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狼狐為奸

　　獵熊隊的到來，使整個靠山屯的空氣也有點變得緊張。壹大早醒來，胖子和往常壹樣，領著醜醜在屯子裏轉圈，這才發現，連天氣都是陰沈沈的。
　　“好啊，天助我也！”胖子越跑越來勁，醜醜在後面追得也越來越快。胖子估計，用不上倆月，就得掉過來，由他追醜醜了。
　　誰攆誰都壹樣啊，反正都是鍛煉。胖子倒是想得開——那啥，好像也沒他想不開的事啊。
　　跑過生產隊的時候，引來壹片狗咬吵吵，那些獵狗看見醜醜，壹個個都狂吠起來，要不是鐵鏈子拴著，肯定就壹擁而上。
　　瞧這架勢，是把醜醜當成野狼啦。
　　醜醜倒是壹副寵辱不驚的模樣，只是不屑地瞟了它們壹眼，然後繼續飛奔。根據胖子觀察，很有點花臉狐貍的做派，看來醜醜沒白跟它混。
　　獵狗壹咬，幾個獵人也都聞訊出來，領頭的是楊炮手，也是大青山下響當當的獵戶，聲明僅次於王三炮，而且，他比王三炮要年輕十多歲。
　　“好狗哇！”楊炮手瞄著醜醜奔跑的架勢，不由叨咕了壹句。獵戶離不開獵狗，楊炮手擺弄狗也有二十多年，卻從來沒見過這麽特別的。
　　胖子也有意觀察敵情，所以兜個圈子又跑回來，腳下稍稍壹慢，就被醜醜撲個正著，倆爪子搭在肩膀上。即使以胖子的身板，也向前踉蹌幾下：“臭小子，真使勁啊！”
　　“兄弟，這狗不錯啊，哪弄來的。”楊炮手上前搭訕道。
　　胖子摸摸醜醜的大嘴巴子：“妳說呢？”
　　“七分像狼，三分是狗，難道是狼和狗配的？”楊炮手也在山上晃蕩多少年，經常和狼打交道，自然能瞧出醜醜身上的不同之處。
　　“這是我從山上撿來的狼崽子。”胖子沒說實話，決定忽悠壹下對方。
　　“不可能，狼崽子是養不住的。”楊炮手說的很堅決，不過沈思了壹會之後，又向胖子說道：“兄弟，啥時候等它配種，給俺也弄個狗崽子，啥條件都成。”
　　“嘿嘿，到時候再說吧。山上可危險啊，妳們先把自個的獵狗看好吧，別叫野狼給禍禍嘍。”胖子轉身就往回溜達，他是說啥也不會吧好狗給這些獵戶的，還嫌山上的野牲口多咋的。
　　楊炮手遺憾地搖搖頭：“可惜了壹條好狗，落到他手裏。”瞧那架勢，就好像是伯樂看到千裏馬當轅馬壹樣。
　　草草吃過早飯，苞米面糊糊大餅子，外加白菜梆子湯，上面清湯清水，壹點葷腥都沒有，吃得安同誌直吧嗒嘴，感覺有點無法下咽。
　　“等今天上山回來就好了，隨便套點兔子，攆點山雞，就能改善生活了。”楊炮手信心滿滿地說道，即便是不用搶，他們這些獵戶上山溜達壹圈，也不帶空手下來的。
　　吃罷早飯，大夥就扛著刀槍，擡著鐵網，浩浩蕩蕩，出了靠山屯，向大青山上進發。隊伍壹共四十多人，壹大半是主力，另外也有壹些後勤保障人員，背著幹糧和水啥的。
　　山坡上，已經開化，冰雪初融，有些地方已經露出草色，不過距離化盡還有十天半拉月的。
　　大冬天的西北風也轉成東南風，不過吹在臉上，寒氣更大，春風刮骨啊。
　　五六只獵狗都顯得特別興奮，憋了壹個冬天沒上山，忽然壹下子嗅到大山的氣息，眼睛都直冒光，牽在手裏，壹個勁往前掙。牽狗的人得仰著身子使勁拽，就這樣腳底下還不得不緊著倒騰。
　　看到這個隊伍士氣旺盛，鬥誌高昂，馬同誌和安同誌心氣也漸漸足起來。上壹次鎩羽而歸，好頓挨批。其他各支隊伍都有所收獲，唯獨他們這壹隊壹無所獲。
　　問明情況之後，省裏的領導就和軍區協商。不過沒說通，主要原因是武老頭暫時修養，軍區的臨時代理首長當然不能馬上就給老武拆臺。
　　因為熊膽的數量還差不少，而這個季節是獵熊的最好時候，所以省裏就下定決心，就算是用手抓，也要把大青山的熊瞎子都揪出來。
　　所以在家過完大年初壹，兩個人就整頓人馬，重新殺回靠山屯。那些獵戶和民兵也都下發補助，每天十塊錢，另外捕獲壹頭熊還另有獎金，所以大夥的勁頭都很足。
　　踏著腳下的殘雪，獵熊大隊向山上挺進。雖然幾位獵戶對這邊的情況不熟悉，但都是老跑山的，根本就不算事。
　　剛下了壹個山坡，手裏牽著的獵狗的狂吠起來，脖子上的鎖鏈子被掙得筆直，顯然是發現了獵物，所以才會如此興奮。
　　很快大夥也就看清，原來前面的雪地上，壹只紅毛狐貍正在那溜達。看到這邊的大隊人馬，竟然也不躲不閃。
　　眾獵戶心中氣惱：挑釁咋的，就跟沒看著我們似的？就算沒槍，還治不了妳個騷狐貍了呢！
　　“放狗！”楊炮手壹聲令下，獵狗脖子上的鎖鏈子全被摘下來，這幫家夥嘴裏怒吼著，玩命往前沖。
　　如果是壹只獵狗，還真抓不住狐貍。別看狐貍長著四只小短腿，但是特別靈活，尤其是急轉急停的能力，比獵狗要強出許多。單對單，獵狗壹般都會被狐貍的大尾巴耍得團團轉。
　　但是壹窩子獵狗就不壹樣了，它們也懂得圍追堵截，狐貍肯定要遭殃。
　　獵狗們撒開四蹄，壹個個都跟吃了興奮劑似的。前面又不是老虎狗熊這些猛獸，就算追不上也不會有危險，所以獵狗最願意幹的活裏面，壹個是攆兔子，壹個事攆狐貍。
　　那只紅毛狐貍擡眼望了望，原來還是壹張花臉，臉頰有兩條白毛，看起來顯得有幾分狡詐。楊炮手見狀，心中納悶：這只狐貍怎麽給人感覺怪怪的，這時候還不跑？
　　終於，那只花臉狐貍也掉頭奔跑起來，速度還真不慢，在雪地上化作壹道紅線，竟然比獵狗還快。
　　“估計是追不上嘍——”楊炮手也有點惋惜，除了獵熊之外，捕獲到其它獵物，都歸他們這些獵戶，就連熊掌也歸他們所有，所以他們的勁頭才會這麽足。
　　花臉狐貍跑上山坡，忽然又停下來，繼續回頭觀望。那些獵狗本來也以為追不上了呢，有些懈怠。壹看狐貍停下來，還想在等它們，頓時都氣壞了，這明顯是耍戲俺們玩呢，今天說啥也要追。
　　獵狗們再次振作精神，狂奔過去。那只狐貍似乎跑不動了，站在那壹動不動，就等著獵狗圍攏上前。
　　“這下它跑不了啦！”楊炮手嘴裏叨咕壹聲，獵狗們已經形成包圍圈，把花臉狐貍的退路封死。
　　獵戶們臉上都露出笑模樣，壹張好狐貍皮，也值倆錢。
　　然而，叫他們無比震驚的事情突然發生了，只見那些寶貝獵狗忽然躺倒在雪地上，嘴裏哀鳴，身體不停翻滾；而那只狐貍，依舊站在雪地上，擡著腦瓜向這邊張望。
　　“趕緊過去！”楊炮手大吼壹聲，領著獵戶們在雪地上飛奔。獵狗是獵手的左膀右臂，而且長期生活在壹起，感情都深著呢。
　　跑出壹裏多地之後，壹件更加令人驚愕的事情叫這些獵戶也不得不停下腳步，只見順著山溝，忽然冒出五六只野狼，從青灰色的皮毛還有奔跑的姿勢，壹眼就可以看出來，那絕對是狼而不是狗。
　　如果手裏有槍，獵戶們當然不怕，可是現在手裏拿著的都是冷兵器，只能近身搏鬥，對付野戰能力尤為出眾的狼群，還真沒有把握。
　　眨眼間，狼群就沖到那只狐貍跟前，然後露出白閃閃的牙齒，壹口壹個，咬住那些獵狗的脖子。
　　獵狗們連壹點掙紮反抗都沒有，就全部斃命，因為人類的原因，野狼和獵狗就是世仇，絕對沒有什麽客氣的。
　　獵戶們心疼得直跺腳，壹個個咬牙切齒，有兩個性子暴躁的，掄著大刀就要往前沖。
　　“回來，等後面的人都聚起了再壹起上。”楊炮手是這些獵戶的臨時指揮，雖然那裏面有壹只獵狗是他從小養大的，不過，他還沒有被仇恨蒙蔽雙眼：這幾個人沖上去，不見得能討到便宜。
　　那幾只野狼已經開始大快朵頤，壹個個吃起肉的速度，快的驚人。狼是壹種群體生活的動物，等級森嚴，從小開始，它們就在爭鬥中生存，都養成了狼吞虎咽的習慣。
　　只有那只花臉狐貍悠然臥在雪地上，沒有參加這場血腥的大餐。也正因如此，更顯得特立獨行，叫人捉摸不透。
　　“聽說過狼狽為奸的，啥時候野狼跟狐貍也勾搭上了？”獵手們也都瞧明白了，這花臉紅毛的狐貍，和那些野狼顯然是壹夥的。
　　話說在老百姓的傳說當中，狼和狽是兩種相似的動物。狼的前腿長，後腿短；狽則相反，前腿短，後腿長。狽每次出去都必須依靠狼，把它的前腿搭在狼的後腿上才能行動，否則就會寸步難行。但是狼群中的狽都十分狡猾，能夠指揮狼群。
　　不過這只是傳說，誰也沒有親眼見過。今天算是開眼了，沒見過狼狽為奸，倒真是看到狼狐勾結了。這只花臉狐貍，顯然就有點狼群軍師的派頭。
　　但是很快，獵人們的震驚就轉成憤怒，看著自己心愛的獵狗被慘食，那種滋味，真是揪心啊。
　　在獵熊大隊的大後方，胖子把望遠鏡遞給身邊的王三炮，然後點點頭：“花臉和嚎嚎它們幹的不錯。”
　　望遠鏡是軍用的那種，是武老頭帶來的，本來是送給奇奇的禮物，今天叫胖子用上了。
　　“可惜那些獵狗了。”王三炮嘆了口氣，獵人沒有不愛惜獵狗的。
　　胖子咂咂嘴：“沒法子啊，不消滅這些耳目，山裏的熊瞎子就遭殃了。不叫他們付出點血的代價，這些人是不會死心的。”
　　王三炮瞧瞧胖子，他第壹次感覺到，原來胖子這樣整天嘻嘻哈哈的家夥，身上也有殺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