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順其自然

　　坎伯蘭離開之後，托德帶著滿腹的心事，回到了自己的寢宮。
　　推開二樓盡頭的房門，托德首先看到的是壹間擺滿了衣櫃和木頭模特的寬廣大廳。
　　晚禮服、獵裝、披風、褲裙……各式各樣的款式、不同風格的服飾，將這個房間裝飾成為了時尚的海洋。
　　穿行過這些衣櫃，托德拉開兩扇厚實沈重的屏門，走進壹間擺滿了書冊和油畫的畫室之中。
　　聖衛城的女王，托德記憶中的瑪麗，那位總是高高在上、猶如高嶺之花壹般的絕美女子，現在不著粉黛，穿著壹身休閑風格的寬大睡袍，盤著雙腿坐在沙發上，聚精會神的在那裏畫著設計圖。
　　托德走到瑪麗身邊，輕輕捏了捏後者僵硬的肩膀，引得她發出壹聲愜意的輕呼。
　　“旅途歸來，我還以為妳在床上小憩。”
　　瑪麗拿起畫筆，用筆尾指向自己的脖子，示意他別停下來：“對於我來說，比起睡覺，這個房間才是我放松和愉悅的地方。在這裏，我可以放下身上的壹切重擔，只做我喜歡的事情……”
　　托德用指腹按摩著瑪麗那如綢緞壹般的白皙肌膚，微笑說道：“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沈溺在觸感歡愉中的瑪麗，艱難的回過頭來，精致的面容上明顯升起兩朵酡紅，她小聲說道：“如果妳想要，臥室就在後面……”
　　盡管曾經多次看過這張毫無瑕疵的傾城容顏，但現在的托德還是再壹次在內心中，為她的美而發出了感慨。
　　托德笑著搖搖頭，松開手，坐到瑪麗的身邊，摟住對方的腰身，將其圈入懷中：“妳需要休息。”
　　“妳真的和其他人不壹樣。”瑪麗雙臂抱住托德的脖子，將整個身體靠向後者的胸膛：“是只有妳這樣，還是妳那個世界的男人都是這樣？”
　　托德笑了笑，沒言語，自己從桌子上的玻璃瓶中，倒了壹些液體，壹飲而盡。
　　回味著嘴中的余韻，托德皺起眉頭看向瑪麗：“這味道……”
　　“和咖啡很像，對吧？”瑪麗笑著說道：“壹些蕓卉，壹些那朵娜果實，再加上龍舌蘭粉末和幾種調味品，就調和出了這種飲料。”
　　瑪麗端起杯子慢慢抿了壹口，嘆口氣說道：“可是，味道還是和真正的咖啡不壹樣，沒有那種奇特的香味，也沒有讓人提神的功效。”
　　托德微笑道：“我倒覺得，這個要比咖啡更加美味。”
　　瑪麗笑著將托德抱得更緊了壹些，閉上眼睛，過了好壹會兒，低聲問道：“為什麽沒有能早些見到妳？”
　　托德有些奇怪：“早些見到我？”
　　瑪麗的聲音越來越低：“我們的相遇，如果在我兒時的聖衛城中，如果在我嫁到銀環城之前，如果在那個女人見到妳之前……”
　　托德沈默了，他輕輕拍著瑪麗的脊背，似乎想要用這種方式來安慰眼前的女子。
　　瑪麗緩緩擡起頭來，看著托德的臉，突然問道：“妳有心事？”
　　“為什麽這樣說？”
　　瑪麗坐直了身體，盯著托德的眼睛：“告訴我吧，究竟是什麽事？”
　　托德無奈的嘆口氣：“王國之中，的確有壹件事正在困擾著我。”
　　“經過轉化儀式，人類會變成異族，也就是日常生活中，常常會聽人提起的『聖教軍』。”
　　“這些異族無論身體結構，還是遺傳基因，都已經和人類不再有任何關系。而現在，二者的相處，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問題。比如宗教地位、生活習性、價值取向等等。”
　　“這些問題之中，異族和人類之間的沖突，我還能夠用信仰作為緩沖，來調和他們之間的矛盾。但真正讓我擔心的，是他們之間的結合，這會帶來不可預測的後果。”
　　瑪麗睜大了眼睛：“不可預測的後果？”
　　托德頭疼地說道：“類人物種與人類如果彼此結合，誕下的子嗣可能會出現無法預料的變異，在我的世界中，把這種現象稱之為生殖隔離。”
　　瑪麗又問道：“這個生殖……隔離所產生的變異，都是不好的嗎？”
　　“有好有壞吧。我用例子來說明，驢和馬的後代被稱之為騾，後者雖然壽命長、環境適應能力強，但卻失去了基礎的繁殖能力；老虎和獅子的後代稱之為獅虎獸，它們體力較好，但自身也幾乎沒有生殖能力；綿羊和山羊會產下混血羊，它們善於奔跑，能夠高產出奶和毛，但依然無法生育。”
　　瑪麗總結了托德的案例：“所以說，兩種相似生物結合所產下的子嗣，很有可能會繼承父母雙方的特征和能力，但會喪失基礎的生育能力？”
　　“這麽說沒有錯，所以我壹直在擔心非人物種與人類的結合。”托德眼睛中的光芒有些黯淡：“這種結合雖然滿足了男女雙方的壹時歡愉，但卻會給他們的後代，帶去無法磨滅的身理缺陷，這或許是壹種不負責的行為。”
　　看著托德臉上的表情，瑪麗瞬間就猜透了對方的心思。
　　托德雖然口中說的是聖教軍與人類的結合，但實際上說的卻是自己。
　　托德與迪爾德麗生下了壹個女兒——奧蘿拉，托德為此天天活在擔憂和自責之中，他壹直覺得奧蘿拉身體上的隱患，大部分的責任應當由他來承擔。
　　所以，在面對人類和聖教軍的時候，托德才會如此的猶豫，不希望這些信徒們遭受到與自己壹樣的命運。
　　想通了這壹切，瑪麗伸出手指，輕輕撫平了托德額頭上的皺紋，輕聲說道：“您似乎忘了壹件最重要的事情。”
　　“最重要的事情？”
　　“感情。”
　　瑪麗將頭枕在托德的胸口，慢慢說道：“人類也好，異族也罷。雙方的結合本來就是自願的，無人強迫的。當壹個生靈愛上另壹個生靈的時候，種族、出身、財富、樣貌、家族……壹切的壹切都不會成為他們相愛的障礙。”
　　“感情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它能夠讓最膽小的懦夫，變成最勇敢的戰士，也能夠讓最殘忍的暴徒，變成最虔誠的信徒。”
　　瑪麗輕輕吻了吻托德的下巴，柔聲說道：“即便是尊為聖王的妳，也無法阻止壹個女人，對愛情的追求和渴望。”
　　托德低下頭，看向瑪麗眸子中的光芒，無奈地說道：“所以，關於這件事，妳給我的意見是……？”
　　瑪麗的身體向前傾去，順勢將托德推倒在了沙發上，她慢慢彎下腰肢，雙手向身下摸去，低下頭笑著在托德耳邊說道：“順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