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貞觀十二年冬。　　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　　遙認微微入朝火，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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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

第六百六十壹章君臣奏對（上）

2019-5-19 21:02

　　房俊和高陽公主的馬車在承天門外停住，新婚夫妻兩個下車，在壹長溜內侍宮女的服侍下，聯袂前往李二陛下的寢宮。而十幾輛運載各式禮物的馬車則被引往壹邊的角門，在接受嚴格的盤查之後，才會準許進入太極宮。
　　春暖花開，太極宮裏春意盎然。
　　李二陛下的王牌心腹老內侍王德在前引路，微微側著身子，壹路與房俊說著話兒。
　　人老成精，何況是王德這樣七巧心肝？
　　現在的房俊，崛起之勢已然勢不可當。未及弱冠的侯爵、國公，王德見過不知多少，但是這麽年輕的壹方大員，負責的還是陛下極為重視的東征籌備事宜，就不能不令王德另眼相看了。
　　可以預見，只要在未來的東征之中做出相應的成績，返京之後必然高升為部堂級別的高官。在長遠壹些，壹個宰輔的位子幾乎就是板上釘釘……
　　“聽聞王總管的老家便在杭州？”房俊隨口問道。
　　王德笑得壹臉褶子：“難為駙馬還知曉奴婢的身世，正是蘇州昆山腳下的壹處村莊。當年家裏窮，兄弟姐妹也多，家鄉又遭了水災，眼見養不活了，家父便將奴婢送到長安，凈了身進了宮，後來又被前隋文皇帝送給了先帝。這壹晃眼，好幾十年都過去了……”
　　王德很是有些感慨，不過並未抵觸談及有些悲慘的往事，憶苦思甜從來都是交心的好套路，可以輕易的拉近關系，放松戒備。
　　房俊笑了笑，感嘆了壹句：“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王德嘖嘖嘴，佩服的拱拱手：“駙馬果然文采天縱，壹句話，道盡了亂世人命賤如狗的悲哀和不幸。”
　　高陽公主踩著碎步儀態端莊，俏麗的臉上並無多少表情，只是聽到這句話，擡起眼眸看了房俊，眸中光彩迸現，滿是自豪與愛戀。
　　房俊信步而行，閑庭信步，笑著擺擺手：“您老吃的鹽比某吃的飯都多，怎敢在您來面前賣弄？對了，不知家中還有何親人？某即將開赴江南，您老也知道某的封地就在華亭鎮，距離昆山只是壹步之隔，若是有何需要照拂的地方，但說無妨。”
　　王德微微躬身，感激道：“謝過駙馬爺。只是家中兄弟姐妹皆已故去，只有壹個侄子，卻又是無才無德的莊稼漢，上不得臺面。奴婢給他購了幾畝薄田，辛勤勞作，靠天吃飯，雖然清苦壹些，卻也勝在踏實。”
　　對於房俊的關心，王德甚是感激。
　　自先帝以至當今陛下，對太監的約束非常嚴厲，即便是王德這般心腹的大太監，等閑亦不可結交外廷，更不能參言政事。王德可不敢真的就拜托房俊什麽……
　　再者說了，若是房俊有心，何須王德張口相求呢？
　　房俊便挑起大拇指，贊道：“老人家果然睿智，看透世情真諦啊！”
　　多少人驟富乍起，第壹時間便會擡舉親友。財富、官職，拼了命的往回撈，唯恐旁人不知其有多大的能耐，可謂壹人得道，雞犬升天。
　　但是往往這是最壞事的行為！
　　昔日鄉間壹窮叟，妳就算給他金山銀山、權傾壹方，水平、素質放在那裏，就能壹夜之間成為上層人物了？非但不可能，反而極易成為旁人拉攏攻殲的對象……
　　如同王德這般只是給鄉下的侄子買上田地，做壹個富足的農家翁，反而是最好的做法。
　　王德淡然壹笑：“駙馬過譽了，老奴也就是壹個閹宦，哪裏有什麽睿智？不過是隨遇而安，只求得處置安然罷了。”
　　房俊搖頭道：“閹宦又如何？沒人願意自殘身軀而求富貴！說到底，不過都是為了活命的壹個法子而已。人間百態，只求心有日月問心無愧，又豈不比那些道貌岸然實則滿肚子雞零狗碎的所謂文人墨客強的多？”
　　誠然，太監因為身體的殘缺，導致心態會與普通人產生極大的變異。因為無後，做起事情來毫無顧忌，往往會成為極其陰險殘暴的禍害。
　　但凡事都要辯證來看。
　　那些道貌岸然的文人，就真的比太監光風霽月、陽春白雪不成？
　　漢朝的太監歷史聞名、遺臭萬年，可漢朝的官員，也特麽沒幾個好東西！
　　擁有遠超時代的見識，看待問題的角度自然不同。
　　王德感動莫名。
　　正如房俊所說，若不是活不下去，誰願意壹刀切了自己，斷送了壹輩子的光明，做壹個註定要在陰暗裏腐朽糜爛、惹人厭棄的閹人？
　　可世人卻從不會去可憐這些去勢之人，在世人眼中，只要說起太監，那必然是陰陽怪氣、兇殘暴戾、為非作歹、禍國殃民的存在，萬眾唾棄……
　　深深看了房俊壹眼，王德垂下頭，並未說些感激的話。
　　有些話不必說出來，記在心裏就好……
　　當然，見識過大風大浪的王德自然不會因為房俊的壹番話就產生什麽“士為知己者死”的可笑想法，但是壹定程度的好感卻是必然的。
　　言談之間，來到神龍殿門前。
　　王德微微躬身說道：“陛下有旨，公主殿下與駙馬來到，入內即可，不許旁人侍候。殿下，駙馬，請！”
　　高陽公主微微壹福，柔聲道：“多謝大官。”
　　房俊亦抱拳點頭，與高陽公主聯袂登上神龍殿門口的臺階。
　　王德稍稍站了壹會兒，看著房俊的背影略微失神，然後才悄然退開。
　　高陽公主蓮步輕擺，看了看四周，低聲問房俊道：“郎君為何要結交王大官？”
　　房俊哂笑道：“大唐律令，外臣不得結交內侍。這個罪名可不小，娘子莫要害我……”
　　“懶得理妳！”高陽公主翻了翻眼睛，露出壹個不屑的眼神，加快了腳步。
　　大殿內焚著檀香，清幽淡香。
　　李二陛下壹襲常服，端坐在錦榻之上，正捧著壹本書看得津津有味。
　　房俊夫婦壹起拜倒在地：“兒臣，見過父皇。”
　　李二陛下將書冊放在手邊，展顏笑道：“毋須多禮，漱兒，趕緊到父皇身邊來，讓父皇看看是否瘦了？”
　　高陽公主乖巧的起身依偎在李二陛下身邊，笑容明媚道：“父皇真是的，您當房府是龍潭虎穴還是窮山惡嶺啊，這才三天的功夫，怎麽就瘦了？”
　　李二陛下婆娑著女兒的頭發，壹臉寵溺：“雖然只是短短三日，可是在父皇心裏，卻如同三秋壹般，每日牽腸掛肚，簡直度日如年啊，就等著妳回門兒呢。”
　　“父皇……”高陽公主柔聲喊了壹句，清亮的雙眸已經盈滿了水汽。
　　李二陛下收拾心神，拍了拍高陽公主的香肩，笑道：“去各位娘娘那邊轉轉吧，休要做出這幅小兒女姿態，免得房二這個夯貨笑話咱們婦女！”
　　“哼！他敢？”
　　高陽公主擡起雪白尖俏的下頜，壹臉傲然。
　　李二陛下失笑道：“好，果然是某李世民的女兒，有氣魄！”
　　高陽公主細細壹笑，起身輕盈的走出宮殿，去往各位妃嬪的住處派送禮物。
　　房俊壹臉郁悶，不滿的看著李二陛下。
　　有您這樣當爹的麽？公然鼓勵閨女欺壓女婿，還有沒有人權了……
　　李二陛下坐直了腰桿，笑瞇瞇的看著臉色不豫的房俊，笑問道：“怎麽，朕支持自己的閨女硬氣壹些，妳小子可是不服？”
　　房俊撇撇嘴：“兒臣不敢。”
　　不是沒有，是不敢……
　　李二陛下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沒有也好，不敢也罷，妳不還是都得受著？
　　擡擡手，示意房俊在壹旁的地席上落座，問道：“對於江南，可有腹案？”
　　房俊想了想，莫名其妙的說了壹句：“華亭鎮這個地方，的確不錯……”
　　李二陛下愕然，感情這小子是對“華亭縣侯”這個爵位心生不滿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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