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瑪麗的紡織生涯

　　“陛下，您的事跡是壹個傳奇！”
　　“您創造的壹切，無論是在南方帝國，還是北境蠻領，都能聽見贊美稱頌之聲！”
　　“您在信徒中的威望，猶如初生的旭日，大大小小的聖龕中，除了天父的十字，還紛紛擺上了您的塑像！”
　　身邊那些窮盡詞藻的阿諛之詞，讓托德不僅沒有絲毫的愉悅和滿足，反而生出壹種莫名的厭惡感。
　　此時此地，他的靈魂深處，有些懷念起教堂後方的實驗小樓，在那裏有著他向往的安詳和清凈。而現在，唯壹支撐他沒有離開宴會的理由，只剩下國王的責任感。
　　婉拒了貴族千金們提出的共舞邀請，托德離開了座位，在所有人的註視下，慢慢走向農莊的花園。
　　哈金斯見狀打了個手勢，國王的『繼承者』近衛們，壹邊攔住想要跟隨的貴族，壹邊護衛著他們的君主朝外走去。
　　獨自飲酒的『贊格納子爵』，看著大廳內發生的壹切，仿佛失去了繼續留下的興趣，領著自己的『女兒』離開了會場。
　　初春的夜風仍然有著三分寒意，庭院中的花朵和灌木被細心修剪過，夾雜著植物氣味和泥土芬芳的空氣，比起美酒來，更容易讓人沈醉。
　　托德順著長廊走了壹段路，沿途上的美麗風景，耳邊的漸遠人聲，稍稍驅散了他心中的郁結。
　　有近衛走到哈金斯的身邊，小聲說了些什麽。後者皺著眉頭看向前方，朝著國王緊跟了幾步，思慮再三，最終還是放緩了步伐。
　　對此毫無察覺的托德，走入了庭院的深處，遠遠望見兩位女子的身影。
　　銀環王國曾經的王後——瑪麗，以及她的侍女凱茜。
　　國王的到來，讓她們有些不知所措，回過神來後，二人連忙提裙行禮。
　　托德不在意的擺擺手，腦中想到的卻是第壹次與瑪麗見面，被對方敲詐壹盆『福音花』的場景，他嘴上說道：“妳們在這裏做什麽？不打算去參加宴會嗎？”
　　石桌上喝了壹半的酒盅，月光下女子隱約可見的淚痕，讓托德瞬間意識到自己說了蠢話。
　　試想，叛逃王國的銀環貴族們，舉行壹場討好新主的宴會。身為被驅逐的王後，又應該以什麽樣的身份去和他人見面呢？擺出王後的架子，享受過去臣屬們的恭維嗎？
　　尷尬的神情爬上托德的面孔，看著女子意誌消沈的輕輕搖頭，他迅速的換了個話題：“瑪麗，我聽說妳最近正在寫壹本書，名字好像……叫做『文藝復興的回溯性應用』？那究竟是什麽？”
　　談到自己擅長的領域，瑪麗仿佛打開了話匣子：“陛下，文藝復興是壹群學者提出來的壹個概念，他們傾向於將現有的藝術理念回歸至古泰羅時期。我的這本書就是分析藝術復興後的實際應用，例如建築、繪畫和裝飾。”
　　“我還聽說，為了出版這本書，妳正在四處尋找贊助商？”
　　托德的話讓瑪麗臉紅了起來，女子低聲說道：“是的，陛下，出版壹本書的花費，比我想象的要多。”
　　瑪麗王後過去的生活，衣食無憂，財富無窮。而她現在的境遇，讓托德有著深深的感觸：“我願意資助妳。暮西大教堂的設計和建造，還有聖庫的管理，讓我非常滿意。”
　　瑪麗堅決的搖了搖頭：“陛下，抱歉，我不能接受您的好意。大教堂和聖庫的事情，是我的本職工作，您也對等的支付了薪水，我不能將此作為索要資助的籌碼。”
　　托德聞言楞了片刻，再看向面前這位二十壹歲女子的時候，眼神中流露出了三分欣賞、七分贊許。
　　侍女凱茜趁著擺放果盤和斟倒紅酒的機會，輕輕用手肘碰了碰瑪麗，讓她失望的是，後者沒有任何反應。
　　托德摸著鼻梁思考了壹會兒，突然眼前壹亮：“如果妳不肯接受我的資助，那麽我想提壹個建議。”
　　瑪麗坐直了身體：“陛下，我洗耳恭聽。”
　　“我看過妳設計的大教堂圖紙，在藝術方面妳有著極高的造詣，為什麽不嘗試把這種天賦，使用在商品上呢？”
　　瑪麗聞言有些失望，小聲詢問道：“陛下您的意思是讓我去大街上賣畫嗎？”
　　托德壹邊笑壹邊搖頭說道：“不不，我的意思是妳為什麽不自創品牌，設計服裝、提包和鞋帽呢？”
　　“自創品牌？設計服裝？”
　　托德拿起壹個啤梨，啃了壹口：“我留意過城裏，富人們有著專用的制衣匠，窮人們大多自己動手縫制衣物。這兩種方式不僅費時費力，花錢也不少。如果有壹家紡織廠，能夠采用流水化的作業，加上引領潮流的設計，大批量的生產衣服鞋帽。這不僅可以大大降低成本，銷量也會有壹定保證。”
　　瑪麗聽了有些頭暈：“服裝廠？流水化？引領潮流？陛下，建立織坊、聘請工人、購買設備可是需要壹大筆錢；而且設計出來的新款衣帽，用不了幾天，就會被其他人仿造。”
　　托德吃完啤梨，用幹巾擦了擦手：“第壹個問題好解決，場地、人員、設備，壹切的費用可以從『暮西互助社』中支出，妳要做的就是『技術入股』，額……我的意思是妳可以用設計特長，來獲取分取利潤的權力。至於第二件，這倒是壹個問題，首先肯定是在產品上做好防偽標記，其次要對每壹件設計的產品進行專利申請……”
　　瑪麗突然說道：“專利？我以為只有創造發明才能申請專利？設計衣服也可以申請嗎？”
　　“當然可以！產品設計也算是創造的壹種。”托德說到這裏，轉而自言自語道：“但是設計專利的收費，不能按照發明專利的標準。否則壹個設計就要30銅星的價格，這會嚴重打擊設計師的積極性。”
　　瑪麗用手攪動著禮服的下擺，臉上興奮的神情完全掩飾不住：“陛下，明天！明天我可以去您那兒嗎？！我曾經閑來無事，繪制過許多衣服的圖紙，它們稍加修改，就可以直接使用！”
　　托德點頭說道：“明天上午九點我在騎士團本部等妳，在此之前，我會吩咐下屬去尋找合適的工廠和店鋪，紡織機等設備的采購我會委托給拉格倫夫婦，女工和店員可以發布招聘告示……”
　　“陛下……”
　　哈金斯的發言，不合時宜的打斷了國王。
　　順著前者的視線看去，托德發現了那些被近衛們攔在庭院邊緣、翹首以盼的銀環貴族們。
　　“看來我離開宴會太久，這裏的主人開始抱怨了。”托德苦笑著站起身，重新走向宴會大廳的方向。
　　哈金斯跟上國王的腳步，微不可覺的回頭看了看、仍然沈浸在遐想之中的瑪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