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中降頭了？

　　“走了！”
　　“明天見！”
　　隨手揮別之後，周牧與崔吉鉆進了車子，輕快而去。
　　車廂沈寂，兩人相顧無言。好半晌，崔吉才開口道：“老余，魔怔了啊。”
　　周牧皺眉，糾結。
　　其實這事，他也有幾分預料。
　　每個商業片大導演，走到這壹步之後，已經不滿足於，拍攝純粹的爆米花電影，開始摻入私貨。
　　“哎，說實話，他不如跟妳壹樣，拍壹部文藝片算了。”崔吉嘆氣道：“何必在商業片裏，融入什麽思想。”
　　“……”
　　周牧斜視，忽然問道：“妳以後會不會也這樣？”
　　“我當然……”
　　崔吉忽然不說話了。
　　在周牧冷笑目光中，他揉了揉鼻子，幹咳了壹聲，才若無其事道：“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
　　“呵！”
　　周牧翻白眼。
　　他壹聽就知道，崔吉也有這樣的征兆。
　　兩個人啊，大哥不說二哥，就如同烏鴉飛在黑豬上，只看到別人黑，卻看不到自己並不白。
　　崔吉改口了，“其實……按余念這樣拍，只要剪輯流暢壹些，並不影響劇情，對不對？”
　　“或許吧。”
　　周牧搖頭，不是很確定。
　　他只是知道，余念這戰爭片，有壹定的風險。
　　因為對方……不純粹了。
　　“所以……”
　　冷不防，崔吉說道：“老余是不是也擔心自己這個電影失敗，才沒跟楊總說。”
　　“妳的意思是……”
　　周牧壹點就透，“他不想讓公司承擔風險？”
　　“有可能。”
　　崔吉輕輕點頭，“剛才聊天，妳也應該察覺到了。他對這電影的情感復雜，完全沒有以前拍《都市傳說》、《超體2》之類大片的張揚自信。”
　　“這說明，他心底沒底，有些發虛。”
　　崔吉聳肩道：“但是他又想嘗試，猶豫不決。”
　　“……懂了。”
　　周牧松了壹口氣。
　　這矛盾的心態，還可以理解。
　　只要不是對青紅文化離心離德就行。
　　車子輕快，駛到了偏僻的地方。
　　那是密密麻麻的民宅，比較廉價，許多“追夢人”闖蕩星城，就在這裏租房，尋求機會。
　　在崔吉的指引下，車子在壹棟民宅側邊停下。他打開車門跳下去，然後揮手道：“行了，妳回去吧。”
　　“……”
　　周牧也懶得多說什麽，直接讓司機離開。
　　車子從昏暗的道路駛過。他透過車窗，忽然看到了幾個人向崔吉走去。其中壹個人，依然有幾分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沒等他琢磨明白，車子已經開遠了。
　　他也沒心情回頭打探。
　　回到落腳的酒店，他聯系楊紅，把余念的心態，還有他與崔吉對劇本的壹些揣測，如實告訴了楊紅。
　　“妳們的意思是，余念的電影……”楊紅蹙起了眉頭，“有可能失敗？”
　　“什麽電影，都有失敗的幾率，這很正常。”
　　周牧的話，還沒說完呢，楊紅就氣憤道：“妳少給我打馬虎眼，妳應該知道我的意思。”
　　“好吧。”
　　周牧聳肩，坦言道：“與他之前的電影相比，他這部新片的風險確實大了許多。”
　　“哎。”
　　楊紅嘆氣，陷入糾結中。她發出了感慨，“為什麽當導演的，總喜歡作妖呢。”
　　冷不防，她調轉了槍頭，指向了周牧，“也包括妳。”
　　“啊？”
　　周牧驚了。
　　隔了千裏，視頻連線，這都能背鍋？
　　“少裝無辜。”
　　楊紅冷笑，“不要忘記了，《三笑姻緣》、《天堂電影院》，對了，還有《公主假日》，我都不看好，妳偏偏要拍。”
　　“……”
　　周牧啼笑皆非，“紅姐，妳這是在質疑我，還是在打自己臉啊？”
　　“哼！”
　　楊紅沒好氣道：“我這是在自我寬慰，說不定余念的電影，跟妳的這些電影壹樣呢。在我不看好的情況下，還可以爆……”
　　“呃！”
　　周牧無話可說。
　　他對於楊紅的樂觀，佩服得五體投地。不過他也承認，對方說得有點道理。
　　畢竟電影沒完成上映之後，誰又敢說壹定會失敗。
　　就好像，他覺得《巨星的隕落》，其實真拍得不錯，偏偏許多觀眾不買賬，導致電影票房不如人意。
　　說明他也會看走眼。
　　既然如此，余念的新片，會不會也走眼呢？
　　周牧不確定，他沈吟片刻，忽然反應過來，“所以妳決定了，要投他的電影嗎？”
　　“投啊，幹嘛不投。”
　　楊紅無奈道：“我這樣說吧，哪怕知道他這電影，有百分之八十的幾率失敗，公司也會跟投。”
　　“畢竟我投不是電影，而是人……懂嗎？”
　　楊紅收斂了表情，認真說道：“整個行業，哪怕是巨頭公司，都面臨過這樣的情況。但是很多時候，大家壹樣沒得選。”
　　“……這麽慘淡呀。”周牧眨了眨眼，他也想到了之前，楊紅對自己“任性”的“縱容”。
　　哪怕他有把握，電影可以盈利，但是別人不知道啊。
　　在許多人不看好的情況下，楊紅堅決給他投錢。他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籠絡人心的好辦法。
　　所以就算許多人挖墻角，他都沒打算離開青紅文化。
　　同樣的道理，也適用於余念。
　　余念給青紅文化，賺了許多錢。他現在要拍新電影，哪怕知道電影壹定血虧，楊紅也要捏著鼻子認賬。
　　要不然，余念心生隔閡，與青紅文化產生了裂痕，這合作就難以維持下去了。
　　說實話，以余念現在的聲望，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記。如果他說要去巨頭公司，哪怕是洛離也要倒履相迎。
　　楊紅沒辦法，只能妥協。畢竟，人還在，壹部電影撲了，說不定下部電影，就可以賺回來。
　　當然，壹直撲下去，就不要怪她不講情面了。
　　“……”
　　楊紅又嘆，慶幸道：“還好有《超體3》。”
　　有這電影在手，她底氣十足。
　　所以……
　　余念非要任性。
　　她認了。
　　“嗯。”
　　周牧點頭道：“那明天，我帶余念找妳。”
　　“來吧，來吧。”
　　楊紅苦笑道：“不過，他那電影的預算，大概是多少錢，妳告訴我壹聲，讓我心裏有個底。”
　　“這個預算……”
　　周牧目光遊動，吞吞吐吐，“恐怕不少。”
　　“說。”
　　楊紅吸了口氣，“總不能，跟《超體2》齊平吧。”
　　“這不至於。”
　　周牧笑了，讓楊紅松了口氣，又飛快補充，“不過看情形，也要十億八億的……”
　　“十億？”
　　楊紅驚恐，失聲尖叫，“這麽多！”
　　要知道，《超體2、3》合拍，全部的成本加起來，才13億。
　　余念的新片，卻要十億預算。
　　這在業界，也是頂級的投資，十分稀少。
　　“可能八億。”
　　周牧寬慰道：“而且，這是我瞎說的數據，具體預算是多少，還需要研究。”
　　“意思是，可能只多不少？”
　　楊紅的眼睛變圓了，“什麽戰爭片，要花這麽多錢？”
　　“立國之戰。”
　　周牧輕聲道：“他估計，他想通過這電影，為獻禮片項目預熱、造勢。”
　　“唔？”
　　楊紅眸光壹閃，又重新變得冷靜，“確定嗎？”
　　“十有八、九。”
　　周牧解釋道：“他以前沒想過拍戰爭片的，也是最近壹段時間，才萌生了這個念頭。”
　　“更何況，剛才探討劇情的時候，他也親口告訴我們，他這部電影的主題，就是家國天下。”
　　“這樣的大情懷，不是壹般電影能夠承載的。”
　　周牧斷言，“所以我懷疑，他的劇本，只是初稿。在拍攝的過程之中，還會進行調整修改。”
　　“……”
　　楊紅拍了桌子，“拍，必須拍！”
　　“？”
　　周牧錯愕。
　　“家國天下，說得多好。”
　　楊紅贊不絕口，“這樣的題材，這樣的電影，余念不拍的話，誰又有資格拍呢？”
　　“就憑他這敢為天下先的精神，我就算是砸鍋賣鐵，都要支持他拍這部電影……”
　　楊紅顯得很興奮，“周牧，妳告訴他，不要有什麽顧慮。跟以前壹樣，專心拍電影就行，別整天琢磨風險、虧損什麽，那是我的工作，不用他替我著想……”
　　周牧楞了楞。
　　他在琢磨，怎麽壹瞬間，楊紅態度大變呢。
　　中降頭了？
　　“就這麽說定了。”
　　楊紅笑著結束了視頻通訊。
　　奇怪……
　　周牧撓頭。
　　思來想去，他發現這事，只有壹個可能性。楊紅想通過這電影，與官方搭上線。
　　問題是，有必要嗎？
　　如果楊紅，知道他的想法，肯定大聲告訴他，很有必要。
　　壹個影視公司，就算沒有官方的關系，只要遵紀守法，壹樣可以做大做強。但是想成為行業中的巨頭，如果缺乏官方的支持，那麽再怎麽蹦跶，都無法成功的。
　　楊紅有這個野心，自然千方百計，往這個方向靠攏。
　　這也是為什麽，她從來不反對，周牧與余念參與到獻禮片項目的原因。壹般來說，參與獻禮片，至少有兩三年時間，被這個項目困住，無法再兼顧別的事情。
　　這意味著，壹旦兩人接手獻禮片，青紅文化至少有兩三年的“窗口期”。但是楊紅卻從來不提這個後果，因為她很清楚，與官方打好關系的重要性。
　　拍電影，她不行。
　　但是論職場競爭，經營人脈關系。
　　她才是專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