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心靈的靠近

　　將霜石部落的眾人送出靈魂空間，偌大的神殿之中只剩下托德和芮契爾二人。
　　芮契爾擡頭看向空蕩蕩的場地，輕輕說道：“妳唯獨把我留了下來……”
　　托德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芮契爾的面前，認真地說道：“妳剛才的那些話，究竟是什麽意思？！我們得談談！”
　　“妳的表情再配上這臺詞，就像是那些盒子裏上演的戲劇。”芮契爾微笑著說道。
　　托德先是壹楞，接著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我們並不是在演電視劇！接下來要說的，也是非常嚴肅的事情！”
　　芮契爾逐漸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神色看上去有幾分惆悵，有幾分迷茫：“您想說些什麽？”
　　托德的聲音回蕩在神殿之中：“妳應該知道我想說些什麽！上壹次，妳在靈魂空間中回絕了我，這壹次妳又用迪爾德麗來封我的口，我想知道這壹切背後的原因！”
　　“那並不算是回絕……”
　　“如果不是回絕，那究竟算是什麽？！”
　　芮契爾微微低下頭顱：“妳可以把我的這些言行，看作是……善意的開解。”
　　托德睜大了眼睛：“開解？！芮契爾，妳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嗎？！妳讓我越來越糊塗了！”
　　芮契爾看著面前這張早已脫離了稚氣的臉龐，閉上了眼睛：“托德，我知道妳想對我說些什麽……但我並不是壹個合適的王後人選。”
　　托德的臉色越來越糟：“是不是有人警告或者威脅過妳？”
　　“不，並非如此。”芮契爾攤開雙手，強作歡笑地說道：“托德，現在早已不是往昔了，妳已經是王國的主人，而我的身體上，依然還刻印著噩夢的烙印。”
　　托德重新坐回王座中，沈重的嘆了壹口氣：“芮契爾，如果妳在意的僅僅是身份，那麽我只能說，妳對我的了解還不夠多。我的師長和朋友給我的評價中，大多都有這樣壹個詞匯——執拗。在我的心中，自有壹臺衡量萬物的天平，那上面的砝碼不會因為利益而變重，也不會因為人情而變輕。”
　　第壹次聽見對方談起過去的事情，芮契爾向前傾著身體，全神貫註的聽著托德的每壹個字句。
　　“我用著自己的準則，去看待和應對著這個世界，或許有人會嘲笑我的方法、我的思考，早已跟不上這個時代，但我卻依然沒有辦法扭曲自己的靈魂，來適應外界的壹切。”托德的身體無力的靠向後方，整個人看上去筋疲力盡。
　　他的雙眼無神的看向遠方，喃喃低語道：“無論是過去的世界，還是眼前這個世界，有無數的人壹再向我強調，世間的壹切皆是黑暗的，爭奪和廝殺才是人與人相處的主旋律。天真的用善意去對待壹切，早晚有壹天會在名為『現實』的石墻之上，撞得頭破血流……但是，我卻依然相信，事物總是會有兩面性，有欲望和邪惡，自然也會有公平和正義，哪怕後者只如黑夜中的星點燭焰，我也願意盡力守護它不滅。”
　　托德慢慢擡起頭，看著這個秀外慧中的女子，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孤獨和寂寞：“這世界總將妳們稱呼為異種，認為妳們不同於其它人類。殊不知，身體異於常人的異種，還能依靠藥物來恢復，但像我這樣靈魂異於常人的異種，又該何去何從呢？”
　　就在這壹瞬間，芮契爾突然走上了神座，壹把將托德緊緊摟入了懷中。
　　女子將托德的臉，埋入了自己的胸前，壹言不發，身體顫抖。
　　“芮……契……爾？”面對女子突如其來的舉動，托德有些不知所措。
　　芮契爾用著走樣的聲調，對托德說道：“這世界是黑暗而且無望的，想要活下去，只能用陰謀和暴虐，來保護自己……在遇到妳之前，我壹直是這麽想的……”
　　雙手托起對方的頭，芮契爾用著微微發紅的眼睛，看向托德說道：“但在遇到妳之後，我才知道這世間，原來還有著壹個與他人靈魂都不同的異種。”
　　“就像妳剛才所說的，任何事物都有兩面性，人性自然也不例外，有黑暗自然會有光明，有淪喪自然也有正直。”芮契爾跪坐在神座之前，將身體靠進托德的懷中：“哪怕是那些十惡不赦、窮兇極惡的暴徒，內心的深處，也在悄悄向往著光明的到來。”
　　“如果妳不信，看看聚集在妳麾下的那些人吧。埃摩森、坎伯蘭、泰倫斯、哈金斯、阿方索……妳認為他們是屈服於妳的力量？抑或是崇拜妳的智慧？”芮契爾的瞳孔中，倒映著托德的臉孔：“都不是，他們之所以心甘情願的來到這裏，是因為他們和我壹樣，在妳的身上看到了人性的希望，看到了平等的未來！”
　　“這世界上，並不缺少那些玩弄權術的政客，也不缺少那些聰慧過人的學者，更不缺少那些只知道征服和殺戮的王者。這些人就算再出名，也如大海中的浪花，在翻出波濤、發出響聲之後，就徹底湮滅在歷史之中。”芮契爾雙臂環抱住對方的腰身：“但是，托德，妳不壹樣。妳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是無比寶貴的存在。”
　　聽到這裏，托德抓住芮契爾柔若無骨的雙手，將她拉至自己的面前，急切地問道：“這麽說，妳這次不打算拒絕我了？”
　　聽到對方的問題，光芒逐漸從芮契爾的眼中，慢慢退散。
　　“王後的寶座……並不適合我……”
　　芮契爾的話讓托德火冒三丈：“妳這麽說，究竟是為什麽？！”
　　“托德，有許多女人，比我更加適合陪妳走到最後。比如，迪爾德麗……”
　　“芮契爾！”
　　托德猛地站起身，沖著倒在地上的女子，怒吼道：“妳把感情這種事情，看作什麽了？！”
　　芮契爾眼中閃爍的淚花，讓托德將接下來的痛斥，咽回了口中。
　　托德跌坐回神座，將十指插入到頭發之中，滿臉的頹喪：“過去的妳，還希望用後嗣這件事作為籌碼，來維護異種族群的利益；而到了如今，妳卻死活不肯接受王後的寶座！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妳在想些什麽。”
　　壹個溫暖而又柔軟的事物，覆蓋住了托德的嘴唇。
　　托德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秀美面容，感受著對方朱唇上傳來的溫度，壹時間大腦空白。
　　過了好久，二人唇分，托德艱難的對芮契爾說道：“妳……”
　　後者的眼角尚含著淚水，臉上卻笑靨如花：“別說話，吻我。”
　　待得衣衫除盡，朝雲暮雨，托德印象中的最後壹件事，就是將靈魂空間裏的晴空萬裏，變幻為了璀璨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