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試煉歸來

　　陰影神殿的地底深處，祭祀大廳的高臺之側，梅瑞狄斯走到芮契爾的身邊，看著那張壹天壹夜滴水未進，枯槁蒼白的臉頰，輕輕說道：“妳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芮契爾靜靜站在祭祀圖騰旁邊，兩眼看著大廳中央的地面，壹言不發。
　　梅瑞狄斯找了壹塊幹凈的地方坐了下來，將懷中的烘餅遞向身邊，發現對方無動於衷之後，又將手縮了回來：“『命運試煉』是神靈設下的最終考驗，它衡量了壹個靈魂，在絕對意誌面前的價值……”
　　“妳曾經說過，有兩個人平安返回？”
　　芮契爾突然的提問，讓梅瑞狄斯楞了片刻。
　　“沒錯，在我跟隨師父的這些年裏，我的確見到過兩個人從海底返回。”
　　芮契爾臉上的血肉已經失去了生氣，但壹雙眸子卻亮的驚人：“他們用了多長時間，才回到地面？”
　　“有壹個用了九天，另壹個三天。”
　　“他們回來之後，有說起是怎麽回來的嗎？”
　　“通過試煉的人，無論是誰，在回到現世之後，被問起暗之門後面的世界，都會保持緘默。”
　　芮契爾轉過頭去，重新將視線投向那凹凸不平的石板，仿佛下壹秒鐘，地面就會裂開壹般。
　　梅瑞狄斯微微低下頭，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問道：“在『力量試煉』中，我聽到有人稱呼他為『暮西的國王』？”
　　芮契爾冷冷的回答道：“在這種時候，答案還有意義嗎？”
　　梅瑞狄斯想了想，放棄了這個問題的討論。
　　二位女子就這樣沈默的靠在壹起，看著地面發呆了很久。梅瑞狄斯最終忍受不了這樣的氣氛，站起身打算離開大廳。
　　當她走到大門時，聽到了地下傳來壹陣奇怪的聲音。
　　這聲音就像是潮汐來臨，又像是洪水暴發。
　　在記憶中搜尋了好壹會兒，梅瑞狄斯睜大眼睛，她終於回憶起，這種聲音意味著即將來臨的是什麽。
　　壹個轉身，用最快的速度跑回祭祀臺邊，梅瑞狄斯壹把拉起還在驚疑不定的芮契爾，拼命朝著大門跑去。
　　轟隆壹聲巨響！
　　身後地面的石板，被猛烈的海流沖成了碎片，宛如獸群奔襲的海水不斷上漲，轉眼間就將整個祭祀大廳淹沒。
　　濕漉漉的兩名女子，爬上大門處的臺階，躲避著腳下不斷蔓延的海水。
　　死死抓住墻壁上凸起的巖石，芮契爾的聲音在波濤洶湧的海水面前，就像是暴風中的小舟：“怎麽回事？！發生什麽了？！”
　　“命運試煉結束了！暗之門再次開啟！”梅瑞狄斯用鴉羽做成小盆，狼狽的舀著身邊的海水，驚聲說道：“但這樣的強度和動靜，我以前從未見過！”
　　海水沖灌入整個地下大廳，逆時針旋轉的大漩渦，將祭祀臺上的巨石圖騰連根拔起，將墻壁上的雕文席卷剝離，壹起沖刷入了海底。
　　壹個身影，順著海流漩渦的中心，慢慢爬入大廳之中。
　　兩人多高的強壯身軀、散發著銀色金屬光澤的鱗片、長達壹米仿佛恐龍壹般的尾巴、尖利的散發著黑芒的鐵爪。
　　壹雙幽紅色的眼眸，在渾濁的海水中，宛如黑夜之中的燈塔，熠熠生輝。
　　芮契爾怔怔的看向漩渦中的怪物，有些不確定的喊了壹聲：“托德？”
　　聽到女子的聲音，怪物在海水中挪轉身體，就像魚兒那樣遊向了大廳的入口。
　　隨著那雙攝人心魂的眼眸，慢慢浮出水面，梅瑞狄斯想要拉著芮契爾向後退去，卻不料後者壓根沒有退縮的意向。
　　不得已之下，鴉羽女子只好自己躲到了臺階的上方，偷偷觀察著眼前的壹切。
　　將鋒利的鐵爪，朝著芮契爾的喉嚨慢慢伸出，怪物眼中的紅芒慢慢退散，變異後的肢體慢慢退化。
　　最終，壹只人類的手掌，觸及了女子的秀發。
　　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面容，芮契爾眼中的淚水順著臉頰緩緩流下，身體前傾，額頭抵在男子的胸口，嘴中呢喃道：“是妳，是妳……太好了……”
　　……
　　找來壹身毛皮地毯，披在身上權當做長袍，虛弱不堪的托德，在芮契爾的攙扶下，踏上螺旋式臺階的最後壹層，重新回到陰影之國的破敗神殿。他用右手擋住天空中揮灑下來的明媚陽光，思緒萬千，恍如隔世。
　　將右臂放到眼前，托德仔細的查看了壹番，在之前斷裂的右肩處，有壹條幾乎看不見的白色細痕。同樣的，在左腿上也有壹條壹模壹樣的痕跡。
　　托德細細回憶了壹番海底的經歷，不禁想起，晶宿最後對他說的那句話。
　　『妳需要的東西，妳已經找到。』
　　難道這代表，自己已經接觸到『暴君』了嗎？
　　那麽又是在哪裏？怎麽接觸到的？
　　還有，現在的這具身體，不僅可以自我修復到正常狀態，甚至可以在怪物形態和人類形態中自由轉換，這又是怎麽回事？
　　“妳通過了所有的試煉。”
　　紫發紅瞳的女王，站在高高的神殿禮臺上，對著托德破天荒壹般，露出壹絲微笑。
　　梳理著潮濕鴉羽的梅瑞狄斯，好奇的看著眼前的男子，點頭說道：“從現在開始，妳已是陰影之國的壹員。”
　　托德向前走了壹步，剛想開口說話，虛弱和疲勞讓他雙膝壹軟，跪坐在地。
　　“剛剛完成試煉，都會有這樣的情況。”斯卡哈揮動著袖子，朝著托德擺了擺手：“妳先去休息，有什麽事情，我們明天再說。”
　　壹名二十歲左右的魁梧青年，從神殿另壹頭的長廊後，好奇的探出半個腦袋，還沒等他看清楚殿內的形勢，斯卡哈微微擡起左手，壹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如炮彈壹般，重重轟擊在對方的小腹上。
　　“庫丘林！誰告訴妳可以偷懶了？！”
　　聽見女王不悅的吼聲，被稱作庫丘林的青年，雙手捂著肚子，連滾帶爬的消失在長廊盡頭。
　　梅瑞狄斯朝著青年消失的方向，啐了壹口，擡起鴉羽制成的羽翼，指向神殿後方的高山，說道：“在那裏的半山腰，有壹座古老的廟宇，裏面的房間和工具，妳們可以隨意使用。但是，食物和清水，妳們必須自己想辦法。”
　　朝著托德調皮的眨了眨眼睛，梅瑞狄斯笑著說道：“我想，既然已經完成了試煉，這些小事自然難不倒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