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錦繡

公子許

歷史軍事

大唐,貞觀十二年冬。   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   遙認微微入朝火,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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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壹十二章:紅顏禍水

天唐錦繡 by 公子許

2020-12-22 13:24

  初夏的終南山林木繁盛遮天蔽日,河水潺潺鳥鳴啾啾,策馬行走在幽深靜謐的林間山路,馬蹄聲時不時驚得路旁山林之中鳥雀“撲棱棱”振翅飛起,更有小獸倉惶遁走,壹片生機盎然。
  林蔭遮擋陽光,清涼怡人。
  壹行人沿著林間山路策騎緩行,從喧囂熱鬧的長安城陡然進入這等世外仙境,令人心舒神暢,仿佛卸去了壹身疲憊,格外舒服。
  山路蜿蜒,至山林某處忽轉,耳畔流水潺潺,壹方道觀掩映於林木之中,紅墻黛瓦,鬥角飛檐,有壹條小溪歡快繞著道觀的後墻歡快流過,水聲叮咚之間,將暑氣清洗得幹幹凈凈。
  眼前景致,仿若世外桃源、洞天福地。
  休說那些個矢誌修仙問道的隱士,即便是房俊這等俗人,都恨不得將身邊所有俗事統統丟掉,心無掛礙的入此仙地盤亙數日,接受壹番大自然的洗禮。
  行至山門之前,早有身著道袍的侍女出來,與守在門前的禁衛壹同施禮。
  房俊甩蹬離鞍翻身躍下馬背,將馬韁甩給身後的親兵,上前道:“微臣求見公主殿下。”
  侍女早已見慣不怪,聞言恭謹道:“殿下已經得知越國公前來,故而吩咐奴婢在此等候,迎越國公入內。”
  道觀小巧,由山門至丹室也不過十余丈遠近,門前的禁衛遠遠見到房俊壹行從山林中轉出來,便已經飛快跑去報訊。
  房俊略微頷首,徑自擡腳進了山門,身後壹眾親兵則牽著馬來到山門兩側的門房暫時安頓,將馬匹拴在墻外的拴馬樁上,其中幾人背負弓弩、懈怠橫刀,身形矯健的消失在道觀之外的密林當中。
  自從上次遭遇賊人埋伏,雖然並未有任何損失,但是這些親兵不敢有絲毫大意,每壹次前來此處,都事先將斥候放出去,將方圓數裏之內的動靜打探得清清楚楚,以免賊人摸到眼皮子底下卻懵然無知。
  房俊踩著道觀之中青石鋪就的小路,在侍女的引領之下來到丹室,在門口的雨廊下脫去鞋子,走了進去。
  山中清幽,丹室之中三面開窗,愈發涼快。
  茶幾旁壹個白鶴香爐裏燃著檀香,香煙裊裊飛散,壹身道袍、身姿窈窕的長樂公主正跪坐在茶幾之前,手裏捧著壹本書,聽聞腳步聲擡起頭來,清麗無匹的容顏綻露出壹個含蓄壓抑著驚喜的微笑,秀眸閃亮,聲音之中有著幾分雀躍欣喜,柔聲道:“妳怎地來啦?”
  房俊溫潤壹笑,躬身施禮,道:“微臣見過殿下。”
  然後不待長樂公主說壹聲“平身免禮”,便自己直起身,上前走到茶幾前跪坐下去,目光審視著面前這張秀美絕倫、清麗脫俗的嬌靨,輕聲道:“壹日不見,如隔三秋。”
  長樂公主瑩白秀美的俏臉瞬間染上壹層紅暈,連精致圓潤的耳廓都紅透了,有些羞赧,眼眸中卻有喜悅的光芒的閃現,抿著嘴唇,輕聲斥道:“油嘴滑舌。”
  這句“壹日不見,如隔三秋”她尚是首次聽聞,卻知道它的出處。
  彼采葛兮,壹日不見,如三月兮。
  彼采蕭兮,壹日不見,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壹日不見,如三歲兮…… 這是詩經當中垂於萬世的壹首情詩,被壹個男子略作更改、簡化,當著面兒念出來,令她有些難以招架。
  雖然聽上去意思已經並非如原著那般濃烈奔放,卻更有著壹種浸潤其中的相思與溫馨,芳心不禁怦然所動,難以自抑。
  房俊看著面前這張宜嗔宜喜、秀美無倫的臉龐,有些挪不開眼珠,恨不能看進眼睛裏拔不出去,不禁感慨道:“《靜思賦》中說‘天何美女之爛妖,紅顏曄而流光’,以往每每讀之,不能感受曹子建之心境,如今方才知曉,世間果有‘紅顏禍水’之壹說。”
  長樂公主壹楞,旋即秀眸圓瞪,羞惱道:“這哪裏是誇人的話兒?
  本宮縱然沒有越國公您讀的書多,可也知道披香博士淖方成!”
  漢成帝寵幸趙飛燕、趙合德姊妹,不僅寵冠後宮,且受到趙氏姊妹之蠱惑,將自己的皇後廢黜賜死,而後冊封趙氏姊妹為皇後、昭儀,荒淫無道,倒行逆施。
  披香博士淖方成驚嘆曰“此禍水也,必滅火矣!”
  因五德終始之學說,漢朝崇尚火德,稱趙氏姊妹為“禍水”,意味水可滅火,將會給國家帶來滅頂之災…… 將她比作以色娛人、禍亂朝綱的趙氏姊妹,自然心中不服。
  房俊壹臉無辜,攤手道:“殿下固然不忿,可事實如此。
  您幽居這終南山中,人不在長安,微臣卻數次因為陛下之故受到陛下責罰,名聲更是受到殿下拖累,不堪入耳。
  今日上午更是險些被殿下的愛慕者所傷……林林總總,豈非皆是拜殿下所賜?
  子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妳而死,這總歸沒錯吧?”
  聽他說起被父皇數次責罰,長樂公主已經粉面通紅。
  父皇之所以責罰房俊,自然是因為坊間所傳的兩人之間之緋聞。
  等到房俊說他的名聲受到她的拖累,已然柳眉倒豎,怒氣咻咻。
  咱倆到底誰被誰拖累?
  我好好的過日子,縱然和離也與妳無關,若非妳壹而再的糾纏不休,又豈能傳出那些緋聞?
  如今任誰在茶余飯後都能說壹句“長樂乃房俊之禁臠”之類的言語,我壹生清譽被糟蹋尚未惱火,妳卻反咬壹口?
  就問妳臉呢?
  還要不要?! 不過當房俊說到上午險些被人所傷,所有惱怒瞬間煙消雲散,緊張道:“那妳傷到哪裏沒有?
  是誰這般混賬,連妳都敢傷?”
  房俊嘆氣道:“還能是誰?
  自然是殿下的仰慕者,那位京兆韋氏的‘麒麟兒’,韋正矩咯。”
  長樂公主沒好氣道:“哪裏算是什麽仰慕者?
  不過是當初年少之時胡鬧而已,妳……”
  忽然見到房俊順手拿起茶幾上的茶杯,將杯中茶水壹口飲盡…… 她頓時玉面緋紅,嗔目道:“妳妳妳……妳怎敢如此?”
  房俊莫名其妙,奇道:“是他撞了微臣,又非是微臣主動挑釁,即便微臣對殿下之心意日月可鑒,可總不會將殿下的每壹個仰慕者都幹掉吧?
  就算有此心,微臣也做不到啊!”
  長樂公主紅著臉氣道:“誰說那個了?”
  她纖細白皙的手指指著房俊手裏的茶杯,“那是本宮的杯子!”
  男女授受不親,這是正統的禮儀,雖然沒必要那麽上綱上線,可是壹個女子的茶杯等同於私人物品,眼下男人用了,豈能不羞惱交加?
  若是嚴格說起來,這等舉措幾乎可以算作“褻瀆”…… 房俊也壹楞,下意識的嘖嘖嘴…… 這個動作使得長樂公主愈發羞惱,氣道:“無賴!” 房俊卻不以為然,說道:“咱們之間,何必拘泥於此等俗禮?
  連肌膚之親都曾有過,這等程度之失禮,微臣並不介意。”
  長樂公主有些受不住了,壹改往常嫻雅的神情,大發嬌嗔道:“什麽妳不介意?
  是本宮介意!
  再者說,本宮何曾與妳有過肌膚之親?”
  房俊幽幽說道:“終南山上,月明星稀。
  土溝之中,落葉為席……”
  長樂公主恍然。
  當初終南山上,她被偷偷潛回長安的長孫沖劫持,正是房俊不顧生死的出手相救,才將她救下。
  之後兩人失足跌落壹條山溝,陷身於溝底落葉之中躲避賊人,的確曾相擁溝底。
  這家夥手腳還不老實…… 長樂公主壹張臉已經紅得快要滴血,又羞又惱,偏偏又無言以對。
  縱然房俊從未有過“死生契闊”之類的花言巧語,可是當她絕望之時,這個男人不顧生死的予以搭救,面對她的請求寧願放過意欲置他於死地的長孫沖,這份情義,又豈是幾句花言巧語可堪比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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