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異種聚集地

　　坐在實驗室門外的會客廳裏，托德看著周遭的古泰羅裝飾，壹時之間出了神。
　　“古泰羅人創造了壹個輝煌的文明，又親手毀了它。”伊利亞德壹邊擦拭著雙手，壹邊從實驗室中走了出來：“任何帝國都逃脫不了覆滅的命運，這就像是壹個怪圈。”
　　托德看著伊利亞德說道：“毀滅並不代表著消失，看看房間裏的這些東西，泰羅的文化和傳承至少保留了下來。”
　　伊利亞德搖頭說道：“把妳的這些話對那些死去的人說吧……上位者的眼中往往只有歷史，卻忘了歷史都是由民眾來書寫的。”
　　托德堅定地說道：“至少我不是那樣的人。”
　　伊利亞德看了眼托德，沈默了片刻，說道：“我以為妳回去了。”
　　托德說道：“妳知道我壹直在等待答案。”
　　伊利亞德：“妳要的答案，我幫不了妳。”
　　托德：“但是，或許妳能告訴我，可以去哪裏找到它。”
　　伊利亞德嘆口氣，找到壹張椅子坐了下來：“龍國之主，妳可知道，我對於妳的邀見，為何壹直在推脫？”
　　托德：“為什麽？”
　　伊利亞德：“因為我們走的不是同壹條路。”
　　托德：“我不明白。”
　　伊利亞德閉上眼睛擺了擺手，低聲說道：“妳跟我來。”
　　從伊利亞德的住所走出，托德跟著他壹路從蘇普哈山脈向山下走去。
　　走在盤桓在山脈上的彎路，托德壹邊欣賞著路邊的雪景，壹邊對伊利亞德說道：“我們去哪？”
　　伊利亞德說道：“離這不遠。”
　　托德：“妳就這麽離開長老會？難道不擔心會有麻煩？”
　　伊利亞德擡起手，指向山脈盡頭的山谷，那裏隱隱約約可以看到裊裊升起的炊煙：“妳在山上看到的建築，僅僅只是長老會中的壹小部分，它的全部在我們的前方。”
　　托德利用鷹眼的異能，朝山谷中看去，那裏密密麻麻有著上千頂帳篷，嘈雜的人聲即便隔出好遠都能聽見。
　　伊利亞德加快腳步，順著山道來到谷口處的空地上，對壹位坐在大石上、懷中抱著牧羊鞭的老嫗行了壹禮。
　　老嫗擡起頭來，她的眼珠早已變成灰白，身上的皮膚就像幹涸的大地壹般，溝壑密布。
　　她沒有理會行禮的伊利亞德，將頭轉向了托德的位置，“看”了許久。
　　突然，老嫗張開沒有牙齒的嘴巴，幹巴巴的笑了兩聲。接著，她舉起懷中的牧羊鞭，在空中打了個炸響。
　　做完這壹切，老嫗閉上了眼睛，抱著鞭子重新坐回在大石上，仿佛陷入了沈睡。
　　伊利亞德回身朝托德點了點頭：“我們可以進去了。”
　　托德壹邊走壹邊回頭看了看老嫗，問道：“她是誰？”
　　“上壹屆的長老之壹。”伊利亞德快步向前，壹邊走壹邊告誡道：“別去看她的眼睛。”
　　帶著疑問，托德跟隨伊利亞德走進了山谷中的聚集地。
　　這裏搭建著上千頂帳篷，有些是供人居住的，有些是存放物資的，還有些是圈養牲畜的。
　　這些帳篷在制造工藝上，有著南方帝國的印跡，但是在裝飾和外觀上，更加類似於古泰羅時期的行軍帳篷。
　　來往的人們，發現了伊利亞德和托德，紛紛停下了腳步，小聲的討論著。
　　托德仔細觀察著周遭的人群，朝伊利亞德問道：“這些人都是異種？”
　　伊利亞德回答道：“沒錯。”
　　托德又四周看了看，很快發現了壹個奇怪的事實：“為什麽我只看到了老人和孩子，年輕人呢？”
　　伊利亞德斜了托德壹眼：“妳可以去問問妳的女人。”
　　托德皺著眉頭問道：“芮契爾？”
　　伊利亞德繼續朝前走去：“年輕人聽不進老人的勸誡，壹直都渴望著外面的世界，這也是他們組建異種協會的根本原因。”
　　托德有些意外：“妳是說，芮契爾身處的那個組織——異種協會，起源於這裏？”
　　伊利亞德：“壹幫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幻想著能成為異種的救世主，把握住自己的命運，所以走到了壹起，並不是什麽讓人奇怪的事情。”
　　托德對伊利亞德口吻中的諷刺和不屑感到不悅，說道：“至少他們在努力，不是嗎？”
　　伊利亞德似乎對異種協會有著很大的成見：“我們這些老人也在努力，只是他們視而不見罷了，只有……”
　　伊利亞德本來還想再說些什麽，但是突然停下了話鋒。
　　托德看了眼伊利亞德的背影，在前者的印象中，這位老者在言行中，很少有過現在的這種情緒。
　　伊利亞德輕嘆了口氣，拍了拍身邊壹個孩子的頭頂，示意他走遠壹些，接著低聲說道：“他們才是異種族群的未來，其他人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托德：“其他人？”
　　伊利亞德：“埃莉諾癡迷於人體復制和培育技術，希望打造壹支異種軍隊，來建立壹個屬於異種的帝國；芮契爾還有她的異種協會，則是積極參與到世俗的紛爭中去，試圖用異種的力量來左右宗教和王權……”
　　“這兩條道路，都不會長遠。”
　　托德追問道：“理由？”
　　伊利亞德：“埃莉諾追求的是自身的權力，異種對於她來說，更像是壹種工具，壹種武器，她在乎的從來都不是異種族群的福祉，而是她自己的未來。”
　　“至於芮契爾，她和異種協會，希望能夠在世俗世界中找到壹位當權者的支持，來將異種族群的權力合法化……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異種族群自身所持有的力量，註定他們不會得到真正的自由。”
　　“當權者或許短期會依仗異種的力量，但只要政權穩定後，第壹個要拿來開刀的，正是我們這些異種。”
　　托德說道：“埃莉諾的事情暫且不談，但芮契爾曾經和我探討過異種的安置，我可以在龍國之中，給異種族群安排合適的位置，並保證所有異種能夠獲得應有的權力和安全。”
　　伊利亞德搖頭說道：“妳在位的時候，或許這些法令和承諾是有效的，但妳的繼承人，妳繼承人的繼承人，妳能保證妳的子子孫孫會遵守這個承諾嗎？妳能保證妳的帝國會壹直延續下去，不被推翻嗎？”
　　托德想向伊利亞德解釋天國法則和命運天平的事情，但轉念壹想，這中間牽涉的環節太多，說的太細反而對事情不利，所以保持了沈默。
　　伊利亞德繼續說道：“異種族群的異能，是我們的力量，也是我們的詛咒。我們想要把握命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我們自己身上。”
　　托德說道：“所以，妳們想復活先賢薩瑟蘭？但是妳可知道，薩瑟蘭現在的情況有多麽不穩定？復活這樣壹個人，可能給異種族群，甚至給這個世界帶來毀滅性的結果。”
　　伊利亞德冷漠的看著托德：“梅瑞狄斯都和妳說了？身為女兒，她不相信父親；身為異種，她不相信先賢，這樣的人，又怎麽能理解我們的願景？”
　　托德有些抓狂：“妳知道妳們在幹什麽嗎？！妳們正在喚醒壹個怪物！當薩瑟蘭蘇醒之時，他不可能再次庇佑異種族群，他所能做的只是毀滅壹切！”
　　伊利亞德看著托德的眼神，帶著些許憐憫和嘲笑：“龍國之主，妳什麽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