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種騎士團

夜盡長

科幻小說

“大壹的同學們,妳們好。本人姓夏名尚,是本校生命工程專業的客座副教授。今天下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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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0章 殉難之城(四)

異種騎士團 by 夜盡長

2021-12-10 22:50

  泰羅城,教區第六臨時停屍房。
  “今天又增加了五十個同步成功的樣本。”邁裏斯步行走過壹連排擺放著屍體的手術臺,壹邊翻著手中的筆記,壹邊自言自語道:“有幾個樣本已經接近了靈魂同步的及格線……”
  腳下傳來的水聲讓邁裏斯回過神來,他低下頭看向地上的血泊,鮮血上反射著老人腐爛枯敗的面容,讓他壹時間頓住了身形。
  邁裏斯擡起自己的右臂,看著沒有血肉的骨骼,在火光下散發出幽幽的微光,長長嘆了口氣。
  “我究竟算是什麽東西?活屍?死人?”
  邁裏斯幹涸的眼窩中露出壹絲追悔的感情,但很快就被黑暗的思緒填滿了溝壑。
  “神早已拋棄了我,我又何必執著於未來。”
  老人那枯骨的腳掌踩過血泊,任由壹連串血色的腳印留在過道,延伸向無盡的黑暗之中。
  教區第六臨時停屍房原本是壹位顯赫貴族的府邸,府邸主人因為被人舉報涉及新教崇拜,整個家族上至七十余歲的族長,下至尚在繈褓中的嬰兒,總共壹百九十余人,全部被異端裁判所逮捕。
  這些人進入裁判所監獄之後,再也沒有出來。
  當然,這個貴族家族的所有財產被納入了教會的聖庫,這座豪華的宅邸也被征用為教區的臨時停屍房。
  順著樓梯進入地下,宅邸的地下室原本是貴族放置紅酒和食物的空間,但現在已經被各種巨大的實驗器材和奇怪器械所充斥。
  邁裏斯拿著筆記走入地下室,看著十幾具灰白的屍體站在房間的中央,身上插著各種各樣的管子。
  穿著壹身寬大袍子、外形完全就是幹屍模樣的喉骨,坐在造型奢華的扶椅上,手中拿著壹杯紅酒,愜意地說道:“金錢和權力給人類帶來的最大用處,就是讓他們學會了如何去放大欲望。”
  紅酒入口,液體順著喉骨那幹癟的食道,流入那千瘡百孔的胸膛之中,又溢漏出來灑落到地面上,引得他放聲大笑起來。
  邁裏斯壹邊記錄著每具實驗體的身體體征,壹邊對喉骨說道:“我們已經不需要飲食,別做這些無謂的事情。”
  喉骨慢慢放下酒杯:“老家夥,這已經是我少數幾件可以緬懷過去的消遣。”
  “最近幾天的實驗結果已經逐漸趨向於穩定了。”邁裏斯記錄著管線和設備的狀態,點頭說道:“已經可以開始接駁了。”
  喉骨沈默了壹會兒,突然朝邁裏斯問道:“我們認識多久了?”
  有點意外於這個問題,邁裏斯擡起頭來,壹時之間忘了回答。
  “十七年壹百三十五天。”
  喉骨的話讓邁裏斯睜大了眼睛。
  沒有理會老人臉上的驚愕神情,喉骨繼續說道:“十七年前,西奧多將我從監獄中帶了出來,他把我帶到了聖西德洛修道院,找到異種互助會中的妳,希望我在妳的庇護中活下去……可是,妳拒絕了。”
  邁裏斯閉上了眼睛,沈重地說道:“那個時候的妳,所有家庭成員都被異端裁判所迫害而死,失去親人的痛苦,以及對教會的仇恨,已經徹底扭曲了妳的心智。我從妳的眼中只能看到復仇和毀滅,所以我不能冒險收留妳,這會威脅到躲避在修道院中的其他異種。”
  喉骨平靜地說道:“我知道,我也理解妳當時的做法,但我在獨自壹人的時候,總會時不時揣度,如果當時我留在了修道院,壹切又會變得如何?”
  邁裏斯輕輕說道:“或許,或許妳會在日復壹日的朝聖之中,慢慢平復心中的憤怒,就這樣平凡的度過壹生。”
  喉骨咧著嘴笑了起來:“平凡?妳什麽時候學會了自謙?在妳的教導下,修道院中不是走出了壹位橫空出世的聖王?他改變了異種的命運,甚至改變了這個世界。”
  邁裏斯的臉上不自覺露出了復雜的神情,那裏面有感慨、自豪、懷念、愧疚和……苦痛。
  “他不壹樣,即便沒有我,他依然會走上峰頂,睥睨天下。”
  喉骨用指甲輕輕摩挲著扶椅的把手,口中輕聲重復著那個他再熟悉不過的名字:“托德·費歇爾,托德·費歇爾……”
  將視線轉到房間中央的兩個巨大培養槽上,邁裏斯走到第壹個培養槽面前,掀開了覆蓋其上的簾布,看著裏面宛如黑色焦油壹般的事物,對喉骨說道:“這些是我們僅存的暴君,長老會已經察覺到我們正在偷取他們的聖物,恐怕以後要想再獲取這樣東西,已經變得不可能了。”
  喉骨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看著罐體中的暴君,低聲說道:“夠用了。”
  邁裏斯又走到第二個培養槽前,掀開了簾布。
  裏面堆聚著大量通體透明、不斷蠕動的寄生蟲。
  喉骨慢慢走到蟲堆之前,用著壹種欣賞藝術品的口吻,輕輕說道:“還魂蟲,長老會靈魂實驗成果的最高結晶,也是人類走入靈魂領域的引路之光。”
  “借助西奧多的筆記,以及無數次的實驗,我已經找到了還魂蟲與暴君結合的最佳配方。”
  邁裏斯小心調試著兩個培養槽下方的實驗面板,開口說道:“暴君可以完美改造還魂蟲的蟲體結構,將原本結構脆弱的、繁殖困難的成蟲,進化為壹種全新的寄生蟲。”
  “這種寄生蟲可以吞噬任何有機生物體的器官和組織,並將其轉化為自我復制的生理養分;不僅如此,它還保留了還魂蟲最初的特征,在受術的兩個對象中,壹方的靈魂將被蟲體轉移到另壹方之中,而後者則能夠利用對方的靈魂,完成控制前者軀殼的效果。”
  邁裏斯完成最後的調試手續,長舒了壹口氣:“簡單點說,這種超越了自然法則的寄生蟲,可以將寄生者的靈魂剝離出來,註入到母體中去。而被剝奪了靈魂的軀殼,又成了母體可以自由操控的傀儡。”
  喉骨看著罐體中的暴君和還魂蟲,微笑著說道:“到現在,這個可愛的小家夥還沒有壹個正式的名字。”
  “妳打算怎麽稱呼它?”
  喉骨沈吟了片刻,忽然開口說道:“殉葬。”
  邁裏斯皺起眉頭:“殉葬?奇怪的名字。”
  喉骨慢慢解釋道:“妳所熟知的那位神,指責人類有著七宗罪,貪食、色欲、暴怒、懶惰、傷悲、自負以及傲慢但是,在我看來,人類的罪孽出自於他們的天性欲望,而欲望卻因肉體的存在而變得無法控制。”
  邁裏斯壹臉疑惑:“妳到底想說什麽?”
  “人的罪,就是神的罪。後者在創造生靈之初,犯下了壹個巨大的錯誤,他將壹個最無用也是最邪惡的東西,賦予給了所有的人類,那就是生命。”
  邁裏斯壹驚:“生命無用而又邪惡?妳究竟在說什麽?!”
  “沒有了生命,生物將不再受制於肉體的欲望,所有無意義的思緒將被理智和節制所取代。就如妳我這樣的不死者,我們不再糾結於道德的約束和情感的束縛,我們不需要食物,擯棄了情欲,遠離了怒火和悲傷,永遠不會滿足於當下,用行動推動著壹切。”
  喉骨張開了雙臂:“我們才是意識存在的最佳方式,而生命,生命是什麽?”
  邁裏斯深呼吸了壹口氣,用力的搖了搖頭。
  “生命是痛苦的瘟疫,是惡神的圈套,是壹切罪惡的源頭。而我們面前的這些寄生蟲,將是壹切生命的殉葬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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