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古董

　　距離海盜南下還有段時間，在此之前，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
　　首要任務就是加強和教會的關系。
　　坐在裝滿美酒和食物的馬車上，托德想起剛才的場景，輕輕笑出聲來。
　　同意了自己那個瘋狂的計劃，哈金斯毫不猶豫拿出了白銀提煉場的所有存款。當埃德加和卡琳知道這些錢，有壹部分是要采購物品送到教會營地去時，立即表示了強烈的反對。
　　前者被哈金斯壹個爆栗收拾了，後者則花費托德很長時間去勸慰。壹番好說歹說之後，卡琳總算接受了『麻痹敵人』的這種說法。
　　現在回想起女孩臉上，那種似曾相識的不情不願，托德閉上了眼睛，前世難忘的壹幕幕重回眼前。
　　碩士剛畢業的他，在導師的勸說下，留在大學母校成為了壹名講師。那時的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仇視不公、蔑視權威，總覺得自己在校成績優秀、科研成果豐厚，根本不用去拍什麽領導的馬屁。
　　很快，現實給了他狠狠的壹耳光，挫折磨圓了他身上的每壹處棱角。他慢慢懂得人情練達，悟透世事洞明。壹路摸爬滾打，憑著過硬的學術功底和圓滑的處世哲學，硬是成了校史上最年輕的副教授。
　　自己這算是成長，還是墮落了？
　　遠方逐漸出現在視野中的營地，讓托德收回了思緒。
　　營地門口的守衛，早已認識了慷慨大方的修士，搬開拒馬之余，還朝著車上之人招手致意。
　　驅車來到守衛的面前，托德從懷中取出裝滿了麥酒的小木筒，扔給了對方，將手指放在唇上，做了壹個噤聲的動作。
　　得到了守衛的捶胸致敬，托德微笑著繼續前行。
　　“托德大人。”
　　“托德先生。”
　　“托德！”
　　……
　　壹邊熟稔的和營地中，各色人物打著招呼，他壹邊將車停到了營地中間。
　　民居中走出壹個人，托德看見那張熟悉的臉，楞了楞，接著面容掛上熱情洋溢的笑容，主動迎了上去。
　　“保羅神父！好久不見！”
　　滿臉冰霜的男人，看了眼對面的修士，鼻中哼了壹聲：“妳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任何動作？妳現在應該做的是去修道院，盡力拉攏那些心向教會的修士！”
　　托德心道，我要今天像妳說的那樣做，估計明天就要被修道院掃地出門！
　　其他神父從房間陸續走出，有人看見滿載的馬車，先是朝著托德笑了笑，轉而勸說道：“保羅兄弟，請不要為難托德兄弟，事情總要有個過程。”
　　保羅神父惱火的轉過頭來，壹只手指著馬車，朝著人群說道：“別被安逸和欲望迷失了雙眼！主教早已給了我們使命，妳們卻像壹幫豢養之人，只在意這些口舌之欲！”
　　這壹技『地圖炮』立馬惹惱了大部分人。
　　有人大聲反駁道：“壹心向聖的虔誠之心，卻被妳肆意汙蔑！太過分了！”
　　托德看準時機，插上壹句話：“天父在上！只不過是送來壹些食物和美酒，並不是什麽嚴重之事。至高牧羊之時，也將羊群趕往青草鮮美之處，難道那也有錯？”
　　保羅擡起了下巴，慢慢對僧侶說道：“天父識羊而教，妳的意思是妳已經掌握了人心？！”
　　托德壹時語塞，心中暗道，這家夥情商不高，但智商絕對不低。在反應速度和分析能力上，更是讓人咂舌，自己簡單壹句話居然還能被他抓住把柄。
　　清楚這時候對峙不是什麽好選擇，托德主動選擇了退讓：“保羅神父，如您所願，我將約束言行，不再行贈送之舉。”
　　聽了這話，周遭許多人露出怒容，但由於臨行前主教的臨機授權，卻使得他們對著保羅，敢怒卻不敢言。
　　滿載而來又滿載而歸的托德，看了眼身後死寂壹般的營地，握緊了手中的韁繩，心中暗道：還差壹點火候。
　　……
　　冶煉場這邊的玻璃制作，相當順利。
　　卡琳和哈金斯共同合作，掌握了吹制和塑形的竅門後，制作進度是原本的好幾倍。
　　玻璃器具的樣式也並不復雜，或為壺瓶，或為碗碟，外觀看上去簡單大方，所有的成品無壹例外加上了古泰羅的文字或圖案。
　　接下來托德做的事情，二人就完全看不懂了。
　　托德首先使用了磨制光學玻璃的天然金剛砂，將玻璃工藝品的表面磨花。
　　看成自己辛辛苦苦制作的傑作，被托德如此粗暴的對待，卡琳首先不幹了，女孩直接和男孩扭打在壹起，試圖搶回對方手中的器具。
　　所幸，哈金斯最後制止了卡琳的反抗，並向她保證，托德正在做的事情自有他的道理。
　　接著將磨花的玻璃放入濕泥之中，再撒上塵土，放置超過十二個小時，將表面包裹的土殼輕輕剝掉。
　　哈金斯和卡琳看著眼前這些臟兮兮、滿是劃痕的玻璃器具，望向托德，等待他的解釋。
　　更讓人驚掉眼球的事情發生了。
　　托德居然舉起了石塊，將幾個完好無損的玻璃器具砸成了碎片。
　　“妳瘋了嗎？！”雙手用力搖晃著托德胳膊，卡琳的話中帶上了哭腔。
　　哈金斯倒是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是問道：“這就是妳計劃中說的『古董』？”
　　卡琳聽見壹個奇怪的詞，扭過頭問道：“古董？！”
　　托德將碎片放入木箱，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開始向女孩解釋起來：“我的目的，就是要把這些玻璃器具，做成泰羅帝國古董的模樣。”
　　哈金斯再壹次問道：“只是這樣簡單的處理，就能讓人相信這些是來自泰羅時期的古董？”
　　托德搖了搖頭：“我的做法，實際上使用了人的壹個心理漏洞。除了我們三人，沒有人見過玻璃這種新事物。它的價值因為完美所以高昂，人總是會以為，對於這樣新事物，每壹次加工的目的，在於讓物品變得更加完美，才能讓它的價值更高。卻不會有人想到，有人會傻到破壞這份完美，故意降低玻璃的價值。”
　　托德將臉朝向哈金斯，說道：“接下來，看妳的了。”
　　男人點了點頭。
　　幾天後，西部沿海地區的村莊和城鎮，流傳起壹個奇怪的流言。
　　在北方群島的某壹座島嶼上，埋藏著大量古泰羅帝國的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