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百禽宴

　　青山莊園要辦小劇團，這是胖子早就計劃好的，而且要唱原汁原味的二人轉。因為到山莊來的休閑度假的，要的就是這個調調。而發揚傳統民俗，這也符合山莊的整體風格。
　　所以，胖子去的時候是四個人，回來的時候則變成十多個，除了采花人和笨小孩以及他們的家人之外，還有他們帶的幾個徒弟以及拉弦的樂隊。
　　這夥人壹進靠山屯，村裏稍微上了點年紀的人都樂了：好些年沒聽過二人轉了。
　　騰出幾間房，把大夥都安置下來。大夥也把珍藏了多年的行頭拿出來，缺啥少啥的，胖子出錢，都置辦齊了，戲班子就天天開始訓練。
　　從此之後，靠山屯每天都能聽到飄渺的樂聲，以及那熟悉的二人轉曲調。村裏的老人沒事的時候，就吧嗒著煙袋，湊過去聽上壹段過過癮，回來的時候都哼哼咧咧。
　　這些日子也沒啥事，胖子就湊過去跟著混了幾天，結果收到大夥的壹致聲討，都說他唱得比狼嚎還難聽。
　　胖子卻不甚在意：俺自娛自樂，妳們要是不愛聽就躲遠點啊。結果，被請走的自然是他。
　　沒法子，胖子只好跟二柱子和王三炮他們去做木刻楞，跟著抱木頭鑿榫卯啥的，倒也逍遙自在。
　　休息的空當，胖子跟王三炮坐在木頭上抽煙，時間已經進入十壹月份，不過向陽的地方，還有點小陽春的意思，太陽曬下來暖洋洋的。
　　遠處飛跑來壹人，大老遠就扯嗓子嚷嚷：“胖子——野豬——考察團來了！”很快，曹國舅就跑到胖子面前，頓在地上，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胖子則吧嗒吧嗒嘴：“打個電話不就得了，瞧瞧把國救老哥累的。”
　　曹國舅嘿嘿兩聲：“俺也是歡喜蒙了，胖子，趕緊回村吧。壹定要好好招待人家，把野豬養殖場重新辦起來——嘿嘿，不瞞妳說，昨天晚上俺做夢還甩大鞭子呢，被老伴扒拉醒了壹看，手裏攥著笤帚疙瘩，老伴都挨了好幾下——”
　　“嘿嘿，多虧妳是豬倌，不是獵手，要不然就出事了。三炮叔，妳幹過這事沒？”胖子呵呵直樂，又順便刺了王三炮壹句。
　　“麻溜回村吧——”王三炮在他的大腦袋上扒拉了壹下，胖子壹溜煙地跑沒影了，身後只有曹國舅忙三火四地追趕：“胖子，等等俺啊，招待費夠不，俺掏錢——”
　　胖子壹口氣跑到村委會，只見當院停著兩輛車，進屋壹瞧，李隊長和葉鶯他們正陪著客人嘮嗑的，來的壹共有十多位，挨個握手介紹之後，胖子這才知道，有北京來的，也有省裏的，有行政官員，也有專家，壹共好幾個部門，看來胖老頭的能量確實不小。
　　“大夥能來俺們這個小山村，真是太好了，俺們請都請不來啊。”胖子往家裏打了壹個電話，不大壹會，毛毛它們穿著小紅衣服，端來不少果盤，排著整齊的隊伍走進屋，看得那些客人壹楞壹楞的。
　　“都是山裏的野果，絕對沒有汙染，大夥都嘗嘗鮮。”葉鶯笑吟吟地說道，像這樣的考察團下鄉，大多數就是奔吃奔喝來的。
　　“不錯不錯！”團長姓朱，拿起壹個山都柿咬了壹口，酸甜之中透出壹股異香，果然是野味十足。
　　“回去的時候大夥都帶點，這玩意放壹個月都不帶變味的。”胖子笑呵呵地說道，他大大咧咧舍得下本，別說這點野果子了。這年頭，想要辦事，哪有不出血的。
　　朱團長呵呵兩聲，胖乎乎的臉上未置可否。來的時候上面已經打過招呼，盡量把事情落實，本來以為沒啥油水，現在瞧這個胖子好像挺上道，估計不能跑空。
　　“山裏有多少野豬？”壹個戴著眼鏡、瘦瘦的中年人打開小本，開始轉入正題。
　　胖子小眼珠眨巴兩下：“這個還真沒壹只壹只細數過，不過大大小小都算上，五六百只總還是有的。”
　　“那麽多？數量壹定要弄準啊，妳們在上報的時候，不僅要成立野豬保護基地，還要成立野豬養殖繁育基地，到時候把山裏的野豬都當成飼養的出售怎麽辦？”眼鏡直接指出問題的關鍵。
　　胖子抓抓腦袋：“野豬在山裏面也有天敵，像老虎豹子狼群啥的，都喜歡捕食小野豬；但是您放心，大青山已經封山十多年，絕對沒有人為捕殺現象的發生——嘿嘿，要是真想捕殺，俺們這小村子山高皇帝遠的，估計就算林子裏面的野豬都抓光了，外面也不會有人知道。就算是這樣，俺們村從來也沒人打野豬的主意，絕對都是保護野豬的模範。”
　　雖然話裏有些自誇的成分，但是說得很實在，野豬雖然也搖身變成保護動物，但是各地偷偷獵殺的並不在少數。
　　“妳怎麽能證明沒有獵殺過？”眼鏡說話壹點也不客氣，壹道銳利的目光投射到胖子的臉上。看來，他是這壹行人當中負責技術的，平時大多研究學問，所以性子比較直，不過胖子比較喜歡和這樣的人打交道，起碼不用動啥歪心眼。
　　他抓抓後腦勺：“這事還真不好證明，只有壹個辦法，明天咱們進林子看看，您就知道俺是不是瞎掰了。”
　　眼鏡盯著他看了半天，然後點點頭，坐到壹邊喝藥茶去了。胖子看看表道：“大夥都跟俺上招待所吧，休息壹下就開飯。”
　　於是領著他們往野菜廠溜達，朱團長要坐車，眼鏡卻要溜達，反正距離不遠，大夥幹脆就壹起步行。
　　胖子也瞧出點苗頭：看這架勢，眼鏡先生才是這些人裏面的關鍵人物啊，估計最後也得他來拍板。
　　野菜廠裏面，石中玉正領著壹幫老頭老太太啥的擺弄盆景。大夥也都瞧著新鮮，順便參觀。眼鏡先生似乎對盆景比較偏愛，透過眼鏡片，壹雙眼鏡都唰唰放光：“紅豆杉盆景，多少年都看不著了。我有個長輩家裏養著壹盆，愛如珍寶。”
　　胖子轉轉眼珠：“那估計就是俺們當年出售的那壹批，呵呵，給您介紹壹下，這位就是石中玉。”
　　小石頭擡起頭，憨厚地向眼鏡先生笑了笑，然後繼續壓枝。眼鏡卻是大驚：“石中玉，是那位在國際上都聲名遠播的小石頭！”
　　“正是。”胖子點點頭。
　　“大師啊，這裏的盆景，我先定制兩盆？”眼鏡說話的時候，嘴唇有點哆嗦。他的誌趣比較高雅，尤為喜歡盆栽，壹看是大師手筆，怎麽能不激動。
　　“除了那棵二龍戲珠，剩下的隨便挑。”胖子的大方勁也上來了。
　　眼鏡順著他的手壹指，正好看到假山上的二龍戲珠，立刻奔過去。現在這月份，紅豆杉上面的小紅果還沒落，壹個個晶瑩剔透，壹串串掩映在翠葉之中，把眼鏡都看啥了。
　　就連朱團長他們這些外行，也都感覺到這棵紅豆杉的不凡，圍在前面觀賞。雖然說不出啥，但是也能感受到它的動人心魄。
　　“好寶貝啊，不愧是大師手筆，堪稱天下第壹！”眼鏡終於贊嘆壹聲。
　　石中玉又憨憨壹笑，用手向胖子指了指：“是他弄的啊——”
　　眼鏡又重新打量胖子幾眼，剛開始對胖子的印象比較糙，想不到還有這個藝術細胞？
　　“也不是俺弄的，是從山上挖回來。天然去雕飾，也只有咱們的大青山，才能孕育出來這等神韻。”
　　“好，明天壹定要上山瞧瞧。”眼鏡的興致更濃，別人都進屋休息，他就搬著個小板凳，往石中玉身後壹坐。
　　壹直到吃飯的時候，胖子這才把他們請進食堂。桌上的飯菜都擺放好了，僅僅是四菜壹湯：壹盤子燜哈什螞，壹盤子小雞燉蘑菇，壹盤子醬燉嘎牙子，壹盤子大拉皮。中間則是壹個火鍋，前飛後走，左魚右蝦，還有幾盤水靈靈的山野菜。
　　“這個是用飛龍熬湯，然後有山雞、鵪鶉、沙半斤、野鴨子野雁、油葫蘆等飛禽大雜燴。鍋底還有山上產的藥材，再配上山裏的野菜，原汁原味，特別鮮亮，而且滋補，大夥都嘗嘗。”胖子簡單把飛禽火鍋的特色介紹壹下，大夥都抄起小勺，先嘗嘗裏面的湯汁。
　　果然是鮮就壹個字，這種鮮味，絕對不是用人工作料能調制出來的。壹口就把人們的胃口提起來。
　　考察團基本都是大吃四方，啥好東西沒嘗過，不過味道這麽獨特的飛禽火鍋，還真是第壹次嘗到。
　　胖子壹看大夥那副陶醉的模樣，更來勁了：“當年座山雕弄了百雞宴，咱們這個百禽宴可比他那個強多了！”
　　忽然壹聲咳嗽傳來：“山上的飛禽都打來吃，林子的野豬可想而知，要是換成別人，估計就要擺壹桌子野豬宴了，所以這個飛禽火鍋不吃也罷！”隨後就是更加不和諧的聲音響起，大夥壹瞧，說話的正是眼鏡，好幾個人的勺子和筷子都尷尬地停在鍋邊。
　　胖子看著眼鏡壹本正經的模樣，不禁笑著點點頭：“俺們村專門有個飛禽養殖場，這些都是人工養殖的啊。”
　　大夥這才長出壹口氣，重新動筷，桌上的氣氛也壹下子放松下來。
　　“領我去看看——”眼鏡站起來，臉色十分嚴肅，看來是認真的。
　　胖子轉轉小眼珠，吩咐李小勺：“飯菜先熱上，等俺們回來再吃。飛禽養殖場就在村子北邊，咱們走吧。”
　　大夥沒法子，都跟在後面溜達，眼鏡先生的毛病他們都知道，辦事特別認真，釘是釘鉚是鉚，就連朱團長也說不聽他。
　　來到雞場，正趕上二柱子媳婦領著兒媳婦他們放雞回來，大部隊聲勢浩大，吵吵鬧鬧，叫聲宣天。
　　那些公雞母雞之間，果然夾雜著好些個特殊的陣營，有花花綠綠的長尾巴山雞，也有禿尾巴鵪鶉，還有好些，大夥都叫不上名字。
　　“這怎麽可能，這些飛禽難道就不想著飛走？”眼鏡滿臉疑惑，他實在是想不明白。
　　胖子往天上壹指：“嘿嘿，您看看那。”
　　只見壹只雪白的大鷹慢慢在天空翺翔，始終跟隨在雞群的上方。有小白壓陣，那些飛禽當然不敢瞎折騰。
　　“原來如此，走，趕緊回去吃火鍋。”眼鏡二話不說，直接快步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