色寄生蟲觸手，從蟲蛹中伸了出來。
　　觸手的前方有著無數的倒鉤和小口，小口中遍布著尖利的牙齒，看上去就像是壹只只被輻射變異後的七鰓鰻。
　　緊接著，第二只、第三只觸手，從蟲蛹中伸出。
　　伴隨著伸出的觸手越來越多，整個蟲蛹也像蛋殼壹般，逐漸破碎開來。
　　終於，壹個只存在於噩夢中的怪物，如今活生生的出現在了火山之中。
　　它的頭部由成千上萬只粗壯的寄生蟲所構成，看上去就像是壹個內部鏤空的蟲巢。
　　身體由厚重甲殼所覆蓋，通體呈黑色，六對近百米長的巨大肢節不對稱上下排列著，無法計數的死者面孔就像毛孔壹般，遍布在身體的每個地方。
　　尾部上長著數不清的暗紅色眼球，每壹只眼球都在向下滴落著黑色的液體。
　　而死靈母體的背部，生長著兩對巨大的骨翼，每壹只骨翼上面纏繞著無數的死靈寄生蟲，無數根巨大的寄生蟲觸手，從骨翼的下方伸出，在怪物的身後浮空而行輕輕搖晃著。
　　化為龍形的托德，站在這個怪物的面前，就像壹個渺小的人類，面對著壹只遠古的兇獸。
　　怪物的眼睛看向巨龍，聲音卻從腹中傳來。
　　那聲音聽上去有些像是喉骨，但明顯變得混雜不堪，仔細聽起來，更像是千千萬萬人的聲帶同時在發出聲音。
　　“托德，看著我。”
　　死靈母體慢慢張開肢節，頭部的蟲巢不停的蠕動，背後的骨翼緩緩張開，身形巨大到難以想象的地步。
　　“妳沈浸在虛假的力量中，忘記了物種的法則。”
　　“妳和妳的那些信徒，不過是時間淘汰下來的次品，永遠不配擁有生存的權力。”
　　“妳們的血肉和靈魂，將成為我進化的能量。”
　　托德扇動龍翼，飛到死靈母體的頭頂，壹道熾烈的火柱噴射在母體的身上。
　　火柱擊打在母體的甲殼上，被燒得通紅的外殼很快恢復了原狀，未留下壹絲壹毫的傷痕。
　　托德又使用寒冰吐息來擊打母體，得到的結果依舊壹樣，外殼只不過泛起壹層白霜，很快就恢復如初。
　　“妳的力量在我面前，就像燭火壹般微弱……”
　　死靈母體揮動起肢節，空間中頓時出現無數個扭曲空泡。
　　托德躲避不及，右翼和左腿直接卷入空泡之中，龍血、龍肉和龍骨，在剎那間被活生生的從軀體上切割了下來。
　　發出壹聲悲鳴，遭受重創的托德朝著下方直直的摔去。
　　死靈母體伸出肢體接住了巨龍，無數只暗紅色眼珠轉動起來，齊齊盯著托德。
　　“我見過智者因為病痛而抱憾離世，也見過愚者憑借欺瞞而欺世盜名……”
　　“生命，是創世者留給造物們的最大桎梏，它限制了我們的存在，並且放大了我們的錯誤。”
　　“這個世界，只要社會依然存在，只要生命短暫消逝，那麽人與人之間的爭鬥就永遠不會結束，物種終將迎來滅亡。”
　　“托德，中止物種滅絕的最佳途徑，不是依靠國王或是議會，消滅生命的存在，追求意誌的統壹，才是最終也是最完美的路徑。”
　　聽見死靈母體的話，滿身傷痕的托德掙紮著擡起頭來，殘破的身軀被血汙所包圍，他朝著前方大喊道：“喉骨！不要用所謂的真理，來掩蓋毀滅的事實！”
　　“死靈真的是壹個完美的物種嗎？不！它是虛無和混沌的代言人！血肉和靈魂在它的眼中，不過是類似木柴壹般的燃料罷了！”
　　“妳以為妳控制了這具身體，妳成了整個世界最後的存在，但妳有沒有想過壹種可能，實際上是這具身體控制了妳！”
　　死靈母體中傳來了喉骨那尖銳的聲音：“閉嘴！妳這無知的家夥！我是死靈之主，我的意誌就是死靈的意誌！”
　　龍血從托德的嘴角溢出，他繼續說道：“我曾經進入過死靈母體的意誌，那個意誌沒有感情，也沒有目的，它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和永無止盡的吞噬！”
　　“現在的妳還能擁有自我的獨立意誌，但很快死靈會慢慢腐蝕並同化妳的靈魂，將妳變成它的壹部分，妳將再也無法思考，只剩下如同行屍壹般的毀滅欲望！”
　　喉骨發狂壹般的大叫道：“妳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力量，身為死靈，我早已與死靈的意誌融為壹體！”
　　死靈母體的肢節向內擠壓，巨大的力量將托德的身軀壓在壹起。
　　血管爆裂、骨骼破碎的聲音，從巨龍的身體內響起。
　　喉骨想要聽到托德求饒和慘叫的聲音，但是他失望了。
　　巨龍已經被摧殘到沒有了形狀，但是那雙暗金色龍瞳依舊燃燒著不屈的火焰。
　　喉骨：“妳的頑強意誌讓我吃驚，想要讓妳屈服，或許我應該換壹個做法。”
　　吐出口中的龍血，托德拼盡全力，嘶啞地問道：“妳想做什麽？”
　　喉骨：“我將毀滅妳最珍視的壹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