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我不同意
小地主 by 如蓮如玉
2021-10-24 10:26
胖子拎著倆大紙箱子,耍猴的也扛著壹個,壹起出了酒廠大門,雖然購買酒精的目的已經達到,但是失望之情依然毫無保留地掛在胖子臉上。
剛才酒廠的廠長也很客氣,沒有因為他們是山裏人而瞧不起。不過,設備的事也沒談攏,酒廠的底線是要先交百分之三十的貨款,而且還要有國營單位擔保才行。
百分之三十看起來不多,但是也有三萬多塊,這在當時來說,也無異於壹個天文數字,就算胖子分量重,割成壹條壹條賣了,也不值這個數啊——話說還得有人肯買不?
耍猴的也壹個勁咂嘴:“這麽多錢,上哪淘弄,這不是逼著咱們搶銀行嗎!”
胖子忽然身子壹顫:“這主意好啊!”
耍猴的差點沒嚇趴下,兩手死死拉住胖子的胳膊:“好兄弟啊,這是掉腦袋的事,咱們可不能這麽幹啊!”
“小聲點,我是說到銀行貸款。”胖子壹看已經有不少路人註意,知道現在人民的警惕性都比較高,真要是被扭送到公安局,那就壞了。
“妳可嚇死俺了,下次說啥也不跟妳出門,嚇人唬道的。”耍猴的連連以手撫胸。
胖子興沖沖進了銀行,詢問貸款的事宜。很快就被告之:必須是單位才有權借貸,像胖子這樣的農民,必須由大隊出頭,到當地信用社辦理,而且金額上也有很大限制。
雖然又有點失望,但是胖子想到和鄉裏的馬書記,縣裏的王書記都有點關系,貸款的事應該差不離。
耍猴的看著地上的三大件酒精,又開始犯愁:“胖子,這個咋往回運啊,總不能咱們哥倆扛回去吧。要不,買輛自行車運回去?”
胖子當然有招,於是給耍猴的拿錢,叫他先打票回去。耍猴的還不放心,最後叫胖子硬給轟走了。
第二天,胖子也坐車回到縣城,去大辮子家取了自行車,然後返回靠山屯。自行車還是來的時候寄存到這的。
壹路風馳電掣,進了靠山屯的岔路口,剛走了二裏地,胖子就聽後面傳來陣陣喇叭聲,於是連忙靠邊下車讓道。
吱噶壹聲,壹亮小轎車在胖子身邊停下,玻璃窗搖下,壹個大姑娘笑語嫣然地向胖子招手。雖然對方鼻梁子上面架著壹副墨鏡,但是胖子還是認出這個女子的真面目——櫻田雅靜。
胖子心裏激動啊,心臟都快要蹦到嗓子眼了,櫻田雅靜既然第二次來到靠山屯,那就證明,山野菜的事情是八九不離十嘍。
不過胖子表面上卻壹點也沒表露出來,這點道理胖子還是懂的,妳要是擺出壹副迎接財神爺的架勢,財神爺沒準就能踢妳屁股。
“櫻田小姐,歡迎故地重遊。”胖子很有風度地微微點頭示意。
車門壹開,櫻田雅靜輕盈地跳下車:“黃先生,我們又見面了。”
胖子伸出大手,和她握了握,然後就看到田中壹夫從另壹個車門鉆出來,向胖子鞠躬,然後又壹絲不茍地握手:“能再次見到閣下,榮幸之至。”
壹看到他,胖子的心情特別好,畢竟在和對方的交往之中,曾經發生過不少有趣的事情。
“田中先生又來了,我們村裏的鄉親們也很想念閣下,用我們中國話來說,叫壹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田中壹夫連忙又鞠躬致謝:“黃先生,請上車。”
胖子壹看,後面還跟著兩輛吉普車,裏面不知坐著什麽大人物。他倒是不怕官,主要是車裏坐著活遭罪,於是就客氣道:“不用,我這有自行車,正好給妳們前面帶路,做主人的,理應如此。”
說罷,翻身上車,倆腳用力,自行車向前飛躥,速度竟也不慢。胖子比較有心眼,跟在吉普車後面,那還不請等吃灰。
因為道路崎嶇,小車也開不快,胖子卯足勁在前面蹬,速度基本持平。壹個多小時,就望見靠山屯。
汽車的喇叭聲早就招來幾個小娃娃,不過都是十歲以下的,屬於開襠褲派,年紀稍大點的,都上山采果子去了。
胖子直接把三輛小車領到場院,車裏的人陸陸續續下來,裏面也有胖子的熟人:公社馬占山書記,省外貿局的劉秘書,本縣的縣長趙萬山,還有兩位是翻譯。對靠山屯這個小地方來說,整個陣容比較強大。
和這些領導逐壹握手,胖子就把人往自己家裏讓,走在路上,胖子心裏琢磨:看樣子得建個招待所才行,好歹也算形象工程,我那院子別看破,凈招待大幹部了。
壹進院,胖子把壹群野豬崽吆喝開,然後屋門壹開,三只毛猴晃晃悠悠從裏面排隊走出來。
“黃先生,您家裏的寵物好像又豐富了,不過好像它們身體有些不適啊。”櫻田雅靜看著毛毛它們走道有點打晃,所以才有這麽壹說。
胖子也有點納悶:往常這哥仨壹般都拿窗戶當門,今天這是知道有外賓,也懂禮貌了?
大辮子出現在門口,看到這麽大壹幫人,不由壹楞,隨即上前拉住櫻田雅靜的手,用比較生澀的英語說:“歡迎櫻田小姐。”上次接待櫻田雅靜之後,大辮子就開始跟胖子學習口語。
趙萬山縣長有點納悶:這些都是啥人啊,怎麽壹張嘴都會英語,尤其那個胖子,嘰裏呱啦,英語說得蠻溜到。
“大家都請進。”胖子往屋裏讓客,櫻田雅靜拉著大辮子的手先進屋,這裏她並不陌生,還曾經住過兩個晚上。
田中壹夫卻有些膽怯,壹雙眼睛緊張地四下觀望,擔心那條大蛇從哪冒出來。
大辮子沏上茶,眾人都落座,別人都還好說,來過壹次,對胖子家這種情況比較適應。只有趙縣長有點心驚膽顫:好家夥,墻角那盤著壹條大蛇,幔帳桿上面蹲著壹個白色的大鷹,眼神兇惡,嘴似鋼鉤,叫這位堂堂縣長的屁股也坐不安穩。
櫻田雅靜接過大辮子手裏的茶杯,笑吟吟地問:“奇奇呢?我這次把她要的照片都拿來了。”
說完,打開手包,從裏面拿出壹個精致的塑料袋,然後抽出壹沓照片。
“奇奇上山采野果去了,估計很快也就會回來。”胖子接過照片,第壹張就是奇奇燦爛的小臉,背景是壹望無際的水塘,應該實在木筏上照的。
後面幾張,都是奇奇和大辮子的合影,也有壹些是山水,在照片上顯得更加美輪美奐,如同仙境。看到最後壹張,胖子不由啊了壹下,原來竟然是自己賣力地扯著魚竿,腮幫鼓著,臉上憋得通紅,實在是太生活了。
“黃先生這張照片,算是我最拿手的壹張。”櫻田雅靜俏皮地微笑。
胖子輕咳兩聲:“那啥,我先去給各位張羅飯食。”
忽然,大門外傳來奇奇脆生生的聲音:“毛毛,我回來了,妳們的肚子都好點了吧。”
毛毛老哥仨又晃蕩出去,胖子也明白了,大概是它們天天放開肚皮在山上吃野果,壹下子把肚子吃壞了。
等奇奇領著吳瓊跑進屋,忍不住壹聲驚叫,然後就撲到櫻田雅靜懷裏:“阿姨,真是妳啊。”說完,在對方的臉蛋上香了壹下。
櫻田雅靜向田中壹夫示意壹下,後者立刻拿出壹包巧克力遞給奇奇。換回奇奇親切的呼喚:“謝謝妳,稻草人叔叔。”
田中壹夫的心裏不禁有點小郁悶:看來我這個光榮稱號是抹不掉了。
奇奇上壹邊和吳瓊分巧克力,後面的老吳頭等人壹看這架勢,直接就去了隊長家。李隊長也聞訊趕來,壹臉歡喜地和那些領到握手,他心裏也有數:日本人壹來,就說明山野菜的買賣成了。
胖子到外物溜達壹圈,就把夥食給大辮子備好,李大嬸也領著兒媳婦過來幫忙,胖子就抽身進屋,開始商談大事。
田中壹夫率先說話:“黃先生,上次拿回去的山野菜,我們請專家進行化驗,裏面的營養成分很令人滿意;又請了名廚加工,確實是難得的美味,所以,我們小姐這次是誠心誠意前來洽談合作的事情。”
胖子只是微微點頭:“這壹點我們心裏都很清楚,山野菜就是在完全自然的條件下生長,沒有農藥化肥,是純天然綠色食品,至於如何來合作,還請貴方提出壹個可行的方案,然後我們大家共同商討。”
旁邊坐著的趙縣長心裏有點不是滋味:這個胖子未免太自大,這麽多領導在此,他倒大言不慚地開始談判,知道誰說了算不?
於是幹咳壹聲:“中日兩國,壹衣帶水,自古就是友好鄰邦,我們歡迎日本朋友來到我縣洽談貿易,我們壹定會全力配合,以最優厚的條件對待日本朋友。熱情好客,就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傳統嘛。”
胖子心裏暗暗鄙夷:“熱情好客那是應該的,可是談生意的原則就是平等,這位縣長擺明了是叫人家撿便宜啊。”
果然,聽了趙縣長的話,田中壹夫臉上閃過壹絲不易察覺的得色,櫻田雅靜卻不露聲色,叫胖子心中暗生警惕:這丫頭得防著點。
田中壹夫點頭致意壹下,又說道:“當然,貴地的山野菜也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加工的方法還過於原始,導致營養流失比較大,也不符合衛生標準。所以,我方經過慎重考慮,決定由我們出資金、出最先進的設備、全面負責生產銷售;貴方只要提供原料即可。”
劉秘書、趙縣長幾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有這等美事?也就是說,我們只要把野菜從山裏采出來就能賺錢,這倆日本人不會是昏頭了吧?”
馬占山書記也是壹頭霧水:“小日本搞什麽花樣,反正我記得壹句老話,天上絕不會無緣無故掉餡餅,這裏面肯定有貓膩。”
胖子的兩條濃眉漸漸擰成倆疙瘩,突然冒出壹句叫所有人都吃驚的話:“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