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國與家

　　“陛下，聖衛城的防守戰，我方大獲全勝！”
　　哈金斯拿著戰報，小跑著推開國王覲見室虛掩的大門，興奮地叫道。
　　當他看見房間中不僅僅坐著國王，還站著另壹位熟悉的女子時，不禁自覺的閉上了嘴巴。
　　托德示意哈金斯將戰報拿過來，粗粗的掃了幾眼，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後退著走出覲見室，哈金斯慢慢關上了房門，凝視著門板好壹會兒，他最終才皺著眉頭轉身離開。
　　托德打開戰報，看到壹段話，微笑著對芮契爾說道：“這上面還提起了妳的異種協會。”
　　芮契爾撥了撥耳邊的碎發，頗感興趣地問道：“上面是怎麽說的？”
　　“教會聯軍在開戰前，暗地裏聯絡上了城中的貴族余孽，打算裏應外合在王宮的山腳下挖出壹條隧道，從內部攻下城池。”托德拍了拍戰報，愉悅地說道：“多虧了異種協會，還有白河堡的戈登。他們及時找出了城中的地道，並且抓住了內應。”
　　芮契爾聳聳肩：“實際上，戰爭只持續了短短兩天，即便這條地道沒有被發現，王國勝利的結果依然不會改變。”
　　“話不能這麽說，如果戰爭進入了僵持，如果有另壹只伏兵，這條地道說不定就會成為壹個重大得隱患。”托德拿起筆，在紙張上壹邊書寫，壹邊說道：“妳安排的這些人，理應獲得嘉獎。”
　　芮契爾走到托德的身邊，握住了對方持筆的手，輕輕說道：“比起那些，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問妳？”
　　托德看著芮契爾，疑惑地問道：“妳想問些什麽？”
　　芮契爾的臉上浮現出猶豫的神色：“妳真的想要返回陰影之國？”
　　托德將手中的筆放下，對著芮契爾點了點頭。
　　“妳應該想過，當暮西城沒有了國王，這個國家會變成什麽模樣？”
　　托德坐直了身體：“壹個國家並不是壹定要國王來主持壹切，當政府的運轉走上了正軌，國王對於國家而言，會類似於壹個符號，壹種象征。”
　　芮契爾不解的搖搖頭：“妳說的這些我並不明白，壹個國家怎麽可能不需要國王？”
　　托德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關於國體和政體的事情，他和埃摩森討論，或許還能有壹些共識，但是和芮契爾談起，對方雖然聰慧，卻很難理解這其中的曲折。
　　“芮契爾，我簡單點說吧。我是壹個凡人，壹個有著眾多缺點的凡人。”托德苦笑著說道：“我非常仰慕歷史上那些無所不能、賢明睿智的君主，他們總算能預料到壹切，把握住局勢。”
　　托德指了指自己，無奈的搖搖頭：“但是我自認做不到他們那樣，我有壹些愚鈍、有壹些懶惰，甚至可能還有壹些自卑，在不久的未來，暮西城可能會迎來壹場最為殘酷的戰爭，與其身為國王坐守城中，不如前往陰影之國，利用我變身的能力，為這個國家爭取壹些勝利的盤面……”
　　“我不明白妳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芮契爾提高了音量：“妳現有的成績足以向所有人證明，妳是壹位偉大的君王。難道，妳認為離開之後，僅僅靠著公民自治，就能讓這個國家變得更好嗎？！”
　　托德眼見無法說服對方，便打開了靈魂空間，將芮契爾帶入了會議室中。
　　看著托德打開3D投影，芮契爾皺著眉頭問道：“妳想讓我看些什麽？”
　　“暮西城即將面臨的災難。”
　　托德將記憶中有關火藥時代的軍事片段，在投影中壹壹展示了出來。
　　騎士的血肉之軀，在火槍的鋼鐵風暴中被撕碎；城堡的堅實城墻，在大炮的轟擊下，變成了硝煙中的廢墟；巨大的戰艦，用炮火將城市變成了壹片火海。
　　看著眼前的景象，芮契爾臉色發白，她用顫抖的語音問道：“這就是妳曾經說起的火藥武器？”
　　“暮西王國上下，所有人都沈浸在壹個鐵與血的時代，他們根本沒有意識到，在不遠的南方，我們的鄰國已經進入了壹個新的時代，壹個屬於熱兵器的時代。”
　　托德將畫面關閉，輕輕嘆了口氣：“我經歷過那個時代，也看到那些武器能夠對歷史造成巨大的影響，現在的暮西城雖然擁有異能，但對上火藥武器，幾乎沒有勝算。”
　　芮契爾靜靜坐在那裏，沈默了許久，突然說道：“至少，我知道妳的不安究竟來源於什麽了……”
　　托德輕輕握住芮契爾的手：“我也知道妳在擔心什麽，妳擔憂在我前往陰影之國後，王國會改變原有的路線和方陣，轉而對異種族群進行清洗，徹底摧毀妳努力到今天的成果。”
　　芮契爾閉上了眼睛：“異種就像是壹群過街老鼠，永遠不受他人待見。無論走到哪裏，迎接他們的只有棍棒和欺騙。好不容易有了暮西城這個落腳之地，卻要因為國王的離去，重新變得前途多舛起來。”
　　“相信我，這壹切並不會發生。首先，異種已經融入了暮西城的生活，在各行各業中都有異種的身影，人們已經接受了他們的存在……”
　　對於托德的話，芮契爾微笑著質疑道：“在當年的古泰羅，異種同樣融入了帝國，甚至控制著最高議會的眾多席位，到了最後，還不是被人驅逐和屠殺？”
　　“……其次，我依然可以利用靈魂空間，來與王國內閣進行會議，及時調整國家的政策導向。”
　　芮契爾站起身，走到托德的身邊，輕吻著對方的唇：“前提是妳必須安全的活著，如果妳出現了意外，現有的壹切都會煙消雲散。”
　　托德攤開手，無奈地說道：“芮契爾，異種這個族群就像壹個龐大的家族，但是暮西城並不是僅僅只有這樣壹個家族，它還庇護著眾多普通的民眾。如果在異種的未來和王國的安危中，要做出壹個抉擇，妳應該知道我會如何選擇。”
　　芮契爾抱住了托德，溫柔地說道：“我明白，妳是暮西城的國王，妳不僅要保護異種族群的安全，更要保證暮西王國的未來，這是妳的責任，更是妳的宿命。”
　　托德將芮契爾摟入懷中，語氣沈重的輕聲說道：“我知道妳能夠理解我。”
　　芮契爾摩挲著托德的背部，下巴搭在對方的肩膀上，眼睛看向遠方的虛無，嘴中呢喃道：“我理解，我全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