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發鹹菜

　　掘金工作在奇奇的幫助下，取得了階段性進展，胖子也擔心往南窪子跑得太勤，引起別人的註意，再加上眼看著就差半拉多月就過年了，索性等來年開春再說。
　　隨著春節的臨近，家家戶戶都開始采購年貨，濃濃的新年氣息，漸漸籠罩在靠山屯上空。
　　胖子家註定是要過壹個熱熱鬧鬧的新年了，除了老吳頭和吳瓊丫丫之外，胖老頭也決定領著小英子在這過年。壹來再治療壹段時間，二來聽說這裏過年熱鬧，所以更要湊熱鬧。
　　最近這壹個多月，胖老頭的身體似乎又強健不少，臉上紅撲撲的，壹掃病容；飯量也逐漸增加，按照奇奇的說法就是：“胖爺爺是想趕超胖叔叔啊。”
　　胖老頭還真沒在這白住，給錢胖子當然不要，於是就打發小英子拉來不少東西，以吃喝為主，尤其是那幾大桶豆油，都是壹米多高的大圓鐵桶，大大緩解了靠山屯的用油緊張問題。
　　過了小年，臘月二十六那天，胖子還是跑了壹趟南窪子，不過這次並不是為了淘金，而是去淘弄“綠色黃金”。
　　為此還特意趕了三輛大馬車，車上拉著不少土籃子，還有壹些破舊的棉被。這壹趟，就是把大棚裏面的蔬菜倒騰回來，過年的時候，家家戶戶的飯桌上也能見到點綠色。
　　那年頭塑料大棚還很少，連城裏都供應不上，農村就更運不過來了，畢竟零下三十多度，鮮菜的運輸很成問題。
　　壹般人家，就是買上幾斤綠豆，自個家生點綠豆芽。天天要用溫水投好幾遍，然後放到大盆裏，在炕頭捂上棉被，涼了不願意長，要是熱嘍，前面的芽子就變紅發爛。
　　不過這豆芽要是生好了，也真是好吃，白生生的，水分不像市場上賣的那麽大，爆火壹炒，吃起來稍稍有點苦味，苦後生香，極有嚼頭。
　　有的人家也在年前就栽點蒜苗，把大蒜用笤帚迷子壹瓣瓣穿起來，然後放到盤子裏面，盤子裏面倒點水，大蒜慢慢就長出嫩嫩的綠芽。
　　等到過年的時候，大概能長多半尺，割下來炒菜的時候放點，就算見到綠影了。
　　也有用木頭草籽或者破搪瓷盆的，裏面放上土，把蒜瓣摁到土裏。這個長出來的蒜苗就比較壯實，能長壹尺多高，蒜苗炒豆芽；或者在狠狠心，來個蒜苗炒肉，那就神仙了。
　　不過這種情況在靠山屯馬上就要成為歷史，這壹切都因為蔬菜大棚而改變。甚至連李隊長都親自坐在馬車上，去完成這個光榮而偉大的任務。
　　到了南窪子，遠遠就看到塑料大棚巍然屹立，隱隱透出壹片蔥蘢，在冰天雪地中分外惹眼，難怪那些駝鹿總惦心呢。
　　胖子跟著李隊長進到棚子裏，李隊長立刻就把狗皮帽子摘下來：“好家夥，這裏邊還真熱！”
　　說著說著，身上的羊皮襖也扒下去：“呵呵，在這裏光腚洗澡估計都不冷。”
　　“要不隊長妳就試試，妳看上面的塑料布還有水珠呢！”耍猴的湊過來跟他開玩笑。
　　李隊長這才註意看大棚裏面的蔬菜，在剛入冬的時候，胖子就和大夥研究好了，主要就為春節做準備。
　　“這黃瓜真招人喜歡啊。”李隊長看著麻繩架上的黃瓜秧，葉片之中藏著朵朵小黃花，另外還有壹根根頂花帶刺的嫩黃瓜若隱若現，忍不住驚喜地大叫起來。
　　“這韭菜也不錯，正好割壹茬，過年的時候吃點韭菜餡餃子，那可美死了。”走過韭菜畦，李隊長又忍不住誇起這個。
　　這也是秋天的時候，現把韭菜根移栽過來的，面積不小，估計壹家夠分壹斤了。
　　“李隊長妳應該多吃韭菜，有個笑話，說是壹個男的在門口買菜。他媳婦先叫他買芹菜，結果賣菜的人說韭菜好啊，韭菜壯陽。結果他媳婦正在當院餵雞，就連忙嚷嚷，不買芹菜了，那玩意塞牙，買韭菜！”
　　耍猴的笑呵呵地給李隊長講故事，李隊長開始聽著還挺有味，最後才明白過來，忍不住笑罵了幾句。
　　於是大夥開始動手收菜，車老板子割韭菜，割完壹把，用稻草壹纏，正好壹斤左右，壹捆壹捆碼放到土籃子裏面。
　　胖子剛要進地摘黃瓜，被王二牤子招呼出來：“胖哥，還是我們來吧，妳把地都踩實成了。”
　　“至於嘛。”胖子嘟囔了壹聲，不過小小的郁悶很快就被鮮嫩的蔬菜沖淡：水靈靈的黃瓜，紫微微的茄子，黃澄澄的柿子，以及韭菜芹菜和鮮蔥啥的，花花綠綠，晃得人眼睛發花。
　　“猴哥，壹樣給妳們都留點！”胖子嘴裏吆喝壹聲，南窪子這些人過年的時候，不能回家吃年夜飯。
　　“哎呀，地裏剩下的就夠我們吃了，都拉走，家裏人多。”耍猴的使勁揮舞著胳膊，這家夥現在也終於把靠山屯當成自個的家，要知道，以前的他還是比較自私自利的。
　　“呵呵，幹脆把這個大棚挪回去得了。”胖子卡吧幾下小眼睛。
　　“有本事妳就挪走，還真拿自個當神仙了呢，要不咱倆打賭——還是算了，以後不能跟妳小子打賭。”耍猴的心裏發虛，萬壹胖子要是找後賬就麻煩了，過年就甭弄好吃的了，天天灌涼水。
　　胖子心說話：妳要是打賭，真就又輸了，還算有自知之明，便宜妳個老小子。
　　等蔬菜都摘完了，小心地用棉被捂好，整個筐都得武裝起來，這麽好的東西，凍了實在白瞎。
　　壹個壹個碼到車廂板上，最後又苫上壹層壹層的葦簾子，這才算完事。雖然胖子可以很輕松地完成這個，不過他還是忍住：這些小事，還是按規矩做吧。
　　馬車回到靠山屯，直接就拉進生產隊，大夥往屋裏倒騰土籃子的工夫，大喇叭裏面就傳出李隊長底氣十足的聲音：“都註意啦，各家各戶馬上到生產隊來領鮮菜！”
　　胖子心裏憋不住笑：都是壹個德性，發東西的時候，說話都心裏有底。
　　很快，二肥子就第壹個跑過來，後面還跟著壹幫小娃子，他們正在當街玩呢，所以成為先頭部隊。胖子壹看他光著倆手，連忙吆喝壹聲：“麻溜回去，想鮮菜變凍菜咋的！”
　　二肥子看到筐裏花花綠綠的蔬菜，又撒丫子跑出去：“哎呀，不是鹹菜，是茄子辣椒韭菜啥的啊——”
　　李隊長壹個勁吧嗒嘴：“聽三不聽四的，小娃子辦事就是不靠譜。”
　　正說著呢，曹國救晃悠進來，他剛從豬場回來，所以順路就跑過來：“大過年的，發鹹菜幹啥，誰家還吃那個！”
　　“又來個不著調的啊。”李隊長嘟囔壹句，趕緊又用大喇叭開始吆喝：“註意啊，是新鮮的蔬菜，來的人都帶好家什，別把菜凍著！”
　　這回所有的人都聽明白了，於是都樂樂呵呵拎兜子或者挎小筐，又用羊皮襖裹著的，也有用小棉被包著的，慢慢往家倒騰。
　　壹家壹捆韭菜，壹匝芹菜，十多個柿子，五六根黃瓜，三四斤茄子，另外還有壹把小蔥，湊乎到壹起也不少，架不住樣數多啊。
　　胖子家裏來了三位小將，後面兩個黑保鏢扛著棉被，毛毛老哥仨拎著小筐，領菜的大部隊浩浩蕩蕩。
　　按照胖子的本意，這些蔬菜不領也罷，畢竟自個木盒裏面種的，比這個長的還好呢，只要借著這個名頭，就可以名正言順拿出來吃了。不過既然奇奇領著大隊人馬來了，也只好把戲份做足。
　　“胖子家裏有客，得多分點。”李隊長知道胖子家裏每次過年人都多，雖然這些人看似撲奔胖子來的，但是其實跟靠山屯都有密切關系，也可以說是全村的事。
　　“不用，俺家不願意吃鹹菜，呵呵！”胖子特意強調了壹下“鹹菜”。
　　“這不都剩了嗎。”李隊長不知內情，指著還剩下的五六個土籃子說。
　　“這玩意還怕剩，等明天我拿去送禮，估計都搶著要，往咱們手裏塞錢。”胖子嘿嘿兩聲，他早有打算，那些對靠山屯有過關照的，也都送點嘗嘗鮮。
　　自打來到靠山屯之後，胖子覺得自個的思想越來越向農民靠攏，從來也不忘恩負義，這是農民身上最淳樸的優秀品質之壹。
　　“對呀。”李隊長壹拍大腿：“像公社的老馬、小黃他們，還有縣裏壹些人，省城的侯見喜，北京的葉海波，都應該送。”
　　胖子撓撓後腦勺，咧嘴說道：“公社和縣裏的俺可以送到，省裏和北京的就免了吧，除非俺上那過年。”
　　商量壹下，落實到人頭，才知道原來還差不少，只能每人送壹樣，數量稍微多壹些。
　　胖子反正心裏有數：“行了，妳們就都不用管了，交給俺去辦就成。”說完，就跟李隊長往家溜達。
　　“上我家喝兩盅啊，正好妳嬸子還留著幾個雞蛋，來個韭菜炒雞蛋。”李隊長興沖沖地跟胖子說，十冬臘月的，真要是能弄壹盤黃配綠的韭菜炒雞蛋，想想都叫人興奮。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的事，現在就發生了。
　　“您那壹小捆韭菜，還是留著三十晚上包餃子吧。”胖子破例擺擺手，拒絕了李隊長的邀請。
　　回到家裏，只見大辮子正洗韭菜呢，另壹邊的碗裏，已經打好了五六個雞蛋。
　　“哈哈，看來都想到壹塊去了。”胖子笑呵呵地說道，然後又撓撓腦門，低聲跟大辮子說：“現在吃了，過年吃啥呀？”
　　大辮子白了他壹眼：“妳那不是還有嘛！”
　　胖子立刻咧嘴大笑：“對，使勁吃，管夠吃，把那幾個柿子也都切了，打點雞蛋湯；茄子等壹會炸地三鮮、辣椒炒肉絲、芹菜炒粉條，正好四菜壹湯。”
　　大辮子看看筐裏的蔬菜，眼睛也變成兩彎月牙：“大哥，壹頓就被妳包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