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0章 戀人之間的去留

　　芮契爾、伊薇和梅瑞狄斯的靈魂，被拉入了薩瑟蘭的靈魂空間。
　　在絢麗燦爛的晚霞之中，伴隨著輕輕的蟲鳴聲，愜意的微風吹拂過沈甸甸的葡萄，薩瑟蘭的莊園靜靜坐落在山丘之上。
　　梅瑞狄斯看著遠方的莊園，慢慢睜大了眼睛，口中不自覺的呢喃著什麽，魂不守舍的向前走去。
　　伊薇看了眼梅瑞狄斯，朝芮契爾問道：“她在說什麽？”
　　芮契爾：“古泰羅語，那是我的家。”
　　壹行三人，順著斜坡上的臺階，慢慢走到莊園的大門。
　　門口處站著壹位中年女子和壹對年輕男女。
　　梅瑞狄斯走到中年女子的面前，伸出顫抖的手，想要去觸碰後者的臉，但又懼怕著什麽，躊躇不前。
　　薩瑟蘭從莊園內走了出來，看著到來的三位女子，伸手做了壹個歡迎的手勢。
　　梅瑞狄斯突然沖了過去，壹把抓住了薩瑟蘭的衣服，大聲說道：“這些不過都是妳造出來的幻象！我的母親、我的兄弟姐妹都已經死了！”
　　薩瑟蘭沒有反抗，輕聲說道：“在我擁有身體之後，我讓長老會中的招魂異種，將他們的靈魂存放進了我的身體……但是因為時間過於久遠，我只找到了他們三人，而且他們三人的靈魂都出現了程度不同的磨損，至於其他人……”
　　梅瑞狄斯張著嘴巴，轉頭看向身側微笑的母親，嘴巴微微張開，整個人如遭雷劈：“這麽說……他們都是真實的……”
　　沒有理會這些親人重逢的情節，伊薇急沖沖的走到薩瑟蘭的面前，開口就問：“托德呢？”
　　薩瑟蘭側過身，讓開了路。
　　伊薇沖進了莊園。
　　芮契爾跟在伊薇的身後，在路過薩瑟蘭的時候，前者擡頭看了後者壹眼，沒有言語。
　　沖進莊園的前庭，伊薇在花園中，找到了駐足於花前的托德。
　　沖過去壹把抱住托德，伊薇松了壹口氣：“太好了，妳沒事。”
　　托德拍了拍伊薇的背，臉上是淡淡的苦澀。
　　“暮西城怎麽樣了？”
　　聽見托德的問題，伊薇擡起頭說道：“韋恩造出了死靈疫苗，城防工事已經基本完成，所有人發誓與城市共存亡……”
　　托德輕輕點了點頭。
　　芮契爾走進花園，站在托德的對面。
　　這壹幕，就好像壹對戀人在分別了數個世紀之後，再次相見。
　　芮契爾低聲問道：“妳是否會責怪我，沒有告訴妳那些事情？”
　　托德：“妳指的是放棄暮西城，還是說靈魂記憶的事情？”
　　芮契爾表情壹滯，片刻後說道：“妳終於是想起來了。”
　　托德：“在薩瑟蘭的幫助下，我想起了壹些前世的事情，壹些要比生活在地球上更久遠的事情。”
　　芮契爾：“我們曾經在壹起，曾經試圖改變壹切，然而……”
　　托德搖頭打斷了芮契爾的話：“妳是什麽時候，意識到妳自己擁有靈魂記憶？”
　　芮契爾：“之前，我曾經和薩布瑞娜拜訪長老會，並打算拿到伊利亞德的筆記……但讓我沒有意料到的是，我的壹舉壹動，都在薩瑟蘭的監視之下。”
　　托德：“也就在那個時候，薩瑟蘭幫助妳回憶起了前世的記憶。”
　　芮契爾：“是的。”
　　托德：“但我不明白，把妳接回暮西城之後，我在靈魂空間中曾經見過妳多次，但不曾在妳的身上看到任何靈魂的波動……”
　　托德說到這裏，停頓了片刻。
　　很快，他又說道：“我明白了，薩瑟蘭給妳的靈魂做了某些防護，避免被人看出端倪。”
　　托德微微嘆了口氣：“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妳和薩瑟蘭之間達成了某種協議，妳幫助他收容和轉移異種族群，他則承諾妳在末日到來之前，給妳壹條逃生之路。”
　　伊薇從背後解下長矛，指著芮契爾的胸口，冷聲說道：“妳背棄了妳的誓言。”
　　面對伊薇的武器，芮契爾面色不變，慢慢說道：“我從來就不曾背叛過我的誓言，但是，我誓言的對象僅僅是托德，不是暮西城。”
　　托德伸出手，按下了伊薇的長矛，對芮契爾說道：“放棄暮西城和放棄我，有區別嗎？”
　　看著托德神情中的悲傷，芮契爾的眼神慢慢柔和了起來：“托德，我們很久之前就討論過這件事情……”
　　“妳不可能永遠庇護著暮西城，庇護著那裏的壹切，妳早晚壹天會離開……對於我來說，有妳存在的暮西城，那是壹個可以被稱作家園的地方，如果妳不在了，那座城市在我看來，和壹堆石頭並沒有什麽區別。”
　　托德：“那裏是我和妳曾經親手打造的城市，我們親眼看著它，從壹片荒涼的沙灘，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芮契爾：“孩子不可能永遠活在父母的羽翼之下，他早晚有壹天必須學會自力更生、獨立成長。”
　　托德向芮契爾走近了壹步，沈聲說道：“但是，如果整個家庭處於毀滅的邊緣，父母也絕對不會這個時候離開，只留下孩子壹人面對未知的危險！芮契爾，妳明白嗎？現在不是離開的合適時機！”
　　芮契爾：“從來就沒有什麽合適或者不合適的時機，妳這次伸出援手，那麽下壹次呢？下下次呢？更何況，這次世界的毀滅根本無法避免，保存自身總會有未來……”
　　托德閉上眼睛，苦笑起來：“妳是想說，就算孩子沒了，反正可以再生壹個，對吧？”
　　芮契爾看著托德，深深吸了壹口氣，說道：“就算沒有薩瑟蘭觸發世界末日，死靈依舊會毀滅壹切，就像我們前世壹起經歷的那次壹樣，壹切不過是噩夢的再次輪回罷了……托德，和我走吧，到了新的世界，我們可以再次開始。擁有靈魂記憶的我們，可以創造壹個更加完美的世界。”
　　托德用力搖了搖頭：“更加完美的世界？妳連眼下的壹切都無法守護，又談什麽未來？”
　　“如果我沒有去嘗試，就直接斷言失敗的結局，那麽之前的努力就會變得毫無意義。即便我這壹次逃避，那麽失敗的陰影會永遠跟著我、折磨我，讓我的余生都悔恨不已。”
　　“想想看那些我們奮鬥過的時光，想想那些曾經和我們並肩戰鬥的人，讓我丟下他們逃跑？我做不到。”
　　芮契爾再也無法保持平靜，她的音量提高了幾分：“看看現在！在這樣的情況下，妳認為留下來還會有勝算嗎？！”
　　托德盯著芮契爾的眼睛，堅定地說道：“為了守護那座城市，為了保護那些信任我的人們……哪怕只有萬分之壹的概率，我也會留下來。”
　　芮契爾楞住了。
　　過了壹會兒，芮契爾閉上眼睛，反而笑了起來，她壹邊笑壹邊低聲說道：“我早就應該猜到的，這才像妳。”
　　托德靜靜的看著芮契爾，說道：“我知道，我的言行在妳看來，就像壹個熱血的白癡，但是哪怕知道接下來是必死的結局，拋下其他人逃跑這種事……我依舊是做不到。所以……”
　　芮契爾睜開眼睛，看向托德：“所以？所以什麽？妳建議讓我壹個人離開？”
　　托德聳聳肩，苦笑著說道：“妳沒有必要陪著壹個白癡送死……”
　　芮契爾面無表情地說道：“是的，我沒有必要陪著壹個白癡送死。”
　　說完，芮契爾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花園。
　　重新返回莊園大門，看了眼正在抱著母親哭泣的梅瑞狄斯，芮契爾走到薩瑟蘭的面前，開口說道：“送我離開。”
　　薩瑟蘭看了壹眼芮契爾：“我曾經告訴過妳，妳說服不了他。”
　　芮契爾再次重復：“送我離開。”
　　壹瞬間，芮契爾的靈魂重新回到了那座巖漿中的小島。
　　從地上爬了起來，芮契爾看了眼島嶼中心的巨龍，接下來順著巖洞爬回了異種聚集的平臺。
　　來到伊利亞德的面前，芮契爾開口問道：“我讓妳準備好的東西呢？”
　　伊利亞德看著芮契爾，皺眉問道：“妳確定？”
　　芮契爾：“我確定。”
　　伊利亞德從懷中掏出壹把造型古怪的鑰匙，對芮契爾說道：“這是我實驗室的鑰匙，妳所要的東西，都放在那裏……”
　　芮契爾接過鑰匙，發現伊利亞德欲言又止。
　　芮契爾：“有什麽想說的，直接說吧。”
　　伊利亞德：“芮契爾，妳應該和我們壹起離開。”
　　芮契爾將鑰匙放入懷中：“我會留下來。”
　　伊利亞德：“因為什麽？托德？”
　　芮契爾轉過身去：“不，因為我是壹個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