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戰栗感

　　“舞娘？”
　　酒店客廳，周牧接過了文件，隨意翻看起來。
　　壹行人在高檔餐廳，吃完了晚餐之後，就各回各家，相約明天再聚會。
　　差不多是這個時候，楊紅叫人去探查的消息，也有了結果。
　　“是的。”
　　楊紅表情凝重，介紹道：“這是莫懷疑的新電影，女主角就是那個安吉拉。”
　　“票房成績不錯嘛。”
　　周牧註意到文件上，重點標示了壹個數據。這是《舞娘》的總票房，已經換算成國內的貨幣，8億！
　　“……確實不錯。”
　　盡管討厭莫懷宣，但是楊紅不會被情緒左右自己的判斷。
　　她冷靜分析，“這個電影，目前只在大洲上映，8億的票房數據，穩拿大洲的年度票房冠軍。”
　　“我們的超體，在大洲上映，預計只能拿4、5億的票房。與《舞娘》相比，差了將近壹倍。”
　　楊紅警惕道：“妳要小心提防，莫懷宣回歸國內的話，肯定會拿這事做文章。”
　　“無所謂。”
　　周牧笑道：“我們《超體》，現在海內外總票房，應該有差不多60多億了吧。”
　　“63億。”楊紅給了個準確數字。
　　“所以有什麽好擔心的。”
　　周牧看完了報告內容，也有了初步的判斷，“從簡介上分析，這應該是壹部文藝片，恰好契合了本土特色，再加上安吉拉的人氣，才有了這高票房。”
　　“就算莫懷宣有電影的版權，把它引回國內安排上映，票房也高不到哪裏去。”
　　周牧寬慰道：“紅姐，妳不要擔心。形勢已經變了，時過境遷，除非他能夠拍出壹部，總票房破30億的商業大片。要不然的話，他不會對我們造成任何阻礙。”
　　“與其擔心他，不如琢磨壹下。”
　　周牧笑道：“《失落的世界》，也開始在西區上映，它才是我們的主要競爭對手。”
　　“……也對。”
　　楊紅沈吟了下，深以為然。
　　她自嘲壹笑，明白了自己的心態，還沒轉變過來。
　　就算《超體》的票房，壹直在攀升之中。
　　她在興奮中，沒擺清楚自己位置。還把自己當成之前，中小型影視公司的負責人，習慣謹小慎微。
　　觀念還停留在莫懷宣執導《張博》時候，對方無數資源在手，在行業中呼風喚雨，威勢堪比大導演。
　　可是現在，形勢早顛倒過來了。
　　莫懷宣壞了口碑，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努力，才挽回印象。
　　至於青紅文化，只要楊紅放出風聲，要安排公司上市。估計國內外風投蜂擁而來，把公司估值百億以上。
　　百億，對於巨頭來說，不算什麽。
　　但是放在整個行業上，也稱得上是大公司了，成為分量足夠的壹方大佬。
　　有錢，有資源，有名望。
　　這樣的公司，肯定有許多人趨之若鶩。那個時候，再振臂壹呼，壹線以下的明星藝人，肯定願意加盟。
　　畢竟隨著《超體》海外越來越火爆，周牧與余念的組合，在整個娛樂圈，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山頭了。
　　兩根大腿，誰不想抱壹抱？
　　“當然，也不能大意。”周牧想了想，“其實我也挺好奇的，他這個《舞娘》拍得究竟怎麽樣，有資源嗎？”
　　“……”
　　楊紅沒好氣道：“我問問，明天給妳。”
　　“哦。”
　　事實證明，楊紅非常厲害。
　　第二天，她就把壹張光盤，丟到了周牧的手上。
　　高清版的《舞娘》，封面是安吉拉妖嬈的身姿。看起來還是挺有誘惑力的，讓人迫不及待壹看究竟。
　　工作室中，古德白幾個人，還在揮汗如雨。
　　據說他們昨天，練習到半夜三更才睡，然後天未亮就爬起來，又開始了新壹輪練習。
　　這拼命的勁頭，得到了楊紅的贊賞。
　　不過她也沒誇獎，因為幾個人拼命，不是為了她，也不僅是為了電影宣傳，也是為了他們自己。
　　畢竟時尚大秀，這樣的盛事。
　　無論國外、國外，都算是頂級的資源，不是誰想上就能上。
　　還是發行方有門路，才讓他們有機會，蹭個熱度。
　　這樣的機會，可遇不可求。
　　錯過了，都沒地方哭。
　　況且只是兩天時間，咬咬牙就過去了……
　　不對。
　　確切的說，還有壹天時間。繼續練習到半夜，然後躺下休息恢復體力，明天下午就開始時尚大秀。
　　時間如流水，幾個人緊迫感十足。
　　相比之下，周牧就十分悠閑了，他在工作室摸索了片刻，就找到了播放光盤的設備。
　　壹番操作，《舞娘》開始放映了。沒有字幕，他也聽不懂異域的語言，只能看畫面與劇情。
　　電影開始，就是壹個貧困的小山村，壹群衣不蔽體的小孩，在臟亂的環境中嬉鬧。
　　然後壹個漂亮的小女孩出現，立即成為了鏡頭的焦點。
　　打鬧的小孩看到她，也紛紛停止了動作，妳推我擠，小心翼翼偷窺小女孩。
　　孩子再小，不懂得情愛，但也知道什麽是美。
　　這讓他們向往、追逐……
　　自然，少不了，不會表達情感，故意去捉弄小美女，以期待對方關註自己的橋段。
　　周牧忽然道：“進步了。”
　　“什麽？”楊紅沒聽明白。
　　周牧解釋，“我是說，莫懷宣進步了。以前他的電影，最喜歡用鏡頭炫技，現在卻變得十分紮實，有種返璞歸真的感覺。”
　　“……”
　　楊紅撇嘴，“沒看出來。”
　　她看了壹會兒，只見電影的劇情，十分的平緩。
　　就是交待了，壹個小女孩受到捉弄，照顧父母、弟弟，努力幹活，又受到父親苛責的生活瑣事。
　　聽不懂對話，又覺得無聊。
　　她幹脆起身道：“妳自己看吧，我出去找幾個按摩師回來，給他們推拿壹下，免得他們抽筋傷骨。”
　　“行。”
　　周牧沒意見。
　　因為這時候，電影的轉折點來了。
　　貧困的小村，忽然來了壹個雜技團，這對於閉塞、保守、落後的百姓來說，無疑是壹大盛事。整個村子大半部人，都湧到了村頭空曠的平臺，欣賞雜技表演。
　　壹連兩三天，村民如癡如醉，流連忘返。
　　而小女孩，而是在家裏幹活。有時候，聽見了熱鬧的動靜，也流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但是她的父親，卻嚴厲呵斥不允許她去。
　　她不敢違背。
　　直到壹天，她在井邊打水，遇到了壹個中年女人。看到了她，中年女人猶如看到了瑰寶。
　　壹番交談之後，中年女人把她帶進了雜技團，躲在了後臺觀看前面的表演。
　　各種眼花繚亂的雜技，讓她看得很開心。
　　最後中年女人上場了。
　　她的出場，讓在場所有的男性，變得十分狂熱，眼神流露出的灼熱，讓小女孩變得害怕，迷茫、不解。
　　她搞不清楚，包括自己父親在內，壹幫叔叔伯伯，為什麽變成了奇怪的樣子。
　　直到中年女人解開了寬松的長袍，露出了豐腴又性感的身軀，薄薄的布料，包裹著重要的部分。
　　剩下的區域，則是鏤空清涼的紗衣。在狂熱的呼喊聲中，中年女人隨歌起舞。
　　妖嬈、嫵媚、撩人……
　　她舉手投足，風情萬種。壹顰壹笑，引得旁邊的男人，好像是狼似的嚎叫。
　　更讓小女孩吃驚的是，她那十分嚴厲，經常打罵她與母親的威嚴父親，竟然跪倒在了地上，似乎是在懇求，讓中年女人允許他，親吻對方的腳趾。
　　混亂、瘋狂、吵鬧的壹幕，讓小女孩驚恐。或許是信仰崩潰了，她不顧壹切沖回了家中，抱著母親哭泣。
　　深夜，父親回來了，又是威風凜凜的樣子。
　　動著呵斥，不順則打。
　　小女孩默默忍受，期間又有兩三次，中年女人故意在井邊等她，微笑與她聊天。
　　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麽，小女孩陷入糾結中。掙紮的眼神，為難的小表情，充滿了靈性。
　　也難怪，影視圈有個說法，孩子天生會表演。
　　但是長大了，這表演的靈性，卻消失無蹤，很奇怪。所以隕落的童星，比比皆是。
　　雜技團要走了。
　　最後壹個晚上，由於父親的暴力，讓小女孩下定了決心。
　　她鉆著狗洞，爬出了家門，追趕雜技團。期間雞飛狗跳，引發了村民的註意，舉著火把搜尋。
　　幾次三番，她差點就被發現了。
　　在最危及關頭，中年女人及時出現，順利把她帶走。
　　直到第二天，村裏才發現，丟了小女孩。
　　小女孩父親暴跳如雷，帶著大家去追，但是雜技團早消失在大江之上，不知道去了哪裏。
　　他無奈回家，罕見地沒有打妻子，而是抱著小兒子，迷茫望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時間壹天壹天過去，轉眼十幾個春秋。
　　父親慢慢老了，母親病故了，小小的奶孩子，也變得了頑劣的小青年。村子卻沒有絲毫的變化，還是那麽貧困、閉塞。
　　看到這裏，周牧的眼中，頓時多了幾分凝重之色。
　　沒想到，真沒有想到，這裏居然是這樣轉折。
　　他本來以為，中年女人把小女孩帶走了，電影的視角應該跟著小女孩，看她怎麽成長，經受了什麽磨礪，最終成為了舞娘。
　　沒有想到，電影的視角，居然停留在小山村中。
　　壹瞬間，周牧有幾分戰栗感，他感受到了莫懷宣蘊含的野心。
　　這部電影，不是在拍人，而是拍壹種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