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喜歡這種暴風雨前短暫的平靜

　　“我喜歡這種暴風雨前短暫的平靜。”
　　周牧的聲音，傳進了每個人的耳中。他擡起頭，笑容通過攝像機，清晰映在屏幕上。
　　余念正了正身體，他感覺這笑容，似乎不同尋常。
　　他的直覺是對的。
　　忽然之間，周牧歪著脖頸，臉上的笑容起了變化，似乎多了幾分神經質，“這讓我想到了壹首鋼琴曲。”
　　他漫步走廊，對旁邊的人說道：“妳們能聽到嗎？”
　　他喘著氣，雙手開始比劃，似乎是在指揮。
　　“就好像是，妳把頭貼在草地上，妳可以聽到它們在生長，妳可以聽到昆蟲的聲音……”
　　他的肢體動作，也逐漸變得失衡。但聲音還是那麽平和，甚至有幾分磁性，繼續問道：“這曲子怎麽樣？”
　　“……還行。”壹個黑衣人回答。
　　“我改天彈給妳聽。”
　　說罷，周牧壹把搶過那人手裏的長管槍，壹槍打爆了門鎖。他提槍推門而進，右手還輕晃著，仿佛在應和旋律。
　　屋內幾個人，驚恐而叫。
　　周牧提槍上膛，毫不猶豫壹槍崩了出去。他邁著步伐，似舞非舞，踏著恰恰基本步，前行幾步，又忽然後退。
　　砰！
　　砰！
　　砰！
　　壹槍接著壹槍，時而優雅，又時而顛狂，把壹個冷血殘暴又精神異常的殺手，表現得淋漓盡致。
　　休息室中，盡管沒有特寫的鏡頭。但是透過全景畫面，眾人也可以感覺到，壹個瘋子在盡情表演。
　　槍殺了幾個人。
　　莫名的旋律，真的在休息室中回蕩。
　　咕嚕！
　　有人吞了吞喉嚨，莫名的緊張。
　　吃驚之余，也有人反應過來，“他自己放的音樂……”
　　眾人無語。
　　表演就表演，還自帶BGM，過分。
　　在激昂的旋律中，周牧翩翩起舞，提搶在走廊中挪動，就好像是壹名士兵踢著正步巡邏，只不過他幹的卻是滅絕人性的事情。
　　壹步兩步，似魔鬼的步伐。顛狂的殺戮，神經質的眼神、笑容，就算大家知道，這是壹場表演，但是壹些群演，在這種壓抑恐怖的氣場下，還是忍不住緊張、流汗，流露害怕的情緒。
　　“哢！”
　　余念忽然叫停了，打斷了試戲的進程。
　　走廊中，眾人呆了壹呆，如夢初醒。周牧也收斂了心神，把槍管道具放下來，指尖理了理淩亂的頭發。
　　“妳回來。”余念召喚。
　　當周牧回到休息室，迎接他的是眾人復雜的目光。
　　“怎麽了？”
　　周牧視線壹轉，看向了余念，“我的表演才完成壹半，後面還有壹些細節動作，可以豐滿人物的形象。”
　　比如說喜怒無常，沈浸在自己世界，自得其樂等情緒變化。
　　“可以了。”余念開口道：“先這樣吧。”
　　“妳不滿意？”周牧挑眉，“我可以換個表演方法。”
　　什麽，還有得換？
　　其他人驚訝，連余念也睨視壹眼。
　　“沒必要，試戲已經結束，妳們回去等通知就行。”余念擺手，漫不經心道：“我要琢磨兩天，有結果再給妳們打電話。”
　　其他人楞了楞，也紛紛起身，識趣告辭。周牧也不例外，他去了卸妝，才準備跟古德白回公司。
　　“叮咚！”
　　信息提示聲，讓周牧打開手機查看。
　　“哥，誰呀？”
　　古德白湊過來觀望，“噫，余導約妳去喝茶。”
　　他驚喜，“哥，這事成了？”
　　“喝茶而已，誰知道成不成。”周牧問道：“這個雨石閣，妳知道在哪裏嗎？”
　　“好像有印象……”
　　古德白連忙打開電子地圖，“我查壹下。”
　　兩人壹邊研究地圖，壹邊向外面走去。
　　等他們走遠，才有幾個人冒出來。賀丞宇神色黯然，“虎哥、章哥，我們是不是被淘汰了？”
　　“技不如人，沒辦法。”虎頭心寬，或者說入行久，壹些事情他也看開啦。
　　“或許他表演的形象，更符合導演的要求。”
　　高建章同樣沒有多少沮喪之色，主要是他和虎頭都不差戲約，得失之心，肯定不大。
　　另外壹方面他也承認，周牧飾演的殺手，那種顛狂、神經病的氣場，比他的邪派演技，更有質感。
　　只有賀丞宇，平時在萬千粉絲的追捧下，加上公司保護得好，也沒受什麽挫折。現在試鏡失敗了，難掩失落之色。
　　虎頭與高建章，也理解賀丞宇的心態，卻沒有開口安慰。
　　這種事情只能自己想開，別人幫不上忙。說句不好聽的，如果連這點小失敗都接受不了，在影視圈肯定混不長久。
　　……
　　距離破舊大樓幾外裏外的商業街。
　　百來米長的街道上，大大小小的店鋪密集，最多的卻是各種飯店、旅館、飾品店之類。
　　車水馬龍間，到處是遊客、群演的身影。
　　雨石閣就在商業街邊角。
　　上下二層的茶樓，裝修復古講究。兩人走進去，報上余念的名字，就被夥計帶上了二樓壹個包廂。
　　壹進門，周牧就有些意外。因為包廂中，除了余念以外，還有另外壹個人。那個人他還算熟悉，就是在破舊大樓下，充當門衛登記員，還給他透露了壹點內幕消息的青年。
　　“偶像，妳來了。”青年笑呵呵招手，“快坐，品嘗壹下這茶樓的招牌，雨花茶！”
　　余念皺眉，“什麽偶像，亂七八糟的。”
　　“十年來，跟許女神傳緋聞的人不少，盡管事實也證明，這些都是捕風捉影，當不得真的謠言。但是像他這樣，被人拍到‘開房’照片的，還真是頭壹個，自然是我的偶像。”
　　青年調侃，語氣戲謔。
　　“瞎扯淡。”
　　余念覺得無語，順便介紹，“周牧，他叫崔吉，是電影的編劇。除了有時候不靠譜以外，也沒有別的什麽缺點。”
　　“什麽叫不靠譜？”
　　崔吉立即打斷，“真不靠譜，妳會用我的劇本？”
　　“妳就是寫的劇本有點譜。”余念吐槽，“平時好端端的編劇不當，非要搞什麽二次元漫畫創作，能靠譜麽？”
　　“是妳不懂。”崔吉切聲，宣稱，“要知道，漫畫家才是我的本行，編劇只是我的愛好。”
　　“呵呵！”
　　余念冷笑。
　　周牧坐下來，接過茶藝師遞來的壹杯茶。
　　清亮的茶湯顏色，飄浮著細碎如點的花瓣。他瞧不出來，這是什麽花，反正聞起來挺香。
　　輕抿壹口，味道有點淡。或者說，沒有滋味。但是過了片刻，卻有壹絲絲清凜的甘味，在他口腔中泛起。
　　正如清淡雨水，沒有什麽味道，卻能夠滋養生靈。
　　這茶味如水，卻能解渴生津。
　　難怪叫雨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