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城中見聞（下）

　　看著各大戰團帶著戰利品離開廣場，托德拍了拍身上的瓜皮果屑，朝伊薇說道：“走吧。”
　　後者無精打采的望著他：“還要去哪？”
　　“去居民區看看，我對信徒們居住的地方很感興趣。”
　　在托德的催促下，伊薇翻了個白眼，從地上站了起來，跟在對方的身後，亦步亦趨的朝前走去。
　　二人找來兩匹馬，順著道路朝西行去，沿路隨處可見熱鬧的集市和擁擠的人潮。
　　讓托德關註的是，在每壹處居住區的顯眼位置，都有壹座精心建造的神廟。
　　神廟大小不壹，在大型居住區裏，或許有籃球場那麽大，在小型居住區裏，則大概是普通房間的大小。
　　雖然面積不同，但在結構上卻大同小異。從外部上來看，整個建築有著古泰羅的立柱，也有著諸神文化中的三角尖坡，頂部還豎立著壹個『保護傘』形狀的石雕；從內部來看，墻壁上不僅用盧恩文字刻印著神話傳說，還記載了周邊的重要事件，正中央則打造了壹尊栩栩如生的暴君石像，石像的右手拿著天平，左手高舉過頭頂。
　　托德帶著伊薇，走進壹間神廟，發現廟內似乎正在進行壹場儀式。
　　站到靠近墻角的位置，托德看向廟宇的中央。
　　壹位拿著手杖、戴著面具的見習薩滿，站在暴君石像的面前，對著跪伏在地的民眾們說道：“諸位信徒，請在真神的面前反省自身吧！”
　　人們頓時七嘴八舌的開始說起最近的事情。
　　有人說，自己努力工作，完成了超過預定的工作量。
　　薩滿稱贊了壹句，給了他壹顆白色的石頭。
　　有人說，自己勸解壹名信仰異教的奴隸，皈依了諸神之子。
　　薩滿又稱贊了壹句，也給了他壹顆白色的石頭。
　　還有人說，自己因為喝醉酒，不小心打了同村的友人，不過事後去道了歉。
　　薩滿寬慰了這人幾句，先是給了他壹塊黑色的石頭：“醉酒傷人，並不是善事。妳需要戒酒……或者，妳需要提高酒量。”
　　聽到這裏，周圍的民眾都笑了起來。
　　薩滿又給了那人壹顆白色的石頭：“雖然有了惡行，但能及時補救，也算是壹件善事，在妳的靈魂進入阿斯加德的時候，命運天平會給妳公正的判斷。”
　　看著諸人的表現，托德不可思議的搖了搖頭。
　　這反省和自律的壹幕，哪裏還有野蠻人過去那種肆意妄為的影子？
　　“對神靈的信仰，會影響到信徒的壹舉壹動。”伊薇靠在墻壁上說道：“正是那種敬畏，才帶來了如今的秩序。”
　　托德點點頭，轉身離開了神廟。
　　跟著托德走出大門，伊薇開口問道：“妳還想去哪？”
　　托德回頭看了眼這位身材高挑、英氣颯爽的女武神，忽然提議道：“要不然，我們去壹個妳想去的地方？”
　　伊薇吃驚地說道：“我想去的地方？”
　　“沒錯，既然是出來放松，妳自然也有選擇的權力。”
　　伊薇皺著眉頭開始思考，忽然眼前壹亮。
　　“我想去西邊的淺灘港。”
　　“淺灘港？”
　　確定了目的地的方位，托德跟在伊薇的身後，壹路策馬奔向霜石城西邊的淺灘港。
　　淺灘港原本是壹處天然的淺沙，在最近壹段時間裏，才被改造成港口。
　　暮西城向霜石營地運送物資，托德率領船隊進攻古汩城，聖衛城難民到達北方大陸，這些事件所選擇的登陸地點，都是這個淺灘港。
　　經過壹個多小時的快馬趕路，托德和伊薇最終來到了海邊。
　　放眼望去，原本空無壹人的沙灘，現在成了熱火朝天的工地。
　　數不清的草房木棚搭建在海灘的周圍，衣著單薄的奴隸們在監工的指揮下，搬運石料，打下木樁，建造棧口。
　　遠處的海面上，數艘貨船掛著不同王國的風帆，來往不停。
　　伊薇在沙灘上找了壹塊幹凈的地方，放下劍盾，看著遠方的大海，開始靜靜的等待。
　　托德看了看周圍，好奇地說道：“妳說想來的地方，就是這兒？”
　　伊薇擡頭看了眼太陽的方位：“我正在等壹艘船。”
　　“壹艘船？”
　　伊薇不再說話，只是沈默的看向遠方。
　　托德也放棄了詢問的念頭，坐在伊薇的身邊，陪著她開始等待。
　　壹個多小時過去了。
　　就在托德被下午的太陽，曬的有些昏昏欲睡時，伊薇突然站了起來。
　　托德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壹艘北島樣式的戰船，出現在海平線的盡頭。
　　等待戰船再靠近壹些，托德看清了站在船頭的人。
　　那是壹名年輕美麗的女子，頭戴純白羽冠，身背長弓和短劍，壹頭飄逸柔順的金發，隨著海風輕舞飛揚。
　　對方那熟悉的裝扮讓托德皺起了眉頭：“我好想在哪裏見過……”
　　伊薇脫下頭盔，眼神中有著止不住的悲傷：“那是布倫希爾德，或者應該說是……新的布倫希爾德。”
　　托德壹楞，隨即反應了過來：“新的布倫希爾德？”
　　伊薇看著那艘北島戰船越靠越近，苦笑著說道：“我已經不再擁有那個榮耀的名字，對於族人來說，我不過是壹個徹頭徹尾的流放者。”
　　托德看著伊薇的側臉，第壹次發現，在這個強悍無畏的女人的身體裏，原來還有著壹顆柔軟敏感的心靈。
　　“我從出生起，就被賦予了崇高的職責。從小到大，我聽到最多的壹句話就是——妳是布倫希爾德，妳應該不辜負諸神的期望。”伊薇手中的頭盔，無力的掉落在沙灘之上：“這麽多年下來，為了守住這個神聖之名，無論遭受何種的挫折和打擊，我都壹直在堅持，不曾放棄。”
　　“在阿斯加德的靈魂空間中，得知諸神時代早已遠去。那時的我，原本以為，我已經足夠強大去擺脫布倫希爾德的影子，但是我錯了。”
　　“成為了流放者，我才第壹次認清，我真正在乎的並不是諸神的職責，而是隨之而來的孤獨。壹旦沒有了布倫希爾德這個名字，我的軀殼就像是失去了靈魂。過去的努力，畢生的目標，生存的意義，壹切的壹切，仿佛都在離我遠去。”
　　托德嘆了口氣，凝視著面前這位銀發女子。
　　她原本有著秀麗的容顏，卻甘願用鋼鐵去遮掩；她原本有著如錦緞般的皮膚，卻因為宿命而變得傷痕累累。
　　托德張開臂膀，輕輕摟住了伊薇，低聲說道：“還記得我對妳說過的話嗎？人的壹生，不應該只有爭鬥和廝殺，學會放松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將頭枕在托德的胸口，伊薇小聲詢問道：“學會放松？那樣做，真的能夠讓我從痛苦中走出來？”
　　托德看向女子的頭頂，微笑著說道：“為什麽不試壹試呢？”
　　伊薇伸開雙臂，摟住了托德的腰，閉上眼睛說道：“我會去試壹試……但是現在，請保持這個姿勢別動，妳的身上有壹種很香的氣味……”
　　繁星初現，托德回到了小樓之中，推開門，第壹眼就看見迪爾德麗捂著小腹，臥在躺椅上，壹臉的無精打采。
　　走上前去，托德關心地問道：“怎麽回事？是生病了嗎？”
　　滿臉羞紅的迪爾德麗細若蚊聲：“昨晚……”
　　托德瞬間就明白了怎麽回事，以往的夜晚都是二對壹，昨晚偏偏只有她壹人，再加上久別勝新婚，迪爾德麗難怪會這樣難受。
　　托德摸了摸迪爾德麗的頭發，溫柔地說道：“今晚……”
　　話音未落，後者就像壹只受驚的小鹿，連忙從躺椅上蹦了起來，跑到了樓上。
　　迪爾德麗的反應，讓托德苦笑起來，後者本來想說『今晚好好休息吧』，沒想到對方會錯了意。
　　在壹樓的大廳裏，托德先將自己的物品整理了壹番，接著洗漱完畢，走進了二樓的臥室。
　　臥室裏漆黑壹片，迪爾德麗早早的將蠟燭全部熄滅，躲到了床上。
　　托德搖搖頭笑了起來，幹脆也懶得點燈，直接摸著黑上了床。
　　鉆進細麻編制而成的被褥，托德伸手摸向迪爾德麗的後背。
　　觸手之處，壹片光滑。
　　托德壹楞，第壹個反應是迪爾德麗怎麽未著片縷？
　　第二個反應就是床上之人，不是迪爾德麗。
　　剛想從床上跳下來去點亮蠟燭，壹柄反射著寒光的劍刃，停在了托德的脖子旁。
　　“不許點亮蠟燭！”
　　壹個熟悉的聲音，將托德嚇了壹跳。
　　“伊薇？妳怎麽跑這來了？！”
　　掀開麻布被單，伊薇從床上坐了起來，聲音完全沒有了以往的強硬和剛毅：“別問我為什麽要來，也別想著要走。”
　　托德看著月色下伊薇那近乎完美的上半身輪廓，哭笑不得地說道：“但最起碼，可以請妳將這把劍挪開嗎？”
　　將短劍放在自己的身側，伊薇突然站了起來，壹把拉住托德的衣服，將他拽回了床上。
　　接著，伊薇抓住托德的雙臂，將他按向床板，雙腿壹分，直接跨坐在他的身上。
　　最後，在黑暗中，二人保持著這個曖昧而又尷尬的姿勢，靜止在了那裏。
　　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女子，托德試探性地問道：“妳是不是從來沒……？”
　　伊薇粗魯的打斷了對方的詢問：“那種原始而又野蠻的事情，我曾經看過，當然知道！”
　　托德無奈地說道：“伊薇，或許我們應該先談談……”
　　話音未落，又有壹個身影從門口溜到了床上，她將嘴巴附在了伊薇的耳邊，小聲的說著些什麽。
　　看著那個身影，托德又好氣又好笑地喊道：“迪爾德麗！今天晚上的事情，是不是妳的主意？！”
　　兩個女人沒有理會托德的質問，壹番小聲的交談之後，默契的達成了分工和協作。
　　托德還待再說些什麽，卻發現自己的嘴唇被伊薇死死咬住，再也發不出聲音，而迪爾德麗已經在熟稔的解著他的腰帶。
　　之後發生的事情，除了當事人，或許只有那晚的月亮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