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雞蛋裏挑股份

　　在壹陣歡笑聲中，胖子開始分配任務，調查的事情就由李隊長負責，最後由胖子進行統計分配。
　　這項工作說起來簡單，但是真正處理起來還真挺麻煩。而對於麻煩的事情，胖子習慣於當甩手掌櫃的，所以李隊長就要忙活壹段時間，誰叫他最村裏的情況最熟了呢。
　　胖子天天就在雞場晃悠，新下的雞蛋，每天都要收入木盒裏面，留著當種蛋；而那些最開始產的雞蛋，因為還沒開始散放，所以和鵝廠的處理方法壹樣——內部消化。
　　把大腳嫂招來，胖子樂呵呵地說明自己的觀點：把不合格的雞蛋分掉，用肚皮消化。
　　大腳嫂有些舍不得：“胖子，這麽做是不是有點浪費，這些雞蛋可都是錢啊！”話說各家各戶的老娘們養點小雞，真舍不得吃啊，除非是家裏人有病，或者來了貴客，專門給弄點小竈，剩下的，還要換點油鹽錢呢，用老百姓常說的壹句話就是：油鹽錢都是雞屁股裏面摳出來的。
　　所以，如果哪家娃子嘴饞，偷了家裏的雞蛋換零嘴，那肯定是免不了要挨壹頓笤帚疙瘩，不把屁股打得又紅又腫，決不罷休。
　　“大腳嫂子，這些雞蛋不能賣，不能孵小雞，不吃還能幹啥？我老面哥他們天天在工地幹活，正好補養補養。”胖子說得頭頭是道。
　　大腳嫂咂咂嘴，也覺得有理，要是壹直放下去，用不了壹個月就臭了，於是就點頭同意。
　　胖子就直奔生產隊，大喇叭剛要開始廣播，李隊長拿著個小本走進來：“胖子，都調查完了，大夥也都沒意見，妳瞧瞧吧。”
　　“正好要分雞蛋呢，這回咱們也不能搞平均主義，就按股分蛋。”胖子壹拍大腿，就算拍板。
　　把李隊長的小本接過來，上面密密麻麻，每壹家的情況都清清楚楚，連幾匹馬、幾頭牛，幾歲口，是公是母，都清清楚楚。
　　最後面，是每家的綜合得分。按照事先制定的規定，壹個成年男子是基準，就相當於單位1；婦女就是0.8；老人是0.5；有壹架馬車就多0.1……
　　每壹筆都清清楚楚，有根有據。最後把壹家都加在壹塊，就算出總分數。胖子看得呵呵直樂：“這樣的劃分方法，估計是獨壹份，也算是靠山屯特色的股份公司吧。”
　　胖子從頭到尾看了壹遍，排在前面的分別是王三炮、車老板子、老藥子、李隊長、林青山和奇奇，每個人的得分暫時都是2。
　　小家夥能名列前茅，估計要是聽到消息，得高興壞了。
　　但是在總排名上，家裏勞動力少的就排在後面，比如說，最後幾名分別是：大辮子，王二楞子，劉鐵蛋，主要就是因為這個，倒也不是因為他們的貢獻小。要是單獨算得分，大辮子還是1.2呢。
　　胖子把所有得分都加起來，得出總數，然後又以戶為單位，算出所占的份數，在把剩下的百分之八十股份攤下去，就得出最後所占的股份。
　　這樣算下來，從0.3%—1.5%不等，距離壹下子就拉開了。
　　看著手裏的單子，胖子也壹個勁吧嗒嘴：“隊長叔啊，真是不算不知道，壹算嚇壹跳，原來這麽大的差距，咱們要是再搞大幫哄，肯定是不行啊。”
　　李隊長還是沒咋弄明白，壹邊撓著腦袋，壹邊跟胖子說：“就比如說分雞蛋吧，都得分整個的吧，妳這個0.3啥的，咋分啊？”
　　“這倒是壹個問題，不過，咱們的雞蛋多，就比如說有壹千個雞蛋，像小玉就能分到三個，王三炮家裏就能分15個，大致就這麽個分發。最後差點零頭，就趕多不趕少，在我這20%裏面出。”
　　胖子其實也沒真在乎那20%的股份，他壹貫的主張是，不缺錢就成。所以從開始到現在，胖子手裏沒斷過錢，但是也沒真正攢下錢。
　　計算完畢，胖子渾厚的嗓音就在大喇叭裏面傳出：“大夥都註意哈，咱們雞場前期下的雞蛋，賣嘍不合格，也不能孵小雞，所以經過公司研究，決定分給各戶，給老人孩子解解饞，給婦女老爺們補養補養身體。自個家產的雞蛋我們不管，反正雞場分的壹律不許賣，統統吃掉。要是私下賣了，砸了雞場的牌子，就撤消妳家的股份。”
　　大夥都支棱著耳朵聽呢，心裏琢磨：“這是啥規定啊，只許吃不許賣，估計也沒多少。”
　　而小娃子們則已經開始歡呼，齊聲稱贊胖子叔的英明決定。有的吵吵要煮著吃，有的說是要蒸雞蛋羔子，為了這事，差點吵起來。
　　胖子的聲音又傳出來：“大夥別急，先別忙著往雞場走，還有說法呢——”
　　那些拎著籃子的婦女立刻停住腳步，心裏琢磨著：這胖子能掐會算咋的，在生產隊就能看到我們要走？
　　其實，胖子雖然不會掐算，但是用大範圍搜索壹掃，就看到這些性急的老娘們挎著小筐往雞場奔。也難怪啊，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要是做壹頓像模像樣的飯菜，看著老人孩子老爺們吃得香甜，那心裏能不甜絲絲的嗎。
　　“這次分雞蛋，就按照咱們劃分的股份來分，先請咱們的李隊長把各家的股份念壹遍。”胖子的聲音又從大喇叭裏面傳出來。
　　大夥也都關心這事，就連野小子們也都不爭了，瞪著眼睛聽。大喇叭裏面傳出李隊長的聲音：“胖子，妳小子專門偷懶，把重活推給我。”
　　“嘿嘿，您老費勁巴力統計出來的，當然得您念。”這個是胖子的聲音，憨厚中透著壹絲狡黠。
　　“好，大夥都聽好了……”李隊長堂堂堂從頭念到尾，胖子又補充了壹句：“咱們現在的雞蛋有壹萬多個，比如說小玉老師的份額是0.3，就能得三十多，王三叔家的份額是1.5，就能分壹百五十多個，大致就這麽回事，妳們自己先算算，算不上來的，晚上叫小玉老師辦個掃盲班，都消停聽課去！”
　　胖子白話完了，這才跟李隊長出了生產隊，直奔雞場。壹幫半大小子跟在他們屁股後面，好像能撿到雞蛋似的。
　　雞場壹下子就聚集了壹百多人，胖子拿著紙單子挨個點名：“李五爺家來人沒，長海叔，妳先算算妳家分多少個，算多了不給，算少了說多少就拿多少？”
　　哄壹下，大夥都笑起來，李長海撓撓腦袋：“好像是145個上下吧。”
　　胖子壹看單子，把胳膊壹揮：“對了，過數。下壹個，王二楞子——”
　　沒等胖子叫他自己報數，王二楞子就大喊壹聲：“三十五個！”
　　“算多了，不給，妳是三十三個，雞蛋都歸我——那啥，妳上我家吃的時候自己查數就成。”胖子看王二楞子也沒拿土籃子，而他和劉鐵蛋基本就在胖子家蹭飯，所以就幫著收了。
　　“我的跟二楞子壹樣，都放胖子家吧，反正也能吃回來，哈哈——”劉鐵蛋更想得開。
　　“成，妳的先放我這存著，啥時候回家說壹聲，給老娘帶回去，妳這當兒子的，老娘還得叫妹子養活。”胖子知道劉鐵蛋家裏還有個六十多歲的老媽，所以壹點都不客氣。
　　劉鐵蛋眼圈有點發紅，耷拉下腦袋。旁邊的王三炮拍拍他的肩膀：“鐵蛋子，好好幹，多攢點錢，娶個媳婦，把老娘接來好好過日子，老爺們就要有爺們的氣概。”
　　說得劉鐵蛋眼淚在眼圈裏壹個勁轉悠，最後使勁在自己胸口擂了壹拳：“三叔，俺要不混出個樣來，俺就不是娘生父母養的！”
　　壹家壹家往下發，胖子發現，雖然大多數人都沒念過書，但是基本上都沒算錯。
　　領完雞蛋的都陸陸續續回走，娃子們跟在自家大人屁股後面吭嘰：“我要吃煎雞蛋。”
　　“煎雞蛋廢油，聽媽話，回家給妳煮倆。”……
　　胖子拍拍手，心裏也挺樂呵：這雞蛋分對了，大夥的日子過得太苦啊。
　　自從他來到靠山屯之後，吃吃喝喝上從來都舍得投入，可以說，胖子家的夥食，是靠山屯最好的。
　　而其他人家則要差很多，基本上都是以粗糧為主；油水也不多，就是過年殺豬的時候，熬點豬油，就對付壹年。
　　胖子的壹貫主張就是：提高生活水平，先要從肚皮抓起，只有肚子裏有底了，才更有幹勁。人家有菜籃子工程，胖子就把自己這個姑且稱作“肚皮工程”。
　　雞蛋分完了，要算起大戶，那還是胖子家最多，他壹個人就占了20%啊。不過，胖子這個也都有安排：家裏流動人口多，誰來了不得給弄點好吃的；另外，胖子還準備給山上的雷達站運上去點，戰士們飼養的小雞畢竟不多。
　　“走，都上俺家吃雞蛋去。”胖子壹揮手，王二楞子、劉鐵蛋就跟著走。
　　到了家裏，奇奇就要吃雞蛋羹，胖子否決了小丫頭的提議，奇奇瞪著大眼睛跟他講理：“我自己還分五十多個雞蛋呢！”
　　胖子嘿嘿壹笑：“胖叔叔今天給妳做扒雞蛋，保準妳沒吃過。”奇奇聽了，這才作罷。
　　哢嚓哢嚓，壹連氣打了二十個雞蛋，然後往裏加鹽加水，上面灑上蔥花海米。奇奇忍不住問：“胖叔叔，這不是和蒸雞蛋羹壹樣嗎？”
　　“妳就瞧好吧。”胖子把攪好的雞蛋慢慢倒進大鍋裏，鍋底已經放好油，然後就蓋上鍋蓋，往竈坑裏面填麥稭，壹小把壹小把的，小火慢慢燉。
　　聽到鍋裏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之後，就關上竈坑門，慢慢悶著。半個多小時之後，透過鍋蓋的縫隙，開始有香味散發出來。
　　奇奇吸溜著鼻子，連叫“好香”。這股香氣確實很特別，鍋底直接熬雞蛋，慢慢就生出壹層糊噶吃，又要小火慢慢燒，不然糊了就有雞糞味，想吃這個，確實要有耐心才行，胖子確實適合做這個。
　　“出鍋嘍——”胖子掀開鍋蓋，裏面黃燦燦、油汪汪，凝成整個的壹大塊。胖子用刀子割成壹塊壹塊，顫顫巍巍。然後慢慢搶出來，只見下面是金黃色的壹層噶吃，上面是嫩嫩的蛋羹，確實別具風味，把煎雞蛋和雞蛋羹的特點融為壹體。
　　“這麽好的東西，咱們哥幾個喝二兩。”胖子拎出酒瓶子。
　　王二楞子端著飯碗，上面放著壹大塊雞蛋，就是壹個勁扒拉飯。胖子呵呵壹笑：“妳要是不喝酒，做扒雞蛋的這些就算妳的了。”
　　奇奇湊到胖子耳朵邊：“胖叔叔，王叔叔和劉叔叔說了，要是不娶媳婦，堅決不喝酒。”
　　噢——胖子恍然大悟，然後拿著酒瓶子看著大辮子：“呵呵，俺和小玉已經訂婚了，喝點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