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絕對意誌的信徒

　　時間重新回到『紛爭軍團』和『死靈繼承者』的交戰之日。
　　『救濟會』的地下通道，漆黑的空間中出現了壹個扭曲的圓球，兩個人影從圓球中跌落了出來。
　　紋身男子臉色慘白，他放開了懷中重傷的傑羅姆，坐在地上開始大口喘息。
　　“妳自己走吧，帶著我根本走不遠。”傑羅姆虛弱的擡起手來，指向頭頂。
　　紋身男子將對方架在身上，搖頭說道：“妳應該知道，我不可能同意這個提案。”
　　看著夥伴搖搖欲墜的身體，傑羅姆皺著眉頭說道：“或許我們可以休息壹會兒，妳已經連續使用三次能力了，再這樣下去，沒等逃出這裏，妳就會先死在這裏。”
　　還沒等紋身男子說話，遠處的地底傳來了隱隱約約的咆哮和吼叫。
　　“死靈們渴望著生者的血肉，它們也從來不知道什麽是休息。”紋身男子抱住傑羅姆，全身上下的紋身開始閃爍起奇特的光芒，二人的身邊出現了壹個球形的扭曲空間，片刻後，他們的身影消失在了地下的通道中。
　　圓球再次出現的地點，距離地面的洞口已不足百米，外界投射進地下的陽光，已經隱約可見。
　　傑羅姆用長劍支撐著身體，看著遠處的光芒，臉上滿是劫後余生的喜悅：“我們就快要出去了！”
　　紋身男子慢慢推開傑羅姆，身體上下的皮膚，仿佛掉漆的墻壁，壹片又壹片的剝離下來：“抱歉，大人，我恐怕沒辦法和妳壹起出去了……”
　　傑羅姆睜圓了眼睛，雙手緊緊抓住了對方：“再堅持幾分鐘，和我壹起走出這個該死的墳墓！”
　　“我的身體我最清楚，壹切已經太晚了……”紋身男子站了起來，看著渾身上下慢慢崩析瓦解，回過頭來對傑羅姆說道：“大人，活著走出這裏，阻止這裏的壹切。如果『死靈繼承者』的部隊壯大起來，教會、蠻族、長老會……任何壹股勢力都將無法與之抗衡。到了那壹天，這世界上將不再有宗教和王國的沖突，取而代之的將是死者和生者無休無止的戰爭。”
　　說完這話，紋身男子拖著即將消逝的身體，背對著光芒的方向，走入了地下那無盡的黑暗之中。
　　數分種後，壹個巨大的黑球出現在地下通道的中央，泥土和砂石被黑球的邊緣切割和掉落，引發了強烈的塌方，掩埋了整個通道。
　　傑羅姆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渾身顫抖的跪坐在地上，手中的長劍被巨大的力量刺入了泥土之中，惡魔般的左手摧毀著身邊的壹切事物。
　　望著面前被土石堵塞的嚴嚴實實的通道，耳中傳來死靈們的嘶吼，傑羅姆用長劍拄著身體，站立了起來，最後看了壹眼來時的黑暗，轉身走向了光明的洞口。
　　地面上，安靜的村莊、潺潺的溪水、美麗的風景，真的很難將眼前的壹切與地下那些恐怖而又醜陋的事物，聯系在壹起。
　　傑羅姆順著籬笆，壹瘸壹拐的走向村口。
　　壹個全身籠罩在黑袍之中的人，擋住了他的去路。
　　啪啪啪。
　　輕輕的鼓掌聲，從黑袍人那裏傳來，傑羅姆站穩了身形，舉起了長劍，戒備的看向前方。
　　“能在『死靈繼承者』軍隊的攻擊下存活，並逃到這裏，妳真的很讓我吃驚，傑羅姆大人。”黑袍人調整了站立的方向，壹把指甲刀出現在了對方的手中，好整以暇的磨著他的指甲：“但另壹方面，我又很失望。長老會『紛爭軍團』的實力，與我想象中的差距竟然如此巨大，三名軍士再加上排名第九的順位者，對上『死靈繼承者』，如此的不堪壹擊。”
　　“妳是誰？！”
　　黑袍人聽見傑羅姆的質問，開心的笑了：“我是誰很重要嗎？難道妳不覺得，最重要的是我接下來想做些什麽嗎？！”
　　看著第九順位者的狼狽模樣，黑袍人突然變換了話題：“傑羅姆，告訴我，妳信神嗎？”
　　傑羅姆沒有回答，眼睛看向四周，尋找著能夠利用的事物。
　　黑袍人自顧自地說道：“我曾經在異端裁判所的地獄裏，居住過壹段時間。妳能夠想象到所有的痛苦和折磨，我都仔細並且認真的體會過壹遍。他們將壹個袋子裝滿饑餓的老鼠，再將我的雙腳割開傷口、塞入袋子中。等待血液凝固、傷口結疤之後，他們會再重復壹遍這個過程。”
　　黑袍人的聲音低沈了起來，仿佛在回憶著什麽：“那段時間，在地獄之中，我唯壹能夠獲得片刻平靜的時光，就是想象神靈的存在。我壹遍又壹遍的祈禱，壹次又壹次的哀求，無論什麽模樣，不管來自何種信仰，只要他能將我從這裏拯救出去。”
　　“妳可知道我等來了什麽，家人的死亡，刑罰的升級，痛苦的增長，在那個時候，我的心底告訴自己這樣壹句話——上帝已死！我將自己看做壹個活死人，將生命和光明拋棄在腦後，選擇成為死亡和黑暗的眷屬。”黑袍人提高了音量：“直到我遇到了絕對意誌！”
　　傑羅姆語氣中帶著幾分嘲弄：“絕對意誌？！”
　　用著憐憫的目光看向對方，黑袍人舉起雙手，朝向天空：“絕對意誌是這宇宙中唯壹的神。天父、上帝、古神之流，不過是他的創造物，他們的力量也是由他授予。絕對意誌對我說，他追求的是極致的存在。他賦予了我使命，在死亡之道中找到物種存在並強大的方法，他希望我成為他的代理人！”
　　傑羅姆看著面前這個狀若瘋狂的黑袍人，忽然想起了什麽：“西奧多大人是妳殺的？”
　　“沒錯，他在絕對意誌的願景中，是壹個障礙。”黑袍人將手縮回了袖子：“這是壹個痛苦的決定，但總比『死靈繼承者』技術落入教會手中，要好些。”
　　傑羅姆握緊了手中的劍：“那麽，接下來，妳是不是要殺我？”
　　“妳？”黑袍人大笑了起來：“在過去，『紛爭軍團』對於我來說，或許是必須仰望的存在。但加入絕對意誌麾下之後，妳們這些人，對於我來說不過是壹堆渺小的沙礫。從我的面前，像壹只老鼠般的逃走吧，妳的命運很快將與其它生靈壹樣，步入死亡的懷抱。”
　　看著黑袍人僅僅只是笑著站在那裏，傑羅姆小心的挪動著步伐，在對方的目送下，離開了村莊。
　　接下來的幾天裏，傑羅姆行進在路上，卻失去了目標。任務失敗再加上傷口、饑餓和絕望，讓他不得不重新思考求助的對象。
　　當這個『紛爭軍團』的戰士，最終倒在暮西鎮的邊境，看著壹名高大騎士向他走來時，眼前的黑暗逐漸充盈了他的整個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