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來自利維坦的力量

　　梅瑞狄斯看著呆坐在地上的托德，好笑地問道：“訓練進行的如何？”
　　暴君形態的托德，看了壹眼梅瑞狄斯，沮喪的指了指腳下。
　　後者定睛看去，不禁笑出聲來。
　　托德腳下放著壹堆2B鉛筆，壹樣的款式，壹樣的大小。
　　梅瑞狄斯拿起壹根鉛筆，微笑著問道：“看起來，妳對這種木棍非常感興趣。”
　　“這根本就不是興趣的問題！”托德攤開手，無奈地說道：“本來我以為，只要將自己靈魂空間中的東西，按照形狀用靈魂之力直接捏出來就可以了，但事情根本就沒有那麽簡單！”
　　“妳不僅僅要清楚事物的外形，還要了解物體的構造，甚至還要熟悉組成物質的分子式，才能用暗物質來重塑物體！”托德用手指拿起壹根鉛筆，舉到自己面前，哭笑不得地說道：“而且，靈魂之力的具象化，還和使用者的精神能力有關。能力越強，具象化的物體質量越大，成分越復雜；能力越差，則反之。”
　　托德將鉛筆丟在了腳下，嘆了口氣：“鬧了半天，憑我現在的能力，最多也就只能制造幾根2B鉛筆。”
　　梅瑞狄斯輕輕搖頭，鼓勵他道：“妳知道，自從我來到陰影之國後，真正學會靈魂具象能力的人有幾個嗎？”
　　看著托德壹臉的疑惑，梅瑞狄斯豎起了壹根手指，在前者的眼前晃了晃。
　　“只有壹個人？！”
　　梅瑞狄斯敲了敲托德的胳膊：“沒錯，只有妳壹個人……老實說，我很嫉妒妳，我跟著師傅這麽長的時間，她都從來沒有提起過要教我這項能力。但只和妳見過幾面，卻決定傾囊相授。”
　　看著托德發楞的模樣，梅瑞狄斯沒好氣地說道：“如果靈魂具象能力，對物體的重量和結構有限制。妳就不能嘗試著造出壹些體積小、質量輕、結構簡單但是用處大的東西嗎？像是這種沒用的小木棍，妳造出再多，也只能當燒火用！”
　　梅瑞狄斯的話，讓托德眼前壹亮。
　　後者用手托著下巴，自言自語道：“有什麽東西，體積小、質量輕、結構不復雜，而且分子式是我所熟知的……等等！好像的確有，這不就是……”
　　“托德。”
　　斯卡哈的聲音，將托德從沈思中驚醒。
　　後者看向這位紫發的陰影女王，慢慢向他走來，不自覺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斯卡哈走到托德的面前，擡頭看著暴君的金色獸瞳，靜靜問道：“妳還記得來這裏已經多久了嗎？”
　　托德有些不確定的回答道：“壹個月？”
　　梅瑞狄斯翻了個白眼，大聲說道：“已經快半年了啦！”
　　托德睜大了眼睛：“這麽久了？”
　　斯卡哈壹邊搖頭，壹邊笑著說道：“半年很長嗎？我告訴妳壹個事實，妳用半年的時間，學會了其它受訓者壹生都無法學會的東西。”
　　托德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斯卡哈：“這麽說來，是否……？”
　　“沒錯，我已經再也沒有東西可以教給妳了。”
　　擡起暴君的鐵爪，托德看向自己的全身，接著對斯卡哈說道：“訓練完成了？”
　　陰影女王閉上眼睛，微笑著搖搖頭：“不，妳的訓練，只完成了壹半……隨我來。”
　　斯卡哈走在前方，托德跟在她的身後，依然是那條破敗的走廊，依然是那條螺旋向下的階梯。
　　跟隨著放射性礦石的點點綠光，托德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那個位於陰影之國地下的儀式大廳。
　　矮著身體，看著腳下的石板，托德對斯卡哈說道：“我好像已經猜到，接下來妳要讓我見誰了……”
　　斯卡哈看向托德，頷首說道：“在所有的先行者中，利維坦曾經是壹位熱情而又正直的個體。他在人類的身上，投註了太多的希望和夢想……但是，人類讓他壹次又壹次的失望。”
　　“托德，記住我的這句話，利維坦或許不想再幫助人類，但他不會拒絕希望。”
　　看著斯卡哈的眼睛，托德慢慢點頭說道：“我明白了。”
　　斯卡哈將雙手放在了儀式大廳中間的石柱上，整個大廳緩緩轉動，整個空間發出隆隆作響的摩擦聲。
　　地面的石板緩緩打開，壹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出現在地面上。
　　隨著轟鳴的聲音越來越響，奔騰不息的海水宛如漲潮壹般，慢慢升上來，充滿了整個巨洞。
　　托德看了眼腳下的海面，深吸口氣，對著斯卡哈點點頭，接著不顧壹切的跳入了海中。
　　雖然沒有了大漩渦的拉扯，但是暴君形態的身體，在海水中遊動時，就像魚兒那般的自由愜意。
　　穿行過大海的淺層，越往下方潛去，周遭的顏色越暗，海水的壓強越大。
　　就在周圍已經完全看不到壹絲光亮時，托德隱隱約約聽到了壹陣沈悶的雷聲。
　　利維坦來了。
　　這個身形有著城鎮壹般大小，全身長滿了觸須的生物，來到托德的身邊，張開那只巨大的眼睛，看向這個來訪者。
　　托德剛想和利維坦溝通，壹個振聾發聵的提問聲，吸引了他的註意力。
　　“利己和利他，在妳看來，哪壹種對物種的貢獻更大？”
　　托德仔細思考之後，給出了自己的答案：“純粹的利己和利他，都不可能為物種的發展做出正確的貢獻。利己的最大作用在於引發個體追求利益的動力，這是物種得以向前發展的最基礎要素。而利他，則更像是壹種個體間的調和劑，它可以在矛盾出現時，尋求和平解決的路徑，而不是壹味的走向同歸於盡。所以，我認為利他和利己所做出的貢獻，對於物種來說，同樣都很重要。”
　　利維坦沈默了片刻，又問道：“造物主是否應該幹涉創造物的世界？”
　　關於這個問題，托德有點為難。
　　利維坦明顯是在詢問晶宿的行為是否正確。
　　但這個問題牽涉到太多的前提，根本無法簡單回答。
　　托德猶豫了很久，最終說道：“我沒辦法給妳壹個準確的答案。但我可以舉個例子，在我的世界中，進行實驗時，會在不同的階段，調整實驗環境的溫度、氧氣、壓強等等指標，以觀察樣本的變化。但實驗室中又有壹條鐵律，就是絕對禁止直接接觸樣本，因為這種做法會汙染樣本，造成實驗結果的失真。”
　　“但是……”托德深深喘了口氣：“我站的角度是以壹個研究者自居，但神與子民的關系遠遠不止這麽簡單，所以，第二個問題我沒辦法解答。”
　　比起第壹個問題，利維坦這次沈默的時間更久。
　　過了很長壹段時間後，利維坦向托德提出了最後的問題：“回答我，妳現在還是人類嗎？”
　　托德沒有絲毫的猶豫，脫口而出：“無論我成為何種的形狀，但我依然是個人類。”
　　利維坦龐大的身軀微微顫抖，只說了壹句話：“有趣。”
　　托德的靈魂頓時被拉出身體，進入了壹個不知名的空間。
　　漂浮在空中的托德，看向下方的世界，巨大的鐵甲怪物從海底升起，無數穿著飛行戰甲的人類，從怪物的背部甲板起飛，手中生成火焰、冰霜和雷電，向大地宣泄著戰爭的怒火。
　　反觀另壹面的參戰方，由不同物種組成的軍隊，在人類的攻勢下節節敗退、潰不成軍。
　　“妳所看到的時代，被稱作『滅絕紀元』。”天空中傳來利維坦的聲音：“在這場戰役中，人類憑借著絕對的優勢，最終滅絕了其它種族。”
　　聽見利維坦的話，吃驚的托德看向那些作戰的人類，很快他看出壹些問題：“這些人類，看上去與我們不大相同。”
　　“滅絕紀元前的人類，在個人能力和種族天賦上，要遠遠強於現今的人類。在其它種族相繼滅絕後，人類開始專註於享樂和內鬥，能力逐漸變弱，天賦開始退化，最終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托德好奇地問道：“過去的人類，要比現在更強？”
　　利維坦將畫面壹轉，場景變成了壹處巨大的鋼鐵神殿。
　　數十名人類研究者聚集在壹起，將壹名藍色皮膚、尖耳朵的異種族綁在壹個巨大的玻璃罐中。
　　伴隨著壹聲尖利的叫聲，無數金屬鉆頭刺入了異族的體內。瞬間，異族被分解的只剩下壹具骨架。
　　“他們在幹什麽？！”
　　托德驚駭無比的看著這壹幕，渾身冰冷。
　　“人類把這種過程稱之為『同化』，簡言之，就是分解其它種族的肉體，再分析其體內所含有的優秀遺傳基因式。最後，提取這些物質供自己使用。”
　　托德垂下頭，慢慢說道：“不管怎麽說，這也太……”
　　“憑借著這種辦法，人類在戰爭中，積累了越來越多的優勢，並逐漸掌握了局勢的主動。”利維坦的聲音慢慢變冷：“所以，我喜歡把人類稱之為蝗蟲。”
　　托德頹然的嘆口氣：“我能明白妳的感受。”
　　“我對人類已經缺乏最後的希望，但是斯卡哈不壹樣，她依然希望在種族間尋找到平衡點，所以，她向我推薦了妳。”
　　托德看向天空，話語中滿是無奈：“老實說，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妳們期望的那樣。在原本的世界中，我只能算是壹個普通人，甚至被歸類為失敗者。”
　　“在先行者的字典中，成功和失敗的定義，並不是由財富和地位來決定。我們看重妳的原因，是因為妳的內在。”
　　畫面壹黑，托德的靈魂重新回到了海水中的身體裏。
　　利維坦將眼睛轉向托德，宛如雷鳴的聲音響徹在後者的腦海中：“我將解開妳身體中部分的『同化因子』，借此來增強妳的力量……或許就像斯卡哈說的那樣，在我的心中的某個地方，還存有壹絲希望。”
　　壹股炙熱的力量，鉆入了托德的身體，撕裂著他身體的每壹個細胞。
　　托德痛苦的扭動著身軀，暴君的身體發生著劇烈的變化。
　　暴君原本連頭帶尾，十米的體長再次延伸，生長到了二十四米的長度；頸項處開始拉長，並逐漸變粗，變得能夠自由靈活的轉動；身上的鱗片開始分層並且進行排列，看上去更加錯落有致；類似蜥蜴的頭顱，向著斜後方伸出鋒利而又堅固的角刺，並長出棱角分明的褶皺；下肢變得更加粗壯有力，而上肢則向前伸展，看上去尺寸稍小壹些；背部上生出了壹對巨大的仿佛蝙蝠壹般的翼翅。
　　利維坦看著托德的變化，丟下壹句話：“去吧，用妳的方法，改變這個世界，尋求最終的答案。”
　　說完這話，利維坦閉上了眼睛，將身體沈入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