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錦繡

公子許

歷史軍事

大唐,貞觀十二年冬。   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   遙認微微入朝火,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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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零壹十九章:唯恐不亂

天唐錦繡 by 公子許

2020-12-22 13:24

  由古至今,“風險越大,收益愈大”的道理便經由無數實例所驗證,顛撲不破。
  順其自然,柴家的聲威墜入塵泥,族中上下飽受譏諷,子孫後代備受打壓。
  鋌而走險,則可改天換日,往昔種種錯處,又怎及得上壹個從龍之功?
  以往之屈辱,再也不會有人提及,世人只會吹捧諂媚,諛詞如潮。
  當然,眼下李二陛下春秋鼎盛,又即將攜東征大勝之威勢,何人敢在背地裏欺君罔上?
  只要李二陛下活著壹天,就無人敢擅動半分,所有的壹切謀劃,也只能等待李二陛下駕崩之後。
  以目前看來,這至少要十幾二十年。
  十幾二十年潛伏隱忍、唾面自幹,柴哲威自認倒也不難,只是雖然距離發動之時尚遠,卻也要與荊王保持壹定的親密,否則如何能夠得到其信重,成為輔佐大業的核心勢力?
  至於李二陛下諸子……柴哲威想都未想。
  有些事情既然做了,那就必須將利益最大化,李二陛下諸子當中,無論魏王亦或是晉王,都早有關隴貴族站在身後,自己就算投靠過去,亦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如何比得過去荊王那邊雪中送炭?
  只不過,正如他警告柴令武那般,“茲事體大,需慎之又慎”啊,稍有不慎,動輒便是萬劫不復……***** 河西大捷的消息如同壹陣颶風刮過長安城,引得朝野震動。
  派系不壹,利益不壹,述求也就不壹,故而本是壹場提振士氣、消弭危機的大勝,卻因為涉及到各方勢力的根本利益,故而有人歡喜有人愁。
  荊王殿下自然是滿腔愁緒者其中之壹…… 王府花廳內,李元景喝著香茗,入喉卻不知是何滋味,壹陣陣長籲短嘆。
  嬌美可人的董明月跪坐壹旁,纖纖玉手提起茶壺為其斟茶,柔聲寬慰道:“成大事者,素來飽經磨難、歷經挫折,從未有壹帆風順心想事成。
  這次沒了機會,只需隱忍下去,下壹次機會來臨之時好生把握便是。”
  李元景嗟嘆壹聲,道:“時不我與啊!” 他所謀求者,無過於火中取黍。
  眼下李二陛下春秋鼎盛,給他壹百個膽子亦不敢行下那等大逆不道之事,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李二陛下的威望,只要李二陛下還活著壹天,這個天下就沒有人能夠犯上作亂、逆而奪取。
  但是現在不敢打那個位置的主意,卻不代表就要等待著朝局按部就班順其自然的發展下去。
  唯有動亂,才有機會。
  原本吐谷渾反叛,起兵攻伐河西諸郡,乃是壹個絕佳之良機。
  四方震動,關中危及,各路人馬盡皆各懷心思,只需吐谷渾攻下河西諸郡,朝中必定有人趁勢發動,危及太子之位。
  他要的,正是皇族之內亂。
  只要太子被廢,儲位易主,就說明“宗祧承繼”那壹套不管用了,當初李二陛下便是以次子之位逆而奪取,如今嫡長子再被廢,就會予人壹個理所當然的信息——皇位再非嫡長才可繼承,而是有能者居之。
  只要這股風向蔓延開來,異日他李元景覬覦大寶,便沒人能夠從法理上予以阻止。
  瞧瞧,李二陛下這麽幹了,他的兒子們也這麽幹了,為何我不行?
  自古以來,“名正則言順”,這是頂頂重要之事,若無大義名分在手,縱然當真坐上那個位置,也不過是“謀逆之臣”,不可能得到天下人擁戴敬服。
  即便竊據大寶,終有壹日也難逃“撥亂反正”,遺臭萬年,子孫遭殃。
  然而就是這樣壹個可以證明太子“上天不佑”的機會,卻被房二那個棒槌硬生生攪合黃了。
  李元景再嘆壹聲,郁悶道:“本王最為悔恨之事,便是當初未能壹直將房二籠絡在羽翼之下……然而誰又能想到,當初那個率誕無學、木訥愚笨的小子,居然有朝壹日開了竅壹般脫胎換骨,驚才絕艷天下無雙?
  真特娘咧見鬼了!”
  這件事壹直是他心中壹個塊壘,橫亙胸口,時不時的想起就堵得發慌。
  若是當初自己能夠壹直將房俊收在麾下,以房俊今時今日所展現出來的能力,以及其所掌握的地位、權勢、兵力,自己意欲問鼎大寶的成功率豈非成倍增加?
  當然,他也知道這其實並不怪他,他本身並未做錯什麽,只不過是房二那廝忽然之間變了個人壹般,才華橫溢文武雙全。
  最為重要的是,人家忽然就不跟他玩兒了…… 非但房二那廝自己不跟他玩了,還將薛萬徹也給拉攏過去,如今與自己形同陌路。
  再想想這兩人壹個在遼東充任先鋒攻城拔寨,深受李二陛下之信任,另壹個在河西大敗吐谷渾,兵權在握聲勢壹時無兩,李元景就愈發憋屈得難受。
  若是這兩人依舊在他麾下,何愁大事不成?
  也不知到底是哪裏出了錯,使得這等能力卓越之輩先後與自己分道揚鑣。
  再看看自己身邊剩下的這些人,柴令武、杜荷壹介紈絝子弟,紇幹承基等人上不得臺面…… 真真是令人扼腕嘆息,愈想愈慪氣。
  董明月起身,跪坐在李元景身後,壹雙柔夷搭在他肩膀上輕輕揉捏,柔聲道:“王爺何必如此?
  風雲變幻,世事難料,更何況是人心。
  所謂英雄造時勢,待到王爺風生水起、大勢在手,自然無數豪傑望風景從,又何需區區壹個房俊?
  至於奪嫡之良機,更毋須嗟嘆。
  晉王得關隴門閥之扶持,必然不甘蟄伏,總歸是要攪風攪雨的,王爺潛藏深淵,只待時機來臨自然壹飛沖天。”
  嗅著美人身上的香氣,李元景漸漸冷靜下來。
  他雖然天資有限,但到底不是個蠢人,不過是心中寄望太高,遭遇挫折有些焦躁罷了。
  呷了口茶水,他幸災樂禍道:“眼下房二越是聲威赫赫,柴哲威那小子便越是灰頭土臉。
  誰能想到來勢洶洶的吐谷渾大軍居然如同泥胎陶塑壹般,壹捅就破?
  嘿嘿,柴哲威估計這會兒腸子都悔青了。”
  柴哲威的壓力越大,就越會急於求變,不肯安於現狀,那麽就只能愈發向他靠攏。
  這人雖然膽小如鼠、愚蠢如豬,可畢竟身份地位擺在那裏,手裏又有如今長安唯壹的壹個齊編滿員的軍衛,或可堪當大任。
  只是不知,禦駕親征的李二陛下,究竟何時能夠重返長安?
  若是再拖延些時日便最好,壹旦長安的局勢徹底打亂,再想收拾起來就非是朝夕之功。
  到那個時候,即便李二陛下回返長安,朝中各方勢力也已經有了變化,禍亂之根源更是埋下。
  除非李二陛下改弦更張,全力扶持太子而非是依舊寄希望於晉王可以取而代之,否則遲早必有亂象呈現的壹日。
  再是英明神武、雄才大略的帝王,也不可能使得臣子盡皆放棄自己的利益去忠君愛國…… 想要馬兒跑,就得給吃草。
  否則,誰跟妳混?
  世間壹切,究根追底不過皆是利益而已,只不過有些人不喜好財富利祿,卻追尋名揚百世。
  名也好,利也罷,還不都是利益?
  董明月纖手微微停頓,黛眉蹙起,輕聲道:“眼下房俊聲威赫赫、權柄日增,對於太子地位之穩固起到極大之作用。
  王爺是否應當對晉王殿下予以支持?
  晉王本就落在弱勢,如今太子借助房俊之勢愈發強大,只怕晉王難以支撐。”
  關隴門閥固然底蘊猶在,但是歷經數年之打壓,早已今非昔比。
  無論朝中亦或是軍中,施禮銳減,話語權已經逐漸喪失,代之而起的江南士族與山東世家窮追猛打,使其勢力驟減。
  單單依靠關隴門閥之支持,晉王太過單薄。
  李元景卻道:“妳不懂關隴門閥之底蘊,所以才說得出這種話語。
  然而關隴門閥之強大,絕對出乎妳的預料。
  不然,妳以為陛下為何壹邊授意關隴門閥支持晉王奪嫡,壹邊卻不遺余力的打壓?
  就是因為關隴門閥隱藏起來的勢力太過強悍,若是不能予以打壓剪除,縱然異日晉王成功上位,也勢必淪落至被關隴門閥掌控之地步。
  關隴門閥崛起於漠北,歷經數百年而不倒,壹手締造出魏、隋、唐三朝,其底蘊豈是江南士族與山東世家可輕易抗衡?
  哼哼,等著瞧吧,壹旦關隴門閥認為時機以至,毋須隱忍,他們表現出來的力量足以使得朝野震驚,天下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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