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錦繡

公子許

歷史軍事

大唐,貞觀十二年冬。   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   遙認微微入朝火,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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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九百六十四章 撞死人了

天唐錦繡 by 公子許

2019-5-19 21:07

  “籲——”
  李元軌趕緊勒住馬頭,吩咐左右:“上前看看。”
  身後的親衛也壹同勒馬站住,當即有兩人跳下馬背,跑上前去查看,先將跌落馬背的同僚扶起,見其只是有些擦傷,摔得有點暈,並無大礙,便放了心,再去將他壹動不動的人翻過來,查看之下,見其壹臉的血,試探壹下呼吸,頓時吃了壹驚。
  “啟稟王爺,這人摔死了。”
  李元軌楞了楞,罵道:“真特娘的晦氣!”
  他擡起頭看看四周,此刻天色已然全黑,這裏過了灞橋已經很遠,距離潼關尚且很遠,路上並無行人,這裏發生的“車禍”自然無人發現。
  “本王先行壹步,留下幾人將人車壹起推入灞河,潼關再行匯合。”
  他此時留了謹慎,自己先行壹步,留下親衛處理現場,萬壹被人撞破,那也不過是親衛意外撞死了行人,只要他不在場,自有轉圜之余地,大不了便是以金贖罪,區區壹個路人、農夫,值得幾個錢?但若是處理屍體牛車的當口被人撞破他在現場,那可就說不清了。
  畢竟霍王家奴縱馬撞死行人,與霍王縱馬撞死人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
  縱然裝死人的的確是親衛,但此時張揚出去,朝廷裏頭那些個禦史言官必然將他拖下水……
  “喏!”
  親衛應下,六七人個躍下馬背,分出兩個去擡起撞死的行人,另外幾人到了傾倒的牛車旁,想要將牛車給扶正,推到灞河裏去,毀屍滅跡。
  李元軌調轉馬頭正欲離開,忽然聞聽夜色之中有人大喝壹聲:“什麽人?”
  李元軌嚇了壹跳,心道不會這麽倒黴吧?他悶聲不語,揚起馬鞭就待抽在馬臀上,先離開再說。
  卻聽得“吱吱呀呀”壹陣弓弦拉滿的聲響,在靜謐的夜色之中分外清晰,緊接著便是壹陣腳步響動,有人喝叱道:“立即下馬,否則格殺勿論!”
  李元軌壹臉懵逼……
  這什麽情況?
  趁黑趕路而已,居然就能遇上攜帶弓弩的軍卒?
  壹言不合就“格殺勿論”……妳當這裏是皇宮大內呢?
  可他終究不敢動。
  大唐立國未久,又連年征戰,軍中紀律嚴明,令行禁止,萬壹這些軍卒的長官當真下達了“格殺勿論”的命令,那麽就算明知他是霍王,照樣施放箭弩連眼都不眨壹下!
  軍務之中,軍令大過聖旨!
  區區壹個親王,算個甚?!
  左右親衛也顧不得毀屍滅跡了,壹窩蜂的抽出兵刃,將李元軌緊緊護在中間,緊張的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未及,壹支二十余人的軍伍自夜幕之中顯現,穿著盔甲舉著橫刀,更有五六個兵卒舉著強弓勁弩,殺氣騰騰的到了近前。
  李元軌郁悶得不清,真是倒黴催的,這些兵卒深更半夜的在這裏幹嘛?
  “吾乃霍王李元軌,爾等深夜至此,兵戈齊備,意欲何為?”
  那軍伍之中走出壹人,校尉裝束,恭聲道:“吾等乃是右屯衛軍卒,奉吾家大將軍之命,封鎖驪山農莊附近的道路,嚴防閑雜人等如山,毀壞溫棚……”
  說到這裏,發現了倒斃路上的行人以及傾覆的牛車,頓時狐疑問道:“敢問王爺,此處發生何事?”
  李元軌哼了壹聲,隱隱覺得不妙。
  右屯衛?
  那是房俊的兵啊……
  若是換了別的部隊,他以霍王的威勢定然能夠壓得住,先壹步脫身,而後再處理這壹起“交通事故”,但既然是房俊的兵,恐怕不好收場。
  他沈著臉,道:“親衛急著趕路,這人忽然趕車從路旁竄上來,撞在壹處,傷了性命,本王自會讓親衛前往京兆府投案自首,任憑國法處置……”說到此處,他口風壹轉,打算搶占先機,喝叱道:“爾等既然是右屯衛兵卒,當知軍法嚴苛,何以敢深夜攜帶兵械四處活動,以軍國之重器,護衛房俊私人之產業?此等假公濟私之行為,便是將爾等盡皆梟首,亦不為過!只是本王有要事在身,暫且放爾等壹馬,不予追究,速速讓開!”
  堂堂親王之尊,坐在馬上連聲喝叱,這等威勢非是壹般人可以抵擋。
  然而他面前的不是壹般人……
  為首那個校尉絲毫不懼,肅容道:“好教王爺知曉,吾等乃是奉命在此警戒巡邏,農莊溫棚之中有來自海外的高產糧食,正在培育,為防有居心叵測之人予以破壞,故而不得不加倍小心。王爺若是認為吾等違反軍法,自然可以去衛尉卿投訴,不過……”
  他目光掃過地上躺著的屍體,冷聲道:“末將懷疑此人乃是被殿下縱馬撞死,還請殿下隨吾壹道,前去京兆府解釋清楚為好。”
  李元軌怒喝道:“大膽!吾乃堂堂親王,爾是何人,誰給妳的膽子,敢這般誣陷本王?不要命了麽?”
  那校尉淡淡道:“末將右屯衛都尉高侃,王爺若是要末將的性命,壹刀斬來便是,末將絕不避退。不過既然眼下出了人命,末將奉勸王爺壹句,還是壹同前往京兆府,解釋清楚為好。否則難免有不明真相之人,認為王爺性情暴虐、殘害百姓,甚至意欲將屍體推入灞河,毀屍滅跡,怕是對王爺的清譽有損……”
  “放肆!”
  “區區壹個校尉,亦敢在王爺面前囂張?”
  “速速退去,否則要妳項上人頭!”
  ……
  左右霍王府親衛紛紛出言呵斥,怒火沸騰。
  主憂臣辱,主辱臣死,這些人盡皆是李元軌的貼身親衛,如何能任由這些兵卒對自家王爺這般說話?
  紛紛摩拳擦掌,只待王爺壹聲令下,便沖上去大開殺戒!
  拿著幾張強弓勁弩,就以為天下無敵了?
  幼稚!
  李元軌坐在馬上,面深似水,閉口不言。
  他知道,今日之事,怕是無法善了,去京兆府他不怕,撞死人的的確是他的親衛,京兆尹馬周素來剛正無私秉公直斷,斷然不會冤枉了他。但此事壹旦張揚開,怕是那些禦史言官們必然蜂擁而上,彈劾他的奏疏壹封壹封飛進大內……
  可眼下他知道,他走不了。
  眼前這個校尉如此強勢,必然有所依仗,壹瞬間他甚至懷疑這是不是壹個局……
  是房俊要搞他?
  李元軌心裏驚疑不定,擡手制止親衛們叫囂,盯著高侃,緩緩道:“清者自清,本王便隨同爾等前往京兆府。”
  “王爺!”
  “王爺!不能啊!”
  “您乃是天潢貴胄,即便有錯,那也應當由宗人府處置,他京兆府算個屁,焉敢審訊王爺?”
  親兵們紛紛驚呼,憤怒的勸阻李元軌。
  平素他們這些人在徐州耀武揚威橫行無忌,何曾受到這等羞辱?
  李元軌擡手,親衛們頓時壹靜,他環顧左右,說道:“稍安勿躁,此地非是徐州,天子腳下焉能任憑爾等聒噪?左右不過是前往京兆府,說明情況即可,毋須擔憂。”
  高侃亦道:“王爺說得是,不過壹個農夫而已,有什麽大不了?又非是王爺肆意殺戮,意外這種事總是難以避免,頂了天也不過是罰些金銀,只是要耽擱壹天行程。王爺,咱們這就去京兆府吧?”
  他順著霍王的話,說得很輕松。
  不順著不行,萬壹霍王李元軌當真發作起來,縱馬離去,難不成他還真敢將其射殺?
  壹旦李元軌離了現場,那這個局可就白費了,似這等要錢不要命的地痞混混可不好找……當然,原本只是設想能夠重傷,給李元軌添添堵,現在居然意外摔死了,看來能夠狠狠的咬下來李元軌的壹塊肉,比房俊交待的更加完美。
  只是人既然意外死了,回頭多多賠償壹些銀錢才是……
  李元軌知道今日是不可能走脫的,如果這是壹個局,房俊必然是想讓自己背負壹個“縱馬撞死農夫”的罪名,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不過就算如此,除了惡心自己之外,又能如何呢?
  堂堂大唐親王,撞死壹個農夫值當什麽?大不了就是多賠點錢而已。
  當下便頷首道:“那就速速前去京兆府,請京兆尹裁決吧,本王封地之中事務繁忙,早早解決此事,早早返回封地。”
  他顯然將事情想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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