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內鬥

　　二人在靈魂空間中討論了差不多十分鐘，接著回到船上的現實世界。
　　從托德閉上眼再到重新睜開眼，在旁人看來，這段時間不過是幾秒鐘。
　　微笑著從懷中掏出三個銀月，托德將它們放到阿依莎的手中：“您是暮西國王看重的人，陛下不止壹次的囑咐我，要我聽從您的安排。”
　　聽見托德的話，阿依莎的眼底第壹次有了些許的柔和。
　　接著，她將錢幣扔在傷者的腳邊，低聲吼道：“拿上錢，給我滾下甲板幹活去！”
　　被折斷手臂的海盜，眼中只有那閃閃發亮的錢財，再也顧不上軀體的疼痛，他挪動著身體，在眾人的嬉笑和哄搶中，壹邊大聲喝罵，壹邊用身軀死死壓住那三枚銀月。
　　金牙大副斜了壹眼阿依莎，對方冷若冰霜的面容，讓他不自覺的移開視線。
　　前者朝著身邊的人打了個手勢，圍觀的人頓時散去了小半。
　　托德心中默默記下這些面孔，和芮契爾壹起回到了客艙。
　　關上艙門，托德看向芮契爾，關心地問道：“沒事吧？”
　　芮契爾搖搖頭：“這算不了什麽，在以前那段流浪的日子裏，這樣的事情遇見太多次了。”
　　托德低下頭，放棄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關於那個金牙大副，妳有什麽想法？”
　　“如果能有壹件事情或壹樣事物作為引子，挑起船長和大副的矛盾，那麽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排除船上的這個不穩定因素。”
　　“引子嗎？”托德摸著臉沈思片刻，忽然站起身來走向大門。
　　芮契爾見狀急忙跟上他，開口問道：“妳去哪？”
　　“去確認壹件事情。”
　　二人盡量不引起他人的註意，走到最下層的貨艙。
　　托德在昏暗的空間中，順著貨艙的天花板，壹寸壹寸的找過去。
　　芮契爾跟著他的視線，疑惑的看向頭頂，除了骯臟的汙漬外，看不見任何值得註意的事物。
　　托德壹邊擡頭找，壹邊向芮契爾問道：“妳平常壹般把錢放在哪裏？”
　　“大部分放在暮西銀行，小部分留在身邊。”
　　對於後者的回答，前者點頭道：“那是暮西城居民的習慣，但對於身為海盜的阿依莎來說，財物的存放肯定會有所不同。”
　　芮契爾有些明白托德的想法了：“妳是說……”
　　“作為情報的報酬和護送的定金，我曾經給了阿依莎壹大筆錢。身為海盜的她，不可能會信任暮西銀行，所以錢財壹定不會留在城裏。”托德利用『透視』的異能，穿過艙頂的木板，看向上方的空間：“黑珍珠從啟航到現在，這幾天並沒有在任何壹個港口停泊，阿依莎自然也沒有機會上岸去將這些錢埋起來。那麽，接下來就只有壹種可能，這筆錢應該還留在船上。”
　　托德伸出手搬開貨艙裏的壹些物資，看著壹處天花板眼睛壹亮：“上船之前，我找人了解過黑珍珠的船體構造，船長室就在這裏的斜上方，而那些錢……”
　　托德用手輕輕敲了敲頭頂的木板，傳來的是壹陣空心夾層的回音。
　　他笑著轉過頭，對芮契爾說道：“就像那些藏匿財寶的老套做法，那兩袋錢就放在船長室的地板暗格裏。”
　　……
　　第二天深夜，托德坐在客艙的椅子上，看著銅鏡中的陌生面容，嘆了口氣：“雖然現在這張臉更加耐看些，但我還是更喜歡原來的長相。”
　　芮契爾托著下巴，看著銅鏡中的男子，低聲說道：“樣貌僅僅只是皮膚和血肉塑成的形狀，心靈才是評判人類的天秤。”
　　“這句話，聽上去像是哪位名人的名言。”
　　芮契爾搖頭說道：“不，是我的壹位朋友。”
　　托德放下銅鏡，回頭看了眼女子：“妳曾經對我說過，能被妳稱作為朋友的人，真的很少。”
　　“沒錯，可惜死了……”
　　托德壹楞，壹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船艙裏陷入了壹陣沈默。
　　芮契爾看向腳底的木板，低聲說道：“不知道，那個大副有沒有上鉤？”
　　“消息肯定已經傳到他的耳中了，今天傍晚的時候，那群人就聚在壹起商量著什麽。”托德慢慢摸著自己面龐的輪廓，沈聲說道：“明天上午，黑珍珠將會停靠第壹個補給點，為了防止船長轉移財物，今天晚上就是他們動手的最好時機。”
　　芮契爾微微點了點頭：“木板裏面，動了壹些小手腳，只要他們拿走錢袋，阿依莎應該會立即察覺到。”
　　托德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剩下來能做的只有等了。”
　　又過了半小時，托德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眼皮快要合上的時候，腳底下突然傳來壹陣叫罵聲和爭吵聲。
　　托德壹個激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與桌子對面的芮契爾對望了壹眼，二人心中浮現出同壹個想法——魚兒上鉤了。
　　當他們穿戴整齊、推開艙門、走上舷梯的時候，甲板上已經站滿了人，火把在蒼茫的大海上匯聚出了壹片光亮。
　　金牙大副帶著他的十來個手下，站在桅桿下方，手中提著兩個沈甸甸的錢袋。他們的對面，高高的舵盤臺上，僅僅身穿束胸和皮褲的阿依莎，壹只手提著短劍，壹只手拿著匕首，異瞳中的怒火在暗夜中熠熠發亮。
　　“大副，妳的所作所為已經超過了我的忍耐限度！”阿依莎舉起了手中的劍，刺耳的吼聲穿破了海面的夜幕。
　　金牙拍了拍手中的錢袋，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船長，我們這些兄弟用血和命，來幫您做事。到頭來，您吃完了肉，居然連壹根骨頭都不肯施舍給我們！”
　　被憤怒充斥著全身的阿依莎，表情開始變得猙獰起來：“向真主起誓！我會在貓尾鞭上掛上魚鉤，把妳的皮肉壹條條撕個幹凈！！”
　　沒有理會船長的威脅之語，金牙當著眾人的面，打開了壹個錢袋的紮口，裏面滿滿當當的銀幣，讓周遭所有人都忘記了呼吸。
　　“船長，為什麽從來沒有對我們提起，暮西王國給了妳壹筆豐厚的報酬？！”金牙重新紮緊錢袋，話語中聽上去自信滿滿：“妳也從來沒有告訴我們，這次航行的目的地是何方？在妳的眼中，我們不過是壹群為妳賺錢的奴隸！”
　　看著原本站在阿依莎身邊的海盜，臉上掛著不信任和猶豫的神情，慢慢離她越來越遠。最後走的只剩下兩三個人的時候，托德朝著芮契爾低聲道：“隨時準備動手，記住，盡量別被人看出我們是異種！”
　　芮契爾不動聲色的點點頭。
　　在這千鈞壹發的當口，身處險境的阿依莎，眼珠轉動，表情反而平靜了下來。她看向大副和他的手下們，突然問出壹個奇怪的問題：“妳手中有兩個錢袋，為什麽只打開壹個？而不打開另壹個？”
　　金牙呆住了。
　　第壹個打開的錢袋裏面裝的是銀月，而第二個裏面裝的是可是金旭！
　　他原本打的主意是，獲取大部分船員的信任，幹掉船長阿依莎。在這之後，假稱兩個錢袋裏都是銀月，再把這些銀月分給船員們，贏得他們的忠誠，最後自己則可以獨吞這些金旭。
　　沒想到阿依莎居然在短時間裏，居然看破了他的計劃，並反將了他壹軍。
　　看著其他海盜疑惑的目光，貪婪的金牙，心知不能再拖下去了，他朝著身邊的親信大喊壹聲：“誰能取下船長的首級，就可以從這裏拿走10個銀月！”
　　在其他海盜還在猶豫不決的時候，大副的手下首先向阿依莎發出了進攻。
　　早有準備的這些人，穿著皮甲，提著武器，沖向舵盤高臺。
　　阿依莎將匕首咬在嘴中，壹只手解開木欄上的纜繩，接著抓住繩子兩腳在高臺上壹蹬，整個人騰空而起，蕩入了敵人之中。她的身體借著繩子的余勢，短劍帶著壹抹寒光，準確的抹過壹名海盜的脖子。鮮血頓時從敵人喉嚨處的傷口處，噴濺而出，灑在了甲板之上。
　　蕩到船體的前側，阿依莎在桅桿的橫欄上蹬了壹腳，又借勢俯沖進入了敵陣之中，壹劍刺中了另壹名海盜的肩頭。
　　此時，大副的壹名手下，跑到桅桿的繩卷口，壹刀砍斷了纜繩。
　　失去繩體牽引的阿依莎，在半空中沒有了借力的物體，重重摔在地上。
　　托德見狀急忙抽出腰間的長劍，大喝壹聲：“動手！”
　　身為暮西國王，卻不諳近戰技巧的他，盡管憑借著『金屬皮膚』、『再生』和『衰弱』的異能，將手中的長劍砍入壹名的敵人的肩胛骨，但劍體卡入骨頭，卻壹時半會拔不出來。
　　反倒是那名受傷的海盜，兇性大發，將手中的彎刀砍向了他的頭頂。
　　芮契爾壹個箭步沖到前面，壹腳踹在受傷海盜的膝蓋上，接著手腕翻動，壹把匕首準確紮入了對方的心窩，幫助托德解了圍。
　　反觀戰場的另壹邊，阿依莎爬起身來，利用甲板上的障礙物，與敵人展開了遊鬥。
　　“該死！”眼見久攻不下，氣急敗壞的金牙，從懷中掏出壹把袖珍手弩，慢慢瞄向了不遠處的阿依莎。
　　弩弦響動，壹根10公分見長的弩矢，鉆進了阿依莎的大腿。
　　吃痛之下，海盜船長再也站立不住，倒在了甲板之上。
　　金牙見狀大喜，揮起手中的武器，朝著阿依莎沖去，眼見著就要砍下對方的頭顱。
　　轟！
　　壹聲巨響！將甲板上的所有人，都嚇了壹跳。
　　托德站在正面，看著阿依莎手中那把還在冒著硝煙的火銃，不敢置信地說道：“這怎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