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貞觀十二年冬。　　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　　遙認微微入朝火，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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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

第五百三十八章長孫沖的隱私（下）

2019-5-19 21:01

　　看著長孫沖猶猶豫豫壹臉糾結，長孫無忌愈發惱怒，罵道：“這都什麽時候了，妳還有什麽好猶豫的？為父就不明白，既然不是什麽殺父之仇，妳為何如此記恨與太子殿下？承乾那孩子性格軟弱，頗多禮讓，即便是有何嫌隙，妳也應當多多忍耐，怎能如此胡來？”
　　這要是長孫無忌想不明白的。
　　自己的兒子不是個沖動無腦的棒槌，李承乾既然是太子，是未來帝國的君主，即便是二人之間有些齷蹉，又有何不能忍耐？況且李承乾也是長孫無忌看著長大的，壹貫仁厚隨和，說白了就是軟弱迂腐，這樣的人，能做出什麽過分到底事情讓別人恨不得剝皮喝血？
　　說不通啊！
　　面對父親熱切的目光，長孫沖也知道不說清楚是不行了，壹咬牙，說道：“父親可還記得貞觀六年冬天，孩兒與李承乾相約去九嵕山狩獵，回來後孩兒大病壹場？”
　　“貞觀六年？”長孫無忌露出思索的神色，“豈不是妳成親的前壹年？哦！為父有點印象，好像那壹次妳們去了不少人，原本打算多玩幾日的，走時連營帳都帶著，可沒到壹天就回來，回來之後，妳足足臥床了三天，太醫卻沒有診治出什麽病情，可是那壹次？”
　　長孫沖面色扭曲，仿佛不堪回首，亦仿佛有無窮的恨意：“那次我們剛到九嵕山，李承乾便要與孩兒較量馬術，孩兒當場應允，可是沒等跑出去幾步，李承乾的禦馬便受了驚，撂起蹶子，將孩兒從馬上撞了下來。孩兒落地的時候，又被李承乾的禦馬踢到了……提到了……”
　　長孫無忌急問道：“踢到了哪裏？”
　　長孫沖臉色鐵青，額頭的青筋都毒蛇壹般凸起，想起了那不堪回首、毀了他這壹輩子的壹幕，壹字字道：“踢到了**之處！”
　　當初，正是由於受傷的部位太過隱秘，長孫沖恥於對太醫提及，忍著劇痛想著過些時日自然會痊愈，卻不想正是因為諱疾忌醫，耽擱了最好的治療時間，導致壹生憾事。
　　而他卻是將這滿腔的怨恨，全都傾瀉在太子李承乾的身上……
　　長孫無忌目瞪口呆。
　　長孫沖神情猙獰，大吼道：“就是那壹次，孩兒這壹輩子都毀了！是李承乾！是他毀了孩兒這壹生！孩兒與麗質青梅竹馬，娶了麗質，卻不能行那周公之禮，不能生兒育女，孩兒不甘心！所以，孩兒也要毀了李承乾，將他徹徹底底的毀掉，讓他萬劫不復！他相當皇帝？做夢去吧！”
　　心底最深處的傷疤被狠狠的挑開，膿血肆無忌憚的迸濺開來，那份撕心裂肺絕望至極的痛楚，令長孫沖整個人歇斯底裏完全崩潰！
　　“停停停！”長孫無忌壹頭霧水，聽兒子這意思，是因為那次狩獵被李承乾害得傷了男人的根本，再也不能行夫妻之事，但是……
　　“賞賜為父因為妳與麗質沒有子嗣之事，向陛下求情為妳納妾，陛下已經答應，妳不是收了兩個侍女在房中，其中壹個還有了身孕麽？”長孫無忌有些懵亂，跟不上兒子的節奏了。
　　長孫沖嚎啕大哭：“那個侍女，孩兒動都沒動壹下，她腹內的孩子，是孩兒指使她與侍衛歡好留下的種，孩兒不願意被世人視作廢人，處處惹人恥笑，這才逼不得已……”
　　心底深處隱藏最深的秘密徹底暴露在人前，哪怕這個人是自己的父親，那份羞愧自卑也足以讓長孫沖軟成壹攤爛泥……
　　長孫無忌猶如五雷轟頂壹般，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說出來……
　　自己這個壹向視為驕傲的兒子，居然連作為男人的根本都喪失了，自己這個父親卻還不知情……
　　長孫無忌看著涕淚橫流神智崩潰的長子，兩行老淚不由得流了下來，心裏宛如刀割壹般，下意識的伸出手去，緊緊的將兒子的頭摟在懷裏，不停的婆娑著兒子的頭頂，顫聲道：“吾兒受苦了，吾兒受苦了……”
　　作為父親，當得知兒子是個廢人的時候，那種錐心刺骨的傷痛，絕非文字言語能夠表達出萬壹。
　　父子二人抱頭痛哭。
　　不過長孫無忌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哭了壹陣，便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
　　他止住哭聲，問道：“沖兒，侯君集謀逆壹案，妳可曾參與其中？”
　　“這個……”長孫沖便神情閃爍。
　　知子莫若父，壹見到長孫沖的神情，長孫無忌便心裏咯噔壹下，不過為了確認，急忙問道：“妳倒是說呀！若只是與太子之間的齷蹉，為父自然能夠將此事說出，求得陛下的諒解，想必陛下也必然會因為此事而心懷內疚！但若是牽扯到侯君集謀逆壹案之中，那可就大禍臨頭了……”
　　事已至此，長孫沖還有什麽好隱瞞的？
　　遂將自己如何暗中串聯侯君集李元昊等人，又如何設計好了臨陣反水，壹舉將侯君集李元昌擒殺，立下救駕大功之事壹壹道出。
　　他原本信心滿滿，憑借這等功勛必然能再升壹級，說不得自己不靠父親也能整出個國公之位，到時候壹門兩國公，成為大唐最顯赫的家族，將是何等的榮耀？
　　但是現在陛下已經知道自己陷害太子壹事，這些功勞那是想都別想了。更何況，聽父親這意思，陛下已經懷疑自己在侯君集壹案中有牽扯？
　　這下更不敢有所隱瞞，老老實實的將壹切道出。
　　長孫無忌氣得五內俱焚，但是看看兒子這般可憐模樣，卻又不忍責罵，只得嘆氣道：“兒啊，妳怎這般糊塗？太子是太子，皇帝是皇帝，這其中的分別妳怎能不知呢？妳報復太子已是不該，但好歹還有這個名目，為父舍去這張老臉，也能在陛下面前保妳壹命。可這謀逆大罪，那可是株連九族遇赦不赦，那個皇帝能忍得了這種連臣賊子？真真是糊塗啊！”
　　長孫沖心裏也後悔的要死，只好說道：“孩兒還不是看那房俊受到陛下重用，心中不忿？那棒槌只是在西域僥幸打贏了壹些突厥人的烏合之眾，便儼然立下多大功勞似的，孩兒也不比他差！”
　　長孫無忌看著長孫沖，心裏是痛心疾首！
　　壹直以來，他都以這個長子為傲，卻不成想嫉妒之心如此深重！若是早知如此，自己稍加開解，又怎能走上這等謀逆的絕路？
　　無奈的嘆息壹聲，長孫無忌老淚縱橫：“為今之計，吾兒還是遠走高飛吧。陛下即便不取妳的性命，怕是也要圈禁終生，與其生不如死，還不如隱姓埋名，尋壹處荒山野林，了此殘生……”
　　“不行！”長孫沖驚叫道：“父親，妳去跟陛下好生哀求，就說孩兒知道錯了，願意痛改前非。官也不做了，這就去將麗質接回來，就在家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在他想來，自己被李承乾害得不能人道，已是他李家欠了自己。自己即便是反了謀逆大罪，憑借父親的功勛和李家欠下自己這些，足以抵消！更何況若是將長樂公主接回來，等同於又多了壹道護身符，大不了就做個富家翁，又有何難？
　　長孫無忌再壹次重新審視自己的兒子。
　　這個向來溫潤如玉、機靈乖巧的兒子，怎地不但嫉妒成狂，還這般自私？
　　自己深有隱疾卻隱瞞不報，已經害了長樂公主，難道還想要繼續害壹輩子？
　　這麽多年，便是連自己這個當爹的都不知道兒子有這等隱疾，想來長樂公主在人前人後忍受了多少白眼卻不發壹言，那是何等的苦悶？自己甚至還大言不慚的去跟陛下說公主無後，給自家兒子納妾……
　　便是長孫無忌這等臉厚心黑之人，都覺得臊得慌！
　　可是有什麽辦法呢？
　　誰叫這是自己的兒子呢……
　　長孫無忌嘆了口氣，絕望說道：“沖兒，莫懷著僥幸，遠走高飛吧，為父也只能為妳做到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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