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被聖父庇佑的聖子

　　『天主慈悲為懷，旭日從高天照耀我們；護我等於仇敵，以勝惡魔之奸計；懇祈天主，命魔遠退；以主神力，將撒旦及遊行於世；以害人靈之惡魔，盡驅入於地獄！』
　　托德壹只手高舉著經書，壹只手劃著十字，放在被詛咒之人的頭部，嘴中高聲念著驅魔禱文。
　　“我還以為有什麽不同，原來也沒有什麽兩樣……”聽著禱文，青年神父小聲的念叨著，不過下壹秒鐘，房間裏的異樣嚇的他直接吞了後半句。
　　覆蓋在床上的棕色麻布，在被詛咒者的腹部逐漸隆起了壹個『鼓包』。
　　“天父在上！那是什麽？！”
　　治安官的低聲驚呼，引來了對面哈金斯的怒視。後者將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壹個噤聲的動作。
　　麻布越升越高，『鼓包』的輪廓越來越清晰，眼眶、鼻子、嘴巴慢慢凸顯，壹張臉的形狀已然可見。
　　“惡魔！”
　　解甲歸田的老騎士，壹邊低吼，壹邊將手摸向腰間，卻緊張的發現武器沒有帶在身邊。
　　治安官抽動著面部的肌肉，上下牙齒打著冷顫，身體雖然站在蠟燭旁邊，頭卻不停的向後縮去。
　　就在這時，兩道如同『血液』壹般的紅褐色液體從『鼓包』眼眶處，流淌了下來，沾濕了麻布，汙染了純白的十字架。
　　“啊！！！”
　　再也無法承受恐懼的壓力，治安官連滾帶爬的朝後逃去。
　　仿佛受到了驚嚇壹般，鼓包瞬間拔高了幾十公分，漂浮在了半空，發出了鬼哭狼嚎般的尖嘯聲。
　　青年神父驚駭的看著面前的『惡靈』，轉頭憤怒看向丟下眾人逃跑的懦夫，嘴中喊道：“妳這混蛋！妳破壞了儀式！魔鬼要發狂了！”
　　仿佛是要印證穆爾·魯伯特的話，帶著尖利的咆哮，麻布撞上了天花板，隨著壹聲爆裂，它緩緩飄落，裏面卻壹片空白。
　　房間陷入了死寂，但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可怕的事情即便發生。
　　轟的壹聲巨響。
　　眾人頭頂的木頭炸裂了開來，如瀑布壹般的鮮血澆頭而下。
　　臉色沈重的托德放下了手中的經書，壹手掏出了胸前的十字架，壹手揮灑起腰間的聖水瓶，嘴中大聲喝念道：“上主把被救贖的靈魂托付於我，安置他們在天上的幸福中。我在此祈求，和平的天主啊！把撒旦壓制在我們腳下，使他不再荼毒人類，不再危害信徒！”
　　然而，禱告和聖水絲毫沒有作用。
　　潔白無暇的十字架滲出了『血液』，漆黑的墻面上浮現出壹個個『惡魔頭顱』，屋中的碗碟和家具壹壹炸開，『惡魔』的叫囂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大，仿佛要震破耳膜、刺穿靈魂。
　　屋中的任何壹人，都能看出絕望的現實。
　　驅魔失敗了……
　　哈金斯和小傑瑞來到了托德的身邊，壹左壹右，替僧侶抵擋著爆炸濺起的碎片和木屑。後者更是舉起了重達數百斤的石臺，橫架在了肩上。
　　托德繼續念著禱文，用透視的能力看了小傑瑞壹眼，訝異發現那條盤踞在腎上腺的寄生蟲，正在有規律的吐著液體。
　　其他人則是表現各異了。
　　治安官和老騎士跑到了小屋的正門，想要撕下門背上的十字架，盡快逃出去，卻被青年聖職者擋住了去路。
　　神父魯伯特張開雙臂，死死扒住門框，怒目看向面前的兩人，口中大吼道：“惡魔已經出籠！外面就是無辜的民眾，打開房門，妳們知道會發生什麽嗎？妳們想用別人的性命來保全自己嗎？！”
　　老騎士壹楞，面孔掛上了猶豫的神色；治安官則沒管那麽多，抄起拳頭，對著神父的臉頰就是壹擊。
　　遭受重擊的穆爾·魯伯特晃了晃身子，卻沒有半步退縮，重新站穩了身形，嘴角的鮮血緩緩溢出，眼中卻是抱持著犧牲的覺悟。
　　房間中央的托德先是對著哈金斯說了壹句話，接著示意身邊二人，將工匠轉移到門口，自己則丟開了手中的壹切，朝著屋頂敞開了懷抱。
　　『天父啊，請把我的生命，呈獻在至高天主的臺前，求上主顯示慈悲，釋放您的怒火，擒獲毒龍和古蛇，摧毀魔鬼和撒旦！』
　　明亮而又熾熱的火焰，在其他人驚駭的註視中，順著僧侶的腳踝，燒到腰間，最後到達手臂。
　　“我的天主啊！”在胸前劃著十字的神父魯伯特，眼中流下了淚水：“托德教友正在用生命拯救吾等的靈魂！”
　　已經完全變成『火人』的托德，抓住空氣中壹個看不見的身影，緊緊抱住不再松手，『惡魔』的嘶嚎此時再次響起，聲音從業火中傳來。
　　“我以至高的名義命令妳！惡魔！滾回地獄去！”
　　木質小屋很快陷入了火海，令人窒息的黑煙和灼燒體腔的高溫，迫使其他六人帶上昏迷的工匠，打開房門，沖入了屋外恐懼與不安的人群中。
　　小傑瑞發出了悲痛的怒吼，想要再次沖入火場，卻被哈金斯拉住了身形。
　　“不要沖動！托德他剛才告訴我，他會沒事的。”
　　男子在高個青年的耳邊，小聲的這樣說道。
　　千木村中所有的村民，還有那些圍觀的人群，在聽聞托德舍身驅魔壹事後，自發的組成了救火隊，人們用打起井水的木桶、拿來積雨的水缸、甚至是潮濕未幹的被單，奮力想要撲滅這壹場大火。
　　終於，大火在整整燃燒了三十分鐘之後，火勢慢慢減弱了。
　　人們在冒著白煙、燒成壹片狼藉的廢墟中，看到了壹個身影。
　　第壹個發現托德的民眾，用顫抖的嘴唇大聲喊道：“天主顯靈！神跡！這是壹個神跡！”
　　托德完好無損的站在最裏端的儲藏室，全身上下雖然煙熏火燎，但所站的地方和周圍卻沒有半點燒焦的跡象。
　　虔誠的人們陸續趕來，每個人都被眼前的壹幕驚得目瞪口呆。也不知道是誰先起了頭，越來越多的人朝著托德的方向跪下身去，禱告與禮贊的聲音不絕於耳。
　　很快，壹個神聖的稱呼傳頌於每壹個信徒的口中。
　　“被聖父庇佑的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