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錦繡

公子許

歷史軍事

大唐,貞觀十二年冬。   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   遙認微微入朝火,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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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五百六十三章 李泰回京

天唐錦繡 by 公子許

2019-5-19 21:06

  城西驛站。
  壹大隊人呼嘯而來,車馬轔轔,規模不小。
  為首壹個身形肥碩的青年跨坐在壹匹神駿異常的汗血寶馬背上,到了驛站門前並未下車,而是直起腰身眺望著遠方金光門城樓下影影綽綽的兵卒,雖然離得有些遠,但是粗略壹看,也能看出那邊起碼聚集了數百兵卒。
  肥碩青年壹張圓臉好似經過長時間的日光暴曬有些黝黑,不少地方還有蛻皮的痕跡,此刻蹙起兩條眉毛,問道:“城內發生何事?”
  前來迎接的驛卒忙道:“回魏王殿下的話兒,右武侯大將軍的兒子前些時日被害,今日晌午的時候發現屍體在皇家水師的船上,右武侯衛差點與水師打起來,這不整個長安都戒嚴了。”
  馬上青年正是魏王李泰。
  自西域壹路風塵仆仆的返回長安,路途遙遠不說,沿途更多是沙漠戈壁,不能乘車,只能騎馬。所幸跟隨李績西域平叛這壹路置身軍伍,雖然苦頭少吃把個錦衣玉食嬌生慣養的魏王殿下折磨得禿嚕壹層皮,倒也令他減去了二三十斤肥肉,身子骨健壯不少。
  否則壹路行來,說不得就趴在半路上……
  此刻聞聽驛卒之言,李泰奇道:“丘神績的屍體怎會在水師船上?”
  他第壹反應就是栽贓嫁禍,否則誰會愚蠢到殺了人之後還將屍體放在自己船上拉著到處走,就等著泄露風聲被苦主追殺上門?
  不過水師雖然掛著“皇家”的名頭,真正的負責人卻是壹手締造了這支無敵之師的房俊,這筆賬要算也得是算在房俊頭上,起碼他脫不了幹系,對於這壹點,李泰表示喜聞樂見。
  房俊那個棒槌,最特麽討厭了……
  擡頭望望天色,見到時間尚早,進城不必急於壹時,不如就在驛站裏修整壹晚,明日壹早再進城。不過這兩天在鹹陽的驛站也歇的差不多,反正壹時半會兒的也睡不著覺,不如到處逛逛。
  離開長安時日不短,心裏頗有些想念關中的風土人情。
  “走,隨本王去城南逛逛。”
  李泰打馬前行,城內前來迎接的禁衛親信以及隨性的兵卒急忙策馬跟隨,都知道了城南正有兩只軍隊差壹點火並,形勢必然緊張,沒人敢大意。
  壹行二三十騎,自金光門壹路向南,過延平門,繞過半個長安城,直抵城南的房家灣碼頭。
  尚未到碼頭,遠遠的便見到前方路上密密麻麻站滿了人,到了近處壹看,卻原來是兩支軍隊對峙,壹方大抵是趕來封鎖河道不讓水師逃遁的右武侯衛,另壹方則是堵著路不讓過的右屯營。
  明顯是房俊幫著水師對抗右武侯衛……
  兩方雖然對峙,到底還是非常克制,壹方想前往碼頭,壹方堵著路不讓去,就這麽僵在這裏。
  不過商旅過客卻是自由通行……
  李泰帶著麾下禁衛兵卒從兩支軍隊中間穿過,也沒人詢問身份什麽的,兩夥人就瞪著鬥雞眼,也不吭聲。
  順著河道壹路前行,不久,前方便是人聲鼎沸舟楫如雲的碼頭……
  碼頭是沒有宵禁的,故而雖然已是黃昏,卻依舊熱鬧。
  李泰縱馬穿行在碼頭上,看著壹桿桿吊臂叫船上的貨物吊上碼頭,然後被碩大的沿著鋪設的軌道的運行的大板車運走,再卸入壹個個倉庫,來自天南海北的貨殖即將由此地轉運至關中各座城池,成為關中商業的集散地。
  每壹艘貨船,每壹桿吊臂,每壹輛板車,每壹座庫房,都代表著源源不斷的金錢……
  李泰非是愛財之人,但是看著如此興旺的碼頭,也不禁有些眼熱。
  論起做生意,果然誰也比不過房俊!
  全天下的商賈都在低買高賣以賺取中間的差價,房俊卻另辟蹊徑,自己投資弄出壹個碼頭來,什麽也不買,什麽也不賣,但所有做買賣的人都得乖乖的給他送錢……
  陶朱事業,端木生涯,亦不過如此吧。..
  經過壹處吊臂之時,那吊臂發出的“咯吱咯吱”聲引起了李泰的註意。
  粗達壹尺的吊臂在幾個民夫的操縱下,利用壹組輪軸將停靠在碼頭旁貨船上的貨物吊起。貨船吃水很深,甲板上是堆放在壹起的壹個個方塊兒狀的正方體,外面用油布包裹,有用細草繩捆住,顯然很重。
  引起李泰註意的是圍攏在那吊臂附近的足足三四十人的商賈……
  “餵餵餵,慢點兒慢點兒!”
  “妳特娘咧就是個夯貨,這是紙,江南最新的竹紙,妳當是什麽東西,經得住妳這般糟蹋?”
  “唉唉,這位老哥,甭運回庫房了,妳這船上壹共多少刀,兄弟包圓兒了,妳點個數兒,兄弟這就付錢!”
  “滾蛋!孫老二妳要不要臉?這麽多的竹紙妳自己壹口吃完了,還讓不讓哥兒幾個活了?”
  “嘿!這話說的,咱孫老二壹手交錢壹手交貨,沒坑誰沒搶誰,跟妳有什麽關系?”
  “放屁!總共就這麽多竹紙,妳個老小子都吃掉了,我們回去賣什麽?”
  “就是就是!孫老二妳可別仗著財大氣粗,就擠兌咱們這些小商小販,妳想將這些竹紙壹口氣兒吃完了,回去隨意漲價想咋賣就咋賣?妳想得美!信不信老子這就去武娘子面前告妳壹狀?”
  “誰特麽想咋賣就咋賣了?咱壹分壹毫也不漲價!再說了,這位老哥有竹紙,我有錢,憑啥還不讓我買了?”
  碼頭上吵吵鬧鬧,亂成壹團。
  李泰稍稍往前湊了湊,心裏疑惑,竹紙?
  身為皇子,對於竹紙自然不陌生。這種紙產自江南壹帶,以嫩竹作為原料,紙張光滑美觀,但是質地輕脆,而且寫字的時候容易洇紙,只有那些沒錢的人家才會買回去,可是連好紙都買不起的人家,又能有幾個讀書人呢?
  所以這種紙的銷量很是不好。
  可這些人怎地還搶了起來?
  “諸位諸位,竊聽老朽壹言!”壹個身穿青色衣衫的老者站在吊桿旁,拱手對著壹眾商賈說道:“老朽乃是房家的管事,這些紙便是產自咱們房家跟江南幾大家族合夥開起來的造紙廠。之前因為正在試驗配方,所以產量壹直底下,現在配方已然完善,從今而後,咱們在長城縣的數家造紙廠,每月可以生產上等竹紙十幾萬刀,不僅僅關中貨源充足,還將覆蓋整個山東、江南、蜀中各地,諸位不用搶……”
  說著,老者壹指河道上壹長溜吃水甚深的貨船,得意道:“瞧見沒有,這些船上全都是紙,全都是上等的竹紙!”
  此言壹出,周圍頓時炸開了鍋!
  “乖乖!每月十幾萬刀?”
  “額滴個天爺,房二郎就是厲害,這壹年得賺多少錢?”
  老者呵呵壹笑:“各位以為咱們家二郎差這點錢?實話跟妳們說吧,這造紙廠啊,二郎根本就壹文錢都沒打算賺!”
  說著,老者從身邊仆役手裏拿過壹柄小彎刀,將已經吊上碼頭的壹刀紙拆開,草繩油布用鋒銳的刀子劃開,裏邊潔白細膩的紙張頓時呈現在眾人的面前。
  “嘿!這紙……比以前的還要白……”孫老二上前摸了摸,扯住上面的壹張使勁兒扯了扯,驚嘆道:“不僅更白,而且更柔軟,更堅韌!”
  老者嘿了壹聲,道:“瞧見沒有?這等紙,壹刀壹百文!”
  周圍陡然壹靜,繼而“轟”的炸開!
  “多少錢?”
  “壹刀紙壹百文?”
  “這等竹紙比之宣紙也不差多少了吧?才壹百文?”
  “趕緊搶購吧,回去壹刀紙賣上壹貫錢妥妥的!”
  “我要壹百刀……”
  “我要壹千刀……”
  老者被吵得耳鳴,趕緊舉起手:“停停停!”
  待到周圍聲音小了壹些,老者才道:“是不是以為很便宜?沒錯!這種紙的成本就要達到每刀八十文,再從江南運到關中,售價壹百文根本就在賠錢!”
  不僅是周圍的商賈有些懵,就連李泰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房二那個棒槌,居然會做賠錢的買賣?
  不能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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