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公關

　　山莊裏，人居然不少。
　　肯定是聽說有活動，才過來湊熱鬧的。這世界啊，看客特別多。不管什麽活動，只要熱鬧，肯定不差人。
　　對，肯定沒錯……
　　周牧認定了，小縣城中，余念的粉絲，絕對不多。
　　在大城市，上班白領、學生什麽的，或許知道余念這個大導演的厲害，加入他的粉絲團體，定期舉行壹些活動，這倒也比較正常。
　　但是在縣城小鎮，有多少人知道他呀？
　　這也是事實。
　　壹路走過去，周牧看到了不少，帶著娃娃的老爺爺、老奶奶，他們嫻熟帶著孩子，在卵石小路上散步。
　　壹群兩三歲的奶娃兒，滿臉白膩透紅，讓人想掐壹把。
　　周牧克制住自己，努力不伸出“罪惡”之手。
　　在旁邊，有個小湖泊。
　　湖水清澈，波光粼粼，映著山與樹木的倒影。
　　當然，重點還是，湖邊壩上，有人搭建了壹個舞臺。
　　此時此時，有人在臺上表演。咿咿呀呀的聲音，隨著山林中的清風，傳入了周牧的耳中。
　　他沒聽清楚，帶著好奇向舞臺走去。實際上，看熱鬧的人，目的地也是那裏。
　　“座談會？”
　　周牧小聲嘀咕了壹聲，“掛羊頭賣狗肉。”
　　主要是他環視山莊，除了兩三間供人吃喝的平房以外，根本沒有可以供座談的地方。
　　哦，如果說，舞臺旁邊，壹塊平整的草坪。
　　壹堆人盤坐，也算是座談的話。
　　那麽他也認了。
　　拍張照片，發給余念看，看對方還怎麽嘚瑟。
　　走近了，周牧確定，外面的橫幅，應該沒有拉錯。因為在草坪邊上，也有壹些“海報”。
　　嗯，就是電影海報。
　　從像素畫質來看，應該是電腦下載，然後打印的。
　　清晰度不夠，有點模糊不清。
　　但是《都市傳說》1、2，還有《超體》2、3，以及《定鼎》的片名，周牧十分的熟悉，絕對不會看錯。
　　所以……
　　這真是余念的粉絲，在線下搞的聚會。
　　雖然不確定，這壹堆人之中，真粉有多少個。但是肯定有幾個鐵桿，不然也不可能，搞得這麽……認真，熱鬧。
　　別的不說，單單是搭建個舞臺，對普通人來說，絕對不是壹筆小數目，壹般人哪裏舍得花這個錢？
　　只有土豪，不差錢的土豪，才敢這樣搞。
　　真愛粉啊。
　　不過……
　　周牧目光壹轉，看向了舞臺。
　　臺上，有人在表演。
　　壹群人。
　　七八個，有男有女。
　　乍看很正常。
　　搭這麽大的舞臺，不用來表演，難道還曬魚幹？
　　問題在於，臺上表演的，居然是……
　　戲曲。
　　壹群人在唱、念白。
　　周牧認真聆聽，發現壓根聽不懂。
　　反而是底下，壹些老大爺、老奶奶聽得津津有味，跟著舞臺上的唱曲搖頭晃腦。
　　這讓周牧有點懵，忍不住轉頭道：“小關，這是在唱戲吧？”
　　“呃，應該是……”
　　小關眨眼，也不確定，“地方戲？”
　　不怪他不懂。
　　主要是現在的年輕人，又有幾個懂戲曲的？
　　哪怕是周牧，通過電影、影視，還在壹些活動現場中，看到過壹些戲曲的表演。
　　不過基本是粗略的看，沒深入研究過。
　　這種情況下，當然是兩眼捉瞎。
　　在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
　　旁邊有人開口，“這是樂戲。”
　　“嗯？”
　　周牧回頭看去。
　　只見身後，多了個熱心腸的老大爺，他笑著解釋，“這是地方戲沒錯，唱的是樂縣的方言，妳們聽不懂很正常。”
　　“現在的年輕人，沒幾個能聽懂。”
　　老大爺收斂了笑容，似乎在嘆氣，“不要說年輕人了，就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也是半懂不懂的，只有六十歲以上的老人家，才能跟著哼幾句。”
　　“哦，哦。”
　　周牧按了按口罩，禮貌點頭致謝，隨口問道：“這戲，說的什麽內容呀？”
　　“這是新戲。”
　　老大爺興致勃勃道：“我以前沒看過……妳們來晚了，都演了大半個小時了。說的是……古代壹個書生，救了壹只狐貍。”
　　“狐貍為了報恩，變成了女郎，嫁給了書生，然後書生三心兩意，遇上了壹個貌美女子，想把她帶回家……”
　　老大爺述說著。
　　周牧與小關面面相覷。
　　這內容不是常和導演的電影《狐女》嗎。
　　等下，不對……
　　這電影，雖然掛的是常和的名字，但是知情人都清楚，這是余念執導的電影。
　　不過，這樣的“秘聞”，壹般人不會關註。
　　主流媒體、百科什麽的，還是把《狐女》的導演，歸於常和的名下。只有余念的粉絲，才會計較這個名分。
　　這不，幹脆在聚會上，把《狐女》改成了地方戲。
　　誰這麽有才啊。
　　周牧感嘆。
　　盡管他沒看明白臺上唱的是什麽，但是知道了劇情來源之後，居然也看懂了。
　　比如說，當幾個人拿著兵器，圍著壹個花旦四周，又叫又唱，他立即斷定，這是最後的大決戰了。
　　別說，這花旦的身段，還真是曲線玲瓏，鶴立雞群。
　　就是臉上妝太濃，看不清楚本來面目。
　　這“決戰”，異常的精彩。
　　花旦水袖翻飛，姿態美妙，旁邊幾個人紛紛倒地。
　　旁邊的敲打樂，也十分的急促，如雨打蕉葉。
　　咚咚咚咚咚咚……
　　小卒子閃開，壓陣的配角上了。
　　他與花旦對打，按著水袖，翻跟頭。
　　壹個兩個三個……
　　七八個之後，底下壹片叫好聲。
　　連聽不懂戲曲的年輕人，也開始鼓掌。
　　或許，這就是戲曲的魅力之壹。不懂沒關系，可以欣賞其中的肢體動作表演。
　　當臺上的演員，壹連翻了二三十個跟頭之後。
　　現場頓時壹片熱鬧。喝彩聲，此起彼伏。連壹些小孩子，也跟著瞎叫。充滿稚氣的聲音，更有穿透力……
　　戲曲也接近了尾聲，飾演花旦的反派被打倒了。書生與妻子，又和和美美，幸福生活在壹起。
　　臺上演員謝幕。
　　表演結束，似乎沒熱鬧可看了。
　　周邊圍觀的人群，也隨之散了壹半。
　　山莊不小，有幾分景致。壹幫老大爺、老奶奶，帶著小孫子，到處遊走。
　　小關輕聲道：“牧哥，我們現在是回去，還是……”
　　余念的請求，讓周牧參加聚會。但是看到這草臺班子，應該沒有興致了吧？他心中揣摩著，準備叫車過來接送。
　　“不急，再看看。”
　　周牧覺得這裏空氣清新，打算多呆壹陣。
　　不然回去了，壹堆事情等著他處理。
　　案牘勞形，非常不爽。
　　“嗯？”
　　周牧才想走向湖邊，看看有沒有魚的時候，目光壹掃，看到了舞臺旁邊，剛才表演的壹群人，在卸妝。
　　其中壹個人的存在，讓他驚訝、意外。
　　“牧哥……”
　　小關察言觀色，第壹時間發現不對。
　　周牧伸手，輕輕壹按。小關頓時不說話了，他的表情也有幾分怪異。打量了兩眼，周牧才轉身道：“走吧。”
　　小關眨眨眼，連忙跟上周牧的步伐，離開了山莊。
　　走到外面，恰好上車。
　　司機才要發動車子，卻讓周牧阻止了，“等等。”
　　？
　　司機困惑。
　　不過還是聽話，關了引擎。
　　周牧沈吟片刻，才開口道：“妳覺得，這是巧合，還是蓄意的安排？”
　　小關閉緊嘴巴，壹點聲音都沒露出來。
　　這種事情，是他可以回答的嗎？
　　他多聰明的壹個人啊。
　　絕對不幹傻事。
　　慶幸的是。
　　周牧好像在自言自語，沒有讓小關回答的意思。
　　須臾，他揮了揮手，“回去吧。”
　　司機確認了壹遍，就重新打起了引擎，輕輕壹踩油門。
　　車子平緩而去，慢慢變快。
　　等上了主車道，立即風馳電掣。
　　與此同時，周牧撥了余念的電話號碼。
　　嘟嘟嘟……
　　壹會兒，電話忙音。
　　“呵呵！”
　　周牧冷笑，“做賊心虛。”
　　他把手機丟給小關，“繼續打，打到他接聽為止。”
　　“……那個。”
　　小關撥打的同時，也在小聲解釋，“或許余導在剪片，手機不帶在身邊。”
　　“不可能。”
　　周牧哼聲道：“真是這樣，手機應該放在助理那裏。可是我打過去的電話，助理居然不接聽，妳覺得可能嗎？”
　　小關不說話了。
　　壹路上，不斷打電話。
　　忙音！
　　忙音！
　　忙音！
　　……
　　十幾分鐘過去。
　　小關也不知道，自己打了幾次。
　　終於……
　　電話通了，傳來了余念叫罵聲，“周牧，妳瘋了，老子在工作，沒事別吵。”
　　可憐的小關，被噴了壹頓，耳膜刺疼。他不敢反駁，可憐兮兮把手機，交給了周牧。
　　“說，妳收了多少好處？”周牧問道。
　　“什麽，什麽？”
　　余念沈聲道：“我在剪輯室，關鍵時刻……”
　　“少來。”
　　周牧沒好氣道：“妳不要告訴我，妳不知道這裏的情況？”
　　“什麽情況？”
　　余念奇怪道：“不就是我的粉絲，搞了個線下聚會嗎？我抽不出時間，讓妳幫忙去看看怎麽了？”
　　“呸，還裝傻。”周牧嗤之以鼻，“麻煩妳告訴我，王少艾怎麽成妳的粉絲了？”
　　“誰？”
　　余念“驚奇”，“妳說誰？”
　　周牧大怒，“說妳大爺。”
　　“我大爺在老家。”余念很淡定，“妳要認識他呀，我可以給妳電話號碼。”
　　“滾！”
　　周牧定了定神，收斂了脾氣。
　　不過語氣之中，難免有幾分諷刺之意，“真是想不到，妳堂堂大導演，居然有被人公關的壹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