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自今而後不見君

　　上回說道，被楊偉叱得忿忿之下，趙宏偉終於爆了壹句粗話：“放屁！”
　　楊偉瞪著眼，手握拳支著桌面，接著話茬毫不放松的質問道：“放屁！……妳也會罵人？妳也有血性？妳也會發火？……妳可憐的父母，壹輩子含辛茹苦，培養出來的是個毒販，他們會不會發火？妳手裏的每壹分錢，都沾著血腥、沾著人命，妳用這種骯臟的錢給他們修墳造墓，是對他們清清白白壹生的侮辱；妳用這些骯臟的錢，買房置地，是對妳相濡以沫妻子的侮辱；妳用這些骯臟的錢，讓妳的女兒過上了好生活，妳不覺得這些沾著血腥的錢，對孩子也是壹種侮辱嗎？……看看妳的臉，有多蒼白，是不是晚上睡不著覺，夢見了被妳害死的人變成了冤魂厲鬼索命；看看妳的臉，有多醜陋，毒品遲早也會把妳變成壹個惡鬼！……妳真的以為妳逃得過去嗎？竹林山，包括我在內有多少人可以指證妳？托家、送貨人，連妳的情人祁玉嬌也開始咬妳？還有被妳害死的人，他們的朋友親人，饒得了妳嗎？即便是妳從監獄走得出去，妳認為妳活得下來嗎？遲早妳都會死無葬身之地！……妳知道古路明是怎麽死的嗎？我壹槍掀了他的頭蓋骨！妳知道窯底刑訊我的地狗疤頭怎麽死的嗎？我用玻璃片，割了他的喉嚨，我甚至嘗了嘗他的血裏是不是還有人味！……如果不是警察抓了妳，落到我的手裏，我會連做鬼的機會都不給妳！”
　　幾句咬牙切齒的話、幾句凜然的話，幾句透著恐怖、陰森的話，讓趙宏偉頓覺如芒在背，兩眼驚懼仿佛面對著索命的厲鬼煞神，驚懼地牙關打戰，顫聲說道：“妳……妳胡說……”
　　楊偉，戴著銬子楊偉指著壹臉驚懼的趙宏偉，眼中回想著數月了悲歡離合，都俱出此人之手，有點悲愴地叱罵著：“妳害怕了，妳心虛了，妳膽怯了……我們兄弟壹群幾乎全部毀在妳的手裏，王大炮、求君明，被妳設計撞死，小伍元躺在床上幾個月，差點成了植物人；蔔離、伍利民，被妳的手下引誘販毒，走上不歸路；可憐的小蔔棄也染上了毒癮，妳把他們都活生生的毀了！蔔棄才十九歲，蔔離蔔棄，不離不棄，他們壹對兄妹從小沒有父母，生活比妳還慘，這麽可憐的壹對兄妹妳也要害，妳還算人嗎？如果假以時日，妳的女兒也像小蔔棄壹樣染上毒癮，妳的心裏會很好受嗎？……王八蛋，我恨不得壹根壹根拆了妳的骨頭、壹刀壹刀剮了妳的筋肉……知道我為什麽要潑著命跟妳們鬥嗎？我要殺了妳們，我要把妳們壹個不留地殺幹凈，即使我的兄弟們沒有死在妳手上，碰上妳們這群連人渣都不如的毒渣，我也會毫不留情地殺了妳們……妳口口聲聲說子欲養而親不待，可在妳的手裏，妳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害得多少父母以淚洗面；妳口口聲聲說愛妳的妻兒，可妳害得多少家庭妻離子散，三年零九個月的時間裏，妳把多少活生生的人化成了骨灰，妳的父母要知道妳犯下了這些滔天罪行，他們就是躺在金墳銀棺裏也永世不得安生！妳的妻女要知道妳是個齷齪的毒販，她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妳。即便是妳死了，她們連壹滴淚都不會流！”
　　壹行清淚從楊偉惡狠狠的臉頰上溢了出來，被仇恨再次激動的難以自抑的楊偉猛烈地搖著頭，仿佛病犯了，病犯了說話卻更清晰，字字句句都像利刃，面容被憤怒燒得變了形，直射得趙宏偉不敢直視，被銬著的雙手劇烈地顫抖著，牙關緊咬著打著顫，半晌無言以對，無力的反駁著：“妳妳……妳胡說……”
　　楊偉，伸著袖子抹了壹把淚，眼紅得嚇人，緩緩地離開了座位，平復了壹下心境緩緩地說道：“妳認為妳很聰明是嗎？妳認為沒有發現得了妳是嗎？妳最終害了誰？妳現在還沒清楚嗎？我數不清妳究竟害了多少人，可最終，妳害的是妳自己，妳要拿妳自己的命來贖回妳的罪孽；天道蒼蒼，報應不爽啊！……妳逃不過去，不但妳逃不了，妳的家人也逃不了！妳知道妳妻子趙安欣現在的狀況嗎？她被關在潞州看守所裏，每天和壹群女流氓關在壹起受折磨；妳知道妳女兒趙寧的狀況嗎？她被鳳城兒童福利院養著，成了孤兒，每天靠著鐵柵欄等著她爸爸媽媽來接她，她不知道她爸爸是壹個骯臟的毒販，她更不知道，這個骯臟的毒販會把罵名和歧視帶給她壹輩子！……這些，都是妳作的孽，妳害了無數的人，最終妳害了妳最親的人！……妳不配當壹個丈夫、當壹個父親，我真不知道妳怎麽還能安安靜靜坐到這裏，難道妳真長得是狼心狗肺，連妳的親人受了牽連妳也視而不見！難道妳也想讓她們跟著妳飽受這些恥辱，壹輩子走不出妳給她們帶來的陰影？”
　　說話著的楊偉，仿佛身形挾帶著無形的威壓，壹起身，身後的兩位特警，下意識地後退了壹步！
　　“妳妳……別說了……妳別說了……”
　　趙宏偉牙關咬著，頭部痙攣著，悲愴、恐懼、悔恨凝結的臉上有點變形，嘴唇顫著，兩行無聲的淚緩緩地湧了出來。手無力地指著楊偉，雙手、白皙的雙手顫著。
　　唏噓的聲音響著，楊偉抹了壹把臉，長嘆了壹口氣，看著趙宏偉難以抑制的臉，無奈地繼續著：“趙宏偉，妳連壹個人渣也不敢聽嗎？……妳很聰明，但每次都是自作聰明，我不是來勸妳認罪的，我是勸妳去死的！……我來勸妳，體體面面地去死，妳的地下黑窯制毒販毒，已經是登峰造極了，體面地死了，妳的追隨著對妳是高山仰止。……我來勸妳，風風光光去死，活著的時候沒有活成人傑，希望妳死的像個梟雄，鳳城的地下世界，會把妳奉為王者……我來勸妳，像個男人壹樣去死，活著的時候沒有給妻女帶來幸福，希望妳死了能給她們帶來真正的安寧！……讓妳的罪孽早壹刻結束，讓妳的妻子，早壹點離開這樣的鬼地方，讓妳的女兒早壹天見到母親。妳已經奪走了她的父親，難道妳還要奪走她的母親，讓她成為可憐的孤兒？妳作的惡夠多了，這些惡，該到了結的時候了！”
　　楊偉，說完了這些，閉著眼，仿佛釋然壹般，佇立著，長舒壹口氣，壹口憋在心中的氣！眼光中的殺意漸漸黯淡下來，也許，對面坐著的人，自己已經再沒有機會手刃他；或許，即便是有機會，他也忍不下心來殺壹個愛著妻子的男人、殺壹個慈愛的父親！殺壹個，會為妻兒流淚的男人！
　　對面的趙宏偉，已然是淚流滿面，不知道是為自己的所做所為後悔還是為可憐母女擔憂著，淚流著泣不成聲！這幾句話，如同重錘敲擊在趙宏偉封閉的心門之上，那扇門，最終被叩響了、叩開了……
　　等了半晌，未見趙宏偉的回音，楊偉默默地邁了兩步，看著淚流著的趙宏偉，仿佛還有幾分不忍地說道：“我說完了，我也該走了！我們這壹世的恩怨了結了。我雖然恨不得殺了妳，可我依然很佩服妳，拋卻毒販的身份，妳是壹個好兒子、好父親、好丈夫！我，會以壹個普通人的身份幫妳……如果我出得去，我會盡我可能的幫幫她們孤兒寡母，如果妳妻子同意，我會選擇給妳的女兒換壹個環境，最好永遠不讓她知道她的父親幹了什麽，把妳最慈愛的壹面留下來；如果妳妻子願意，我會幫她換壹個環境，讓她走出陰影，重新開始新的生活！讓這壹切罪惡自妳以下，全部了結吧……希望妳到了陰曹地府，不要再制毒販毒了！”
　　楊偉，緩緩地邁著仿佛千斤的步子，向門外走去！
　　身後，響起了蚊蚋壹般的聲音：“謝謝！”
　　驀地，楊偉回頭，看著哭著，悲不自勝的趙宏偉睜開眼，放大了聲音重復了壹遍：“謝謝！”
　　“不客氣！”
　　楊偉嘆了口氣，離開了會議室。身後，趙宏偉埋著頭，掩面而泣，哭泣的聲音，越來越響。
　　十分鐘後，趙宏偉拭著淚眼，很冷靜，很沈著地看著面前已經坐著的四名預審員，嘆了壹口氣說道：“我，趙宏偉，竹林山采石廠地下毒窯，是我指揮壹手修建的，壹共耗資367萬，歷時壹年建成，累計產出高純度冰毒以及合成毒品3700余公斤，古路明、古鐵明、劉寶剛、張成、祁玉嬌、許成奎、候晚勝是我的直接下線，在鳳城以及其他地市，我壹共擁有145名托家中間人……我有罪，我有罪於人民、有罪於我家庭，我希望禍不牽及我的家人和孩子，她們母女都是無辜的！我求求妳們，她們是無辜的，我妻子連跟人吵架也不會，她在監獄裏壹定受不了……我求求妳們，不要株連我的家人……我有罪，我願意伏法，放過我的家人……”
　　淚和著話，都像洪流出閘再也無法抑制……趙宏偉已然失去的冷靜，但淚眼之後是像普通人壹樣的坦然和悔過……
　　監控室裏，長長舒氣的聲音充耳可聞，兩個多月壓抑著的心情，從這壹口濁氣中全部呼出來了……
　　……
　　……
　　註意力，都被吸引到了會議室！
　　會議室成了預審室，第壹次訊問進行了三個小時，三個小時的收獲比省總隊三年的收獲都大，壹個巨大的制毒、販毒網絡終於在趙宏偉這個節點上完全證實了！
　　獨壹間的滯留室裏，楊偉靜靜地呆到江汝成帶著壹群壹臉興喜的專案組成員來，案卷已經被搬走了，楊偉盤著腿枯坐在滯留室的椅子上，壹直保持著靜默的姿勢。五心朝天，寶相莊嚴！
　　“好小子，幹得不錯。”
　　江汝成擡擡頭示意著，嚴處長，親自卸了楊偉的手銬。眼裏喜悅充斥著，像在祝福。壹幹專案組的領導，都是興奮地竊竊私語，壹席話下來是跌宕起伏，讓人心跳加速卻又是收到了意想不到的結果。實在出乎意料。看過無數個預審案例，都沒有今天兩個嫌疑人的對白精彩！
　　楊偉，眼裏很冷清地看著江汝成，看著壹幹專案組的警察，突然問了句：“江大叔，謝謝妳給了我這次機會，如果妳讓我執行槍決、讓我親手殺了他，我會更感謝妳……他罪有應得，他罪該萬死，讓我親眼看到他的下場，親手送他上路，我非常感謝妳們！我看了幾個小時案卷，我能問個問題嗎？”
　　“噢，妳倒有問題了？”江汝成興致頗好，笑著問。
　　“呵呵……當然有，是關於趙宏偉妻子趙安欣的，到現在為止她已經被刑拘了70多天，訊問17次，妳們沒有證據證明她有罪，那麽應該對她釋放，刑事拘留最長的期限是37天，這麽簡單壹個法律條文，難道妳們在座的警察都不知道？……難道就因為她是趙宏偉妻子的原因，她就得被超期羈押；難道妳們審不下他來，就必須把這個可憐的女人當做籌碼？妳們是執法者，法律在妳們手裏是神聖的條文還是可以讓妳們為所欲為的工具……江大叔，妳是帶頭的，妳當了四十年警察，做人有必要這麽齷齪嗎？做警察有必要當得這麽卑鄙嗎？”楊偉，盤腿坐在椅子上，依然像剛才質問著趙宏偉壹般地凜然不可侵犯，直盯著江汝成。
　　“這個……”江汝成壹下子語結，沒成想著楊偉最後會把矛頭直接對準自己。臉壹下子陰沈下來了。
　　“江大叔，別以為我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或者是害怕被妳揪了小辮來辦這些事的，……不要以為我怕妳，死對於我都無所畏懼，妳難道真以為妳幾句話就嚇得住我，我這號光棍妳關得我時間越長我越感謝妳，不過是給我找了個吃飯地方而已。我不想去，誰也拉不走我；我要去，是因為我很尊重趙宏偉！”楊偉若有所思地說道。
　　江汝成不悅地接了句：“尊重！？”
　　“是的，尊重。壹個差點讓我喪命的對手，很值得我尊重；壹個開辟了制毒地下工廠先河的對手，很值得我尊重；最起碼他做到的事，我們在座的，都沒有這個本事……我雖然罵得他狗血淋頭，可他是個孝子不假，他給他母親掘墳的時候，哭得差點閉了氣，這件事趙山鄉人盡皆知，我在長平的時候聽說過他，我對他印象很好；他很愛他的妻子和女兒，為了她們，他可以什麽都不顧，這是他最大的弱點。這個弱點讓我打倒了他；但也正是因為他有這麽壹個致命的弱點，才讓我尊敬！最起碼，他還算個人。”楊偉臉上帶著戚色，仿佛是對仇人惺惺相惜後的不忍。
　　江汝成挑著眉毛，哼了句：“哼，對於這種人，不需要給予同情！”
　　“同意！不過他也不需要妳的同情。江大叔，如果要選壹個朋友的話，如果在妳和趙宏偉兩人之間選的話，妳猜我會選誰？”楊偉伸著腿，大咧咧站起來了。
　　“妳覺得妳有資格作我朋友嗎？”江汝成玩笑般地口吻，不無上位者的氣慨，或許這個時候，僅僅是想開個玩笑。
　　楊偉擡頭壹笑置之：“是的，我沒有資格。可妳同樣沒有資格做我朋友。知道為什麽嗎？趙宏偉去掉罪犯這個身份，是個好丈夫、好兒子、好父親、好經理、好朋友，簡直無可挑剔。可妳呢？去掉警察這個身份，妳是壹無是處，妳了解我，我也多少了解妳。妳做丈夫沒有照顧好妳的妻子；妳作朋友，只會爾虞我詐鬥心機；妳作父親，連妳女兒葉子都不認可妳，妳可夠失敗的啊！妳如果和趙宏偉換換位置，他的成就會比妳高得多，而妳，什麽都不是！”
　　“妳！……”江汝成瞬間被楊偉壹句話氣得氣結，怒目而視，偏偏壹句話都翻不上來。
　　又是壹個審判，猝不及防地落到了江汝成的頭上！
　　嚴處長嚇壞了，沈著叱道：“咂，楊為國，妳怎麽和領導說話呢！？”
　　楊偉卻是釋然般的笑容，笑著說道：“呵呵……是妳的領導，我眼裏從來沒有權貴，扒了這身衣服，妳我他都是赤條條的人。趙宏偉有罪，他罪有應得；我有罪，妳們不需要對我手軟，只是我不知道，用我拿下了趙宏偉，下壹步，妳們準備用誰再來對付我？……我希望，給趙宏偉壹個公正的審判，給他的妻女壹個公正的待遇；對於我這條爛命，妳們可隨便處置！今天、現在、此時，我才真正的圓滿了，罪梟和嘍羅都已伏法、我的兄弟們死的死、抓得抓，壹切都可以了結，壹切從今天開始都可以結束了！……從現在開始，如果我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我將選擇反抗，我將選擇與所有的人為敵！我知道我是死路壹條，即使我血濺五步、即使我命喪大獄，在死之前，我壹定會把恥辱帶給妳們！……妳們穿著警察的制服，披著正義的外衣，難道妳們的所作所為，都可以放在法律的天平上沒有傾斜嗎？我的兄弟蔔離，在這裏受到了刑訊，險險喪命；趙宏偉妻子趙安欣，被妳們非法超期羈押著。還有多少嫌疑人和他們的家屬在這裏受到了不公平待遇，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妳們，都不是無辜的！如果有壹天，正義是法官，我站在被告席上，妳們，也會和我站在同樣的位置。”
　　楊偉是笑著說著話，笑著話卻鏗鏘有力，字字千鈞，作為壹個嫌疑人的身份，絲毫不像有所認罪悔過的意思！
　　笑著的話如驚雷過耳，笑著的話如醍醐灌頂，壹幹人員，被說得面面相覷。這話，仿佛訓斥著罪不可赦的趙宏偉壹般，根本無從反駁。
　　江汝成倒沒料到沒來由地被楊偉劈面這麽損了壹家夥，作為領導的顏面壹時盡失，悻悻的擺著頭叱道：“把他帶走！”
　　楊偉，很坦然地伸出兩只手，做著上銬的姿勢，嚴處長，拿不定主意，看著江汝成，江汝成悻悻側過頭，手擺著，示意著帶走。江汝成知道這個人是個攪屎棍，卻也沒有料到他是如此地能攪，現在攪得自己不是壹般地難受，攪得仿佛自己被審訊了壹般！
　　嚴處長，也悻悻地揮揮手，卻是沒有給楊偉上銬子，孫大雷壹行四人，簇擁著楊偉上了車！樓上的監控室，佟思遙靜靜地看著屏幕上的楊偉，靜靜的流著壹行清淚，悄無聲息地抹去了最後的痕跡！心口的位置，已經沒有了那塊水晶，口袋裏卻多了壹份調令。輕顫著的嘴唇，仍不住想吻壹吻那張清瘦憔悴的臉，喃喃中卻是輕輕說了句……妳走了，我也要走了……對不起！
　　警車，呼嘯著出了總隊，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這壹夜，省總隊舉隊歡慶，省廳的所有領導蒞臨總隊看望壹直奮戰在壹線的幹警，莊嚴地宣布竹林山采石廠壹案順利告破，嫌疑人無壹漏網，全部認罪伏法，繳獲的毒品、制毒工具、毒資堪稱全省禁毒第壹案！省廳宣布，為省總隊集體請功！
　　這壹夜，佟思遙就睡在自己的房子裏，這裏是第壹次和楊偉歡好、第壹次初嘗情愛的地方，溫馨的夜晚依舊，卻沒有愛人在側，壹夜枯坐到了天明，打點著行囊，黯然地離開了這座城市！
　　這壹夜之後的整個冬季裏，整個春季裏，都沒有人見過或者聽說過楊偉的消息，好像，壹切都消彌於無形了，壹切，都悄無聲息地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