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懷疑人生

　　岑林與友人，壹路奔波之後，終於抵達目的地。
　　那是壹個小村子，水泥建築倒有不少，不算多麽的窮苦。但是村子裏的青壯，大半出去打工了。
　　只留下壹幫老人照料著孩子，順便幹些輕松的農活。
　　種菜，養雞鴨，打豬草。
　　友人拿著鐮刀，費力收割著壹紮紮嫩草，滿頭是汗，“小岑，我們不是來看電影的麽，要什麽要幹活？”
　　“我親戚不是說了麽，電影要等晚上才放映。”岑林吐著舌頭，“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幫忙幹點活算什麽。”
　　“不算什麽，就是特別累。”
　　友人攤開了手掌，“妳看……起水泡了。”
　　岑林表示自己不介意，“沒關系，反正死不了人，回去塗壹點藥就好。”
　　“……呸！”友人唾棄。
　　兩個人忙碌，慢慢地到了黃昏時刻。
　　在岑林親戚的招呼下，兩人飽餐了壹頓，就急忙跟著親戚搬著小凳子來到了曬谷場。
　　這個時候，可以看到幾個人在撐著架子，懸掛幕布。
　　岑林與友人，連忙去幫忙。
　　類似的情況，也發生在不同的山村，不同的鄉下。
　　為了壹睹為快，不少人仔細打聽，確定了放映隊的行蹤之後，就急忙奔向了鄉村。
　　傍晚，夜幕降臨了。
　　昏暗的燈光，映照在雜亂的人群中。
　　小孩打鬧、嬉戲、追逐聲，在夜空中響亮。
　　岑林與友人皺眉，卻又不好阻止。
　　適時，放映員扛著儀器過來了，稍微做了壹些調試之後，也沒有任何的廢話，直接打開了放映機。
　　壹束光落在屏幕上，現場才慢慢安靜下來。
　　電影開始了……
　　《天堂電影院》，那是地球時空，非常優秀的經典電影。在歐洲藝術電影上，完全可以名列前茅。
　　不過變換了時空，又更改了演員。那麽壹些劇情，壹些人物的設定，也需要重新調整。
　　說白了，電影就像《超體》壹樣，周牧只是借用了其中的框架與內核，另外再構建了新的電影故事。
　　長達兩個多小時的電影。
　　就好像壹幅清新的畫卷，徐徐呈現在眾人的眼前。
　　正如同岑林友人所說，周牧的電影根基在城市，這話盡管有幾分偏頗，卻未嘗沒有道理。
　　壹群小孩看電影，根本領略不到其中的魅力。他們看著看著，就產生了困意，趴在爺爺奶奶身上睡著了。
　　不過讓岑林與友人奇怪的是。
　　心愛的孫子、孫女躺下了，壹群老人卻沒有離開。他們半摟著孩子，視線卻落在屏幕上，目不轉睛。
　　出神、專註的樣子，說明他們看懂了電影。或者說，他們明白電影講述了什麽故事。
　　壹個個人看得津津有味，直到電影結束。
　　當屏幕上，出現了字幕之後，老爺爺老奶奶們，才紛紛起身，抱著迷迷糊糊的孩子，幹脆散場離開。
　　壹副完事了，回家睡覺的樣子，沒有任何感慨。
　　這個情形，讓友人納悶，悄聲詢問岑林，“小岑，妳覺得他們，到底看懂電影了沒有？”
　　“懂或不懂，有什麽區別？”岑林反問。
　　“這個……”
　　友人楞了楞，還真不好回答。
　　他琢磨半晌，才聳肩道：“好吧，沒區別。”
　　就好像他，看完了電影，似乎有許多想法，但是仔細思考之後，又覺得這些想法，只不過是無病呻吟罷了，沒意義。
　　壹瞬間，他好像有些明白了，輕嘆道：“那位大爺、大媽，或許看電影少，但是人生閱歷豐富，該明白的道理，對生活的感悟，肯定比我們多。”
　　“虧我還覺得，如果他們不懂，我可以給他們講解壹下。”
　　友人苦笑，“幸好我沒賣弄，不然肯定自取其辱。”
　　“不至於……”
　　岑林搖頭，“只不過我覺得，對電影的理解，那是非常私人化的事情，不需要強求每個人都有壹樣的想法。”
　　“所以……”
　　友人饒有興趣道：“妳這個影評人，是不是已經想到，該從哪個角度解析這部電影了？”
　　“沒想好，我要再看壹遍。”
　　說罷，岑林起身，走向了放映員，“大叔，妳下壹站，要去哪裏放映電影呀？”
　　“……”
　　放映員奇怪，不過還是說了地址。
　　地方不遠，就是附近的村子。
　　岑林滿意點頭，就在親戚家裏呆了三天，跟著放映員看了三場電影，這才結束了觀影之旅，與友人打道回府。
　　三天時間，也足夠壹些人，通過不同的渠道，看到了《天堂電影院》這壹部電影。
　　但是很奇怪，影評人卻集體沈默了。
　　只有壹些人，在網絡上發表了，零星的評價。
　　“生活和電影不壹樣，生活比電影難多了。”
　　“觀眾在電影院什麽事都幹！”
　　“電影與電影，雙重的感人！”
　　“好的電影，只需要壹個故事，壹種情感，就足夠感染觀眾，不需要刻意的崇高與深刻。”
　　“電影只是載體，承載的是回憶！”
　　“……”
　　壹句句文藝又莫名其妙的評價，讓許多觀眾看懵了。
　　“所以……《天堂電影院》到底講了什麽樣的故事，有沒有看過的人劇透壹下啊？”
　　“以前有人敢劇透，直接打死。現在……拜托，來壹個劇透黨，讓我解壹下渴。”
　　“哎，想看電影，沒地方看，真悲劇。”
　　“感覺我們還不如鄉下人的待遇好，城市人的優越感，瞬間被擊得粉碎。”
　　“……樓上挑事，小心禁言。”
　　“我不是陰陽怪氣，而是發自內心的感慨。鄉村生活多好，如果不是為了錢，誰願意在壓抑的大城市生活？”
　　“就是，就是。”
　　“城市壓力太大了。”
　　“……活不下去，想回鄉下了。”
　　“我想辭職……”
　　不知不覺中，樓歪了。
　　至少這壹層樓中，至少有幾百個回復，在控訴、吐槽、批判城市生活的艱難不易。
　　好久之後，才有人想起了正事。
　　“話說，這電影，什麽時候安排在影院上映啊？”
　　“不是說，免費的嗎？如果真免費，影院就不要指望了，畢竟拷貝的費用，推廣的成本不小。沒有電影票的收入，賺不回利潤，沒有哪個影院願意搞免費放映的。”
　　“這個是事實。”
　　“放映隊，本身就屬於公益事業，有專門的機構撥款，所以不用考慮利益的問題。但是大大小小的影院，不想倒閉的話，可不能搞免費慈善活動。”
　　“……妳站哪邊的，居然擔心影院虧本？”
　　“誰不知道，影院不是靠票房賺錢，而是靠咖啡可樂、爆米花、周邊賺錢……”
　　“得了吧，那是少數影院。多數影院，賺不了幾個錢。”
　　“才怪，我不信。”
　　“……”
　　壹堆人吵起來了。
　　大家見怪不怪，繼續探討電影問題。
　　“所以壹幫影評人，到底看了電影沒？給出的評論，雲山霧繞，讓人看不明白。還是說，電影太晦澀，他們也看不懂？”
　　“不是吧，連影評人都看不懂，搞笑呢？影評人最擅長的，不是把簡單的電影劇情，說得十分復雜嗎？”
　　“……精辟！”
　　“還是說，周牧真拍了什麽神作，讓壹幫影評人集體失聲？”
　　“真神作，會免費放映？”
　　“肯定是大爛片？”
　　“不可能……”
　　許多人在分析，可是有用的信息太少。
　　爭論半天，壹無所獲。
　　無奈之下，壹群人瘋狂地@影評人。作為周牧的鐵粉，岑林的官方號，也沒少被@。
　　等岑林回到了家裏，才登陸了社交網頁面，密集的提示聲，讓他淡然壹笑。好半晌，等信息平復下來，他也沒看內容，直接發布了幾條新動態。
　　“唯有經典二字！”
　　“人生的真諦，盡在電影之中。”
　　“電影是他生命的壹部分，也是我生命的壹部分。”
　　“昨天中午12點，會發長篇評析，敬請期待。”
　　幾條動態壹出，立即湧進來幾十萬人。
　　“哇，炸出來了。”
　　“木木，電影真好看嗎，不要忽悠我啊。”
　　“我相信妳……啊，難道真要跑到幾百公裏以外的鄉下，去看壹部電影？”
　　“我已經在鄉下路上！”
　　“……”
　　砰！
　　幾個人關閉了電影頁面。
　　他們分散坐下來，舉杯品著茶。
　　昂貴的茶葉，沖泡出來的茶湯，芬香四溢，清爽可口。
　　但是這時候，幾個人卻嘗不出什麽滋味，猶如牛嚼牡丹壹般，匆匆飲了壹口，就迫不及待探討起來。
　　壹個人詢問，“妳們覺得，這電影……還有前途嗎？”
　　其他人對視壹眼，給出了答案。
　　“……不好說。”
　　“或許有！”
　　“真是說不準啊。”
　　“這事有風險，需要賭壹把。”
　　那個人也知道，其他人不是故意推托。事實上，他也沒把握，才會這樣糾結。
　　但是很快，他就不用為難了。
　　因為這時候有人推門走了進來，喘氣匯報道：“總經理，櫻桃網的負責人，已經預定了飛往桂城的機票。”
　　“嘭！”
　　那人二話不說，立即拍案而起，“我們也去。”
　　“是！”
　　壹群人也下定了決心。
　　當業界風聞，櫻桃網與藍莓網的高層，分別前往桂城的時候，其它網站也紛紛行動了起來。
　　目標很明確，就是拿下周牧的電影版權。
　　飛機上，壹些小網站負責人，特意壹起出行，安排在商務艙中，方便溝通、交流。
　　“妳們覺得，這電影的版權，開價多少合適？”
　　盡管周牧的電影，已經免費放映了，但是每個人心裏都明白，線下可以免費，線上就未必了。
　　很多情況下，在影院中下畫的電影，版權價格都不低，所以壹幫人也沒指望可以撿這個漏。
　　不出意料的話，他們也沒辦法，與大視頻網站抗衡。
　　唯壹的目標，就是聯合起來，擡價。哪怕買不了電影，也要給大視頻網站添堵，消耗他們的資金。
　　所以對於電影的價格，壹定要有個明確的認知。
　　免得擡價低了，便宜了大網站。當然，如果聯合起來，可以把周牧的電影吃下來，他們也不虧啊。
　　“我覺得……”
　　壹個負責人沈吟片刻，才開口道：“以電影的熱度，還有周牧的名氣，再加上這電影的傳奇色彩……”
　　“電影的版權，應該在壹個億以上。”
　　他停頓了下，又連忙補充，“溢價五千萬左右。”
　　1.5億麽。
　　其他人琢磨了下，紛紛點頭。
　　差不多就是這個數。
　　當下，他們又商量了，各種可能出現的突發狀況，壹直聊天到桂城，抵達青紅文化公司，才結束了交流。
　　他們來到前臺，才說明了來意，就被帶到了壹個大廳中。
　　推門走進去。
　　嘖……
　　人好齊啊。
　　國內大大小小，叫得出名字的視頻網站負責人、代表，基本都在這裏了。
　　眾人對視壹眼，神態各異。
　　類似櫻桃、藍莓這樣的大視頻網站代表，隨意抱著手閉目養神，壹派大Boss風範，顯得孤高傲慢，不把其他人放在眼中。
　　至於其他人，恨得牙齒癢癢的同時，也燃燒熊熊戰意。
　　壹會兒，楊紅走了出來，沒有任何的廢話，“妳們的來意我知道了，也可以答應下來……”
　　眾人淡定，覺得理所當然。
　　畢竟線上的版權，與線下的放映，根本不沖突。
　　楊紅拒絕才是怪事。
　　“不過妳們來的人比較多。”楊紅微笑道：“不知道妳們是要獨家授權，還是非獨家……”
　　“楊總，妳不用多說了。”
　　壹瞬間，有人起身道：“規矩我們懂，獨家版權，價高者得。明標、暗標，妳劃個道兒。”
　　“爽快人。”
　　楊紅立即笑道：“明人不做暗事，自然是明標，價格擺在臺面上來，免得妳們懷疑我暗箱操作。”
　　她舉起了壹根手指頭，“壹個億起拍，妳們報價吧。”
　　“……”
　　壹些人嘴角抽搐了下。這個數額，還真是卡得準啊，讓他們壹些小算盤，失去了效用。
　　冷不防，有人叫嚷，“壹億兩千萬！”
　　“壹億四千萬！”
　　“壹億六千萬！”
　　“壹億八千萬！”
　　“……”
　　幾個小網站負責人，心神恍惚了下，等清醒過來，就驚駭的發現電影的價格，已經破了兩億。
　　隨後……
　　“三億！”
　　“三點五億！”
　　“四億！”
　　嘶！！！
　　這這這……至於嗎？
　　幾個人瞪大了眼睛，壹臉的迷茫，懷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