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哈金斯的對答

　　聽見這話，哈金斯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輕松，反而有些局促不安。
　　托德點點頭，示意他坐下來說話。
　　哈金斯邁開僵硬的步伐，小心翼翼的坐在沙發的邊沿，等待國王的問詢。
　　“我聽說妳離開暮西城後，帶上家人在銀環城開了壹家旅店，似乎生意還不錯。”
　　哈金斯幹笑著說道：“陛下，我僅僅只是想找壹個辦法讓自己不閑下來……”
　　“今天是妳自離開之日起，第壹次重返暮西城？”
　　“是的，陛下。”
　　“關於城裏的壹切，我想聽聽妳的想法。”
　　哈金斯的話語中帶有幾分激動：“我之前就想象過，暮西城會變得更加繁榮，但我從未想過，它會進步的如此之快！公園，劇院，商業，學校……”
　　托德打斷了哈金斯的話：“我想聽的不是這些。”
　　哈金斯頓住了身形，似乎有點猶豫：“陛下，我不知道您指的是什麽……？”
　　托德微微嘆了口氣：“放下這個話題，我們先談談幾年前的那場政變。”
　　哈金斯的身體微微顫抖，沈下頭說道：“陛下，那是我這壹生之中最大的錯誤，我為了袒護友人和同僚，罔顧了整個王國的安危，我是壹個罪人……”
　　“我今天把妳喊來，不是為了責難妳。”
　　托德看著這個身體微微發福的中年人，壹瞬間忽然想起了修道院的舊時光。
　　“妳是壹個很念舊的人，這是壹件好事，也是壹件壞事。”
　　“陛下……”
　　托德用指關節輕輕敲打著桌面，眉頭輕蹙：“在預見到那場政變的前提下，我還將妳安排在安全局的崗位上，這也是我無法推卸的過失。”
　　哈金斯用力搖搖頭：“那時的您是在給我壹個機會，給我壹個能夠獨當壹面的機會，可是我失敗了……”
　　托德沈默了片刻，開口說道：“哈金斯，如果我說我想再給妳壹個機會呢？”
　　哈金斯猛地擡起頭來，臉上的表情患得患失：“陛下，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
　　“還是回來原來的話題，妳認為現在的暮西城怎麽樣？嗯……從內部安全的角度上來看。”
　　哈金斯細細思忖壹番，給出了他的答案。
　　“陛下，您見過北島部族中的蒸汽浴室嗎？”
　　“蒸汽浴室？”
　　“是的，在北島部族裏面有這樣壹種建築物，壹個大型的圓頂建築，正中央是壹個巨大的鍋爐，鍋爐分為兩層，上面裝的是水，下面是燒紅的石頭。”
　　“在水和石頭中間有壹個可控制的鐵閘，可以讓上方的水慢慢滴落或是全部揮灑入熱石之中。”
　　“當水碰到熱石之後，就會揮發成高溫的蒸汽，充滿整個房間，變成壹個巨大的蒸汽浴室。”
　　托德尋思：這不就是桑拿房嗎？
　　哈金斯繼續說道：“現在的暮西城就和這個鍋爐很像，只不過上面的水代表了人類，下方的熱石代表了聖教軍的異種。而中間那個鐵閘……”
　　托德點頭：“指的就是我，對吧？”
　　“沒錯，根據我的了解，暮西城的人類大多羨慕聖教軍的地位和榮耀，他們中有些人鉆尖腦袋都想參加轉化儀式；而聖教軍，卻把人類稱之為舊物種，尚未開化的生靈。而您，就是隔離他們的唯壹屏障。”
　　哈金斯挪了挪屁股，調整了坐姿：“想想看吧，如果沒有您的權威和壓制，人類和聖教軍將會產生多麽巨大的矛盾，我敢肯定，後者將會毫不猶豫的將前者趕出城去。”
　　托德沈吟道：“轉化儀式危險而又不可預知，真的有很多人類想要加入它？”
　　“陛下，您身處高位，或許並不了解民間的情況。就拿我現在居住的銀環城舉例，在數場大戰之後，那座城市早已沒有了往日的繁華。廢墟上雖然已經建立起大多的建築，但幾乎那裏的每個市民，都認為自己是低人壹等的鄉下人……”
　　“鄉下人？”
　　托德有些迷惑，以前他從來沒有註意到這種區別。
　　“放眼整個龍國，暮西城作為首都，不僅擁有數百萬的人口，還是整個大陸最繁華的城市，自然是所有人心目中的最佳城市。”
　　“而龍國中的二線城市，聖衛城是第壹個，除了它以外，還包括以霜石城為代表的壹眾北方城市。聖衛城以軍事器械和武器制造見長，而霜石城是南北貿易的中心城市，也是北域之境的宗教中心。至於其它城市，比如古汩港……”
　　托德問道：“所以，銀環城算是三線城市？”
　　“不，在它之前，還有阿爾斯特的首都以及康諾特的首都，這兩座城市雖然已經沒落，但整體格局在大戰之中保存相對完好，故而可以算是三線城市。”
　　“而諸如銀環城、孤巖城只能算成四線……”
　　哈金斯頓了頓，繼續說道：“那些活在四線城市中的人，他們並非是自願留在那裏，如果有可能，他們願意舍棄家庭，願意舍棄親情，只為了到暮西城中來尋找那所謂的希望和信仰。”
　　托德若有所思：“就像那些人類向往聖教軍壹樣。”
　　“沒錯。”哈金斯搖頭說道：“反過來說也壹樣，暮西城中的居民，他們看不起甚至是敵視那些來自落後地區的人，認為他們愚昧而又落後，過去曾經與王國為敵，不過是壹群趨炎附勢的小人。”
　　托德嘆口氣：“就像聖教軍將人類稱之為舊物種，認為他們是尚未進化的種族。”
　　哈金斯看著托德說道：“想要消除這種隔閡，打破這種偏見，有兩個辦法。”
　　“說說看。”
　　“第壹，給所有人壹個共同的歸屬。”
　　“歸屬？”
　　“暮西城的民眾，銀環城的民眾，他們雖然地位不同，財富差異，但他們都是龍國的子民。壹旦他們接受同壹個王國這樣壹種歸屬感，就會慢慢放下彼此之間的成見。”
　　托德仔細咀嚼著這些話，片刻後又問道：“那第二種辦法呢？”
　　哈金斯沈聲說道：“給所有人豎立壹個共同的敵人，讓來自外部的壓力，迫使所有人團結起來。”
　　托德瞇起了眼睛，他盯著哈金斯的眼睛：“妳想說的是……？”
　　“黑色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