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芮契爾的計劃

　　踩在松軟的沙漠上，芮契爾回頭看了壹眼身後的峽谷，松了口氣。
　　掀開頭上的面罩，托德盯著芮契爾說道：“我們得談談。”
　　芮契爾看了看周圍：“妳確定這裏是壹個談話的好地方？”
　　托德皺著眉頭環顧四方：“……該死，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傷口，我完全可以化為龍形現在就帶妳回去。”
　　“是那次與庫丘林的戰鬥嗎？我聽妳說過，傷口很嚴重嗎？”
　　“因為那次戰鬥，我足足昏迷了五個月。”
　　芮契爾思考壹番後提議道：“這裏是阿尤布帝國的境內，向西邊走能夠到達安奴達港，我們可以從那裏乘船北上，回到暮西城。”
　　托德瞥了壹眼芮契爾：“妳沒有在隱瞞什麽吧？”
　　後者頗為『傷心』地說道：“難道妳已經不信任我了嗎？”
　　“靈魂空間裏的那次談話，再加上妳因為抄錄筆記而被抓入獄，妳的行為讓我總是捉摸不透。”
　　芮契爾壹邊朝前走去，壹邊柔聲說道：“托德，我和妳在壹起的每壹句話、每壹次決定，都沒有背叛或者傷害過妳。”
　　托德跟在女子的身後，緊跟著問道：“那麽告訴我，妳這次冒著生命危險，回到長老會抄錄那些關於信標塔和絕對意誌的研究書冊，究竟是為了什麽？”
　　芮契爾突然回過頭來，凝視著托德的眼睛說道：“妳是神選之戰的候選人，對吧？”
　　托德壹楞：“妳怎麽會知道？”
　　芮契爾冷哼了壹聲：“說到信任這件事情，妳也有著秘密沒有對我坦白。”
　　托德苦笑道：“我從來就不認為，這是什麽值得去說的事情。滿足壹堆苛刻的條件，成為這個世界的神，並不是我的目標。”
　　停頓了片刻，托德看向芮契爾說道：“妳應該知道的，我連國王都不想去做，更何況是神靈？”
　　芮契爾閉上眼睛，輕輕說道：“我明白，所以這也是我沒有強迫妳的原因……”
　　托德出言詢問：“關於神選之戰，妳發現了什麽？”
　　芮契爾擡頭看了壹眼毒辣的日頭，幽幽地說道：“說來話長，再往西北方向行走上五公裏，有壹個行商歇腳的村莊。到了那裏，我慢慢和妳說。”
　　二人頂著沙漠的炎熱，在漫漫黃沙之中向前行進，壹連串的腳印落在身後，逐漸被風沙所掩蓋。
　　傍晚時分，托德和芮契爾終於來到那個修建在綠洲旁的村莊，在買了兩套帝國平民的服裝，並簡單用過飯食之後，二人找到壹片背陰的樹蔭下，點起了營火，架好了布帳。
　　夜色漸沈，往來沙漠的行商們在村莊中各自打好了帳篷，空氣中飄散著羊奶酒和烤肉排的香味，耳邊傳來人們歡歌笑語的聲音。
　　托德朝著營火中添入壹根木柴，低聲說道：“我從來沒想到，妳還會說南方帝國的語言。”
　　“我的童年就在這附近長大，會說南方的語言並不是什麽怪事。那個時候這裏還不屬於阿拔斯帝國，僅僅只是壹個小到不能再小的驛站。”
　　芮契爾雙臂托著下巴，坐在營火旁邊，看著熊熊燃燒的火焰平靜地說道：“在那次靈魂空間的交談之後，我以為妳會憤怒，會棄我不顧……我沒想到妳會到這裏來找我。”
　　托德向著芮契爾湊近了兩步：“說起那次談話……不相信所謂的理智和自由，為異種們尋求壹個新的庇護所……說說吧，這些話究竟怎麽回事？”
　　“托德，我知道妳想要讓人民來管理他們自己的國家，防止獨裁可能對王國造成的傷害。”芮契爾撩起耳邊的頭發，垂首說道：“但妳想過沒有？……壹個國家，無論誰獲取權力，異種族群都將是被清洗的對象。”
　　托德皺起眉頭問道：“我設定了異能普及化法案，還扶持異種官員加入內閣，此外還專門設置了異種族群的管理部門，難道這樣還不夠？”
　　“伊利亞德有壹句話沒有說錯，異種的身上有著原罪，那就是他們與生俱來的異能。這些異能可以幫助他們獲取更多的力量，但也會讓他們遭到更多的壓迫。”
　　芮契爾將下巴墊在胳膊上，無奈地說道：“越是強大的異種，就越具有影響政局的力量。他們的存在，對於壹個國家的掌權者來說，是壹個潛在的不穩定因素，是壹個不容忽視的威脅。”
　　托德聳了聳肩：“按照妳這樣的說法，不管國家的當權者是國王還是人民，為了保住權力，他們也絕對不會容忍異種的存在？”
　　“道理就是這樣沒錯。”芮契爾的表情充滿了苦悶：“所以，伊利亞德才會拒絕我邀請他加入暮西城的提議。因為，在他看來，即便暮西城給了異種諸多權力，但還是沒有徹底解決當權者對於異種族群的畏懼和猜忌。”
　　托德沈默了很久，接著問道：“那麽，尋求壹個新的庇護所是怎麽回事？”
　　芮契爾用樹枝在沙地上劃出壹座高塔的形狀：“妳已經知道絕對意識和信標塔的壹切，包括那些羊皮卷軸，對吧？”
　　托德點點頭。
　　“數千年前，有人進入了信標塔的房間中，他的靈魂被拉出身體，通過信標塔進入了另壹個世界。從這樣的記錄來看，信標塔擁有壹個功能，那就是在不同的世界之間，充當了橋梁的作用。只要找對方法，就可以讓靈魂實現穿梭世界的目的。”
　　托德用食指揉了揉太陽穴：“即便信標塔可以實現穿梭空間的目的，那麽妳想拿它做什麽呢？”
　　“既然有眾多不同的世界，那麽總有壹個世界資源豐富、沒有鬥爭吧？我打算將所有異種，遷移到那個世界中，讓他們遠離戰爭和迫害……”
　　芮契爾的話讓托德苦笑起來：“將所有異種遷移到壹個新的世界？妳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哪有那麽簡單的事情？”
　　“坐在我面前的妳，不就是壹個最好的例子嗎？”芮契爾朝著托德說道：“我聽說過妳的事情，從原來的天國穿越到這個世界，不恰好證明了異種遷移的可能性嗎？”
　　面對芮契爾舉出的例子，托德睜大眼睛先是發呆了片刻，接著無奈地問道：“假設這種穿越真的可行，那麽又應該如何去做呢？”
　　芮契爾笑著說道：“所以，我才會回到長老會，去抄錄那些關於絕對意誌和信標塔的筆記，為的就是能從中找到可行的辦法。”
　　托德用力搖了搖頭：“先不談妳抄錄的筆記是否有用，僅僅看妳的行徑，完全就是拿生命在下註！在我趕到的時候，妳已經被關入牢中。妳知道嗎？如果事情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妳很有可能會因為丟掉性命！”
　　芮契爾的表情變得傷感和悲戚起來：“那樣難道不是最好嗎？我早已厭倦了現在的狀態，靈魂每天被壹具屍體困在其中，面對的盡是壹些虛偽和醜惡的事物……我對這樣的自己，這樣的世界早已沒有了任何的留戀。死亡，對我來說或許是壹種解脫，至少我的靈魂能夠真正得到自由。”
　　托德長嘆壹口氣：“芮契爾，妳的死亡或許能夠讓妳超脫壹切，但妳之前的努力，豈不是全部沒有了意義？”
　　芮契爾的嘴角微微彎起，臉上又掛出了標誌性的笑容：“誰說我的努力，沒有了意義？托德，妳可知道當初我為什麽要把迪爾德麗留在妳的身邊？”
　　“迪爾德麗，這和她又有什麽關系？”
　　“因為她的異能——招魂，只要有她在，我的靈魂永遠不會迷路。除此之外，還有異種協會、卡琳、薩布瑞娜……在我來長老會之前，我早就已經將所有的後路都已鋪好，即便死亡到來，我也能夠回到妳的身邊。”
　　芮契爾將頭靠在托德的胸口：“如果信標塔真的能夠穿越時空，我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壹起和妳回到妳的故鄉。在那個美麗而又安詳的天國中，幸福快樂的過上全新的生活。”
　　聽見女子的話，托德擡起頭來，露出了壹個無法言喻的表情。
　　“芮契爾，妳知道嗎？我的故鄉或許並不像妳想象中的那樣完美，至少在那裏的夜空中，妳再也看不到頭頂的繁星點點、璀璨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