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異種生態圈

　　冬天尚未完全過去，海面上吹進森林的寒風，仿佛能鉆入人的皮膚，直達骨髓。
　　哈金斯的『熟人們』，從船上取下了宿營的用具，搭起帳篷，升起篝火，放上大鍋，倒入淡水，再將早已備好的蔬菜和肉幹，切成碎丁倒了進去，燒到八成熟，又加入生奶酪繼續熬煮。
　　托德看著湯的顏色轉為乳白，聞著鼻中那股甜甜膩膩的香味，咽了口口水。
　　但當真正將湯汁吞入口中的時候，托德有些後悔，這種濃郁而又酸重的味道，讓他實在無法恭維。有心放下木碗，但看見其他人狼吞虎咽的模樣，他意識到這份食物已經是精心準備的結果。
　　抿了抿嘴巴，咬了咬牙齒，他學著別人的樣子，壹口氣把碗中的湯全部灌入了胃中，沒理會舌頭和胃腔發出的抗議，臉上流露出自然不做作的陶醉，嘴中毫不吝嗇的發出了大聲贊美。
　　『熟人們』見狀，面容難得的露出喜悅和滿足，說話的聲音也大了壹些，紛紛回應著他的褒揚。
　　托德找到壹塊幹凈的大石，坐在上面，揉了揉肚子。
　　壹碗湯根本沒有辦法抵禦饑餓，但讓他再去嘗試第二碗，托德實在沒有這個勇氣。
　　哈金斯用眼睛的余光，瞥了壹眼他，端著碗走到托德身邊，用自己的身體遮擋住手上的動作，將半塊烘餅和壹根短腸，塞進了對方的懷裏。
　　“這是？”托德看著這些食物，吃驚的問道。
　　哈金斯轉過身，將臉朝向其他人，小聲說道：“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
　　大為感動的托德，壹邊感激的點頭，壹邊小口的吃著懷中的食物。
　　哈金斯回頭望了壹眼，接著笑著轉回頭，輕輕說道：“托德，妳是個非常奇特的人。”
　　托德停下口中的咀嚼，朝著身前的哈金斯，奇怪地問道：“什麽？”
　　“妳的動作、言語和天賦，明明顯現出受過良好的教育，但妳的身體，特別是牙齒，卻證明妳壹直過著窘迫的生活。”
　　托德伸出手指，放入嘴中，摸了摸自己的牙齒，完全不明白對方為何會提到牙齒。
　　“如果出身顯貴，從小所吃的食物，大多是柔軟和酥爛的，臼牙上會有著明顯的凸起；如果生長在窮人家裏，所吃的食物，堅硬而又難嚼，會將牙槽上的凸起紛紛磨平。”
　　聽了哈金斯的話，托德睜圓了眼睛，他並沒有想到這壹細節。
　　“但妳對於食物的挑剔，卻證明我的推斷之中，有著自相矛盾的地方。”哈金斯嘆了口氣，帶著幾分自嘲的語氣說道：“老實說，我有點看不懂妳。”
　　托德將手中的食物，放低了壹些，訕訕的笑了笑，換了壹個話題：“我有些事情不明白。”
　　哈金斯微微擡起下巴，示意對方盡管提問。
　　“修道院地下的那個異種集會，是怎麽回事？”
　　“妳在修道院裏讀過歷史，應該知道壹些教會和異種之間的恩怨。”
　　托德點點頭，表示自己大概知道壹些。
　　“教會的異端審判所，以賞金和捕獵的方式，捕殺每壹個發現的異種。邁裏斯大師組織的這個異種集會，成立於修道院之中，沒有人會想到，在靠近上帝的聖所中，會藏有教會通緝的罪人。十幾年來，也正是因為有著修道院這樣的地方，作為掩護，我們這些人才能僥幸存活。”
　　“就像妳看到的，集會中的每壹個都有著各自特殊的能力，邁裏斯大師擁有著治愈的異能，我的是『衰弱』、埃德加是『疾速』，小傑瑞是『狂暴』，這些異能都較為常見，至少我就見過與我們相似的異種，但有壹個人是例外……”哈金斯看向托德。
　　托德試探地問道：“是那個名叫黑羊的女孩？”
　　“沒錯，卡琳·福爾曼，那個來自鬧市馬戲團的女孩。”哈金斯將視線投向篝火之中，靜靜說道：“邁裏斯大師曾經說過，她的身體可以通過接觸的物體，進行瞬間移動，這種被稱作『依附』的能力極為罕見。”
　　回想起那個馬戲團女孩，在空中表演雜技的壹幕，托德暗暗贊同。
　　如果說『透視』、『衰弱』、『疾速』是細菌引發的異能，『狂暴』是寄生蟲引發的異能，那麽『依附』異能的原理呢？無論用細菌和寄生蟲原理來解釋，似乎都解釋不通。
　　托德暫時擱置了這壹困惑，對著哈金斯又問道：“集會經過十幾年的發展，為什麽不多吸納壹些成員進來，這樣也可以多壹些力量？”
　　男子將碗放下，皺著眉頭說道：“吸納成員？妳知道，異種者之間，想要信賴彼此，是壹件多麽困難的事情嗎？我舉個例子，異種之間，通常就不會介紹和詢問彼此的能力。”
　　托德的表情有點吃驚：“可我記得，妳告訴過我……”
　　哈金斯點了點頭：“沒錯，我是親口說過我的能力，可是在那之前，我也知道了妳的能力。”
　　托德回想起那時的場景，的確沒錯，自己恢復視力後的行為，等於是向對方坦白了自己『透視』的異能。但是，關於『薩瑟蘭』古細菌的事情，對方應該是壹無所知。
　　帶著些許不解，他向男子問道：“既然都是異種者，為什麽要對能力諱莫如深呢？”
　　“異種的能力對於我們來說，可能是在危機關頭，逃命或者反擊的最後辦法。如果隨意讓別人得知自己的能力，無外乎將自己的逃生手段泄露給了對方。”男子伸長樹枝，撥了撥火堆，似乎想起了什麽，繼續說道：“而且，異種者之間，也並不像妳想象中那般團結，爭鬥、獵殺時有發生。”
　　“異種之間，也會有爭鬥？”
　　哈金斯輕輕點了點頭：“有些異種，因為村落的驅逐和家族的咒罵，不得不過起離群索居的生活，久而久之，這些人會被憤怒和仇恨支配意誌；還有些異種，委身於教會或者貴族，通過獵殺和俘虜同類，來奢求信仰上的平靜。除了這兩類人，還有壹類異種，是最可怕的……”
　　聽著哈金斯的介紹，托德咽了口唾沫，小聲問道：“還有壹類？”
　　“我也只是聽說而已，有些異種可以通過吞噬其它異種，來獲取能力。這群人，將目標放在那些能力優秀的異種身上，通過武力、毒藥抑或是威脅，化身為吃人魔，來獲取無窮的力量……”
　　托德聽到這裏，全身不寒而栗：“通過吃其它異種來獲取力量，這種怪物真的會存在嗎？”
　　哈金斯聳了聳肩：“不知道，我也只是聽別人提起過，或許是危言聳聽也說不定。”
　　托德低下頭，臉色蒼白，思考了壹會兒，得出壹個可怕的結論。
　　這種為了獲取異能而存在的食人者，說不定真的存在。因為異能的來源，是細菌和寄生蟲，如果通過食用異種的器官和體液，的確能夠達到異能轉移的目的。
　　看著托德冷汗淋漓，哈金斯大笑了起來：“看妳嚇的，我也就是隨便說壹說，別去想這些了，早點休息吧！”
　　托德給了哈金斯壹個白眼。
　　廢話！
　　聽妳說起這些，誰還能睡得著？！
　　托德突然問道：“妳聽說過撲克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