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驚心

桐華

歷史軍事

該小說主要講述了現代白領張曉因車禍穿越到清朝康熙年間,成為滿族少女馬爾泰·若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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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下)

步步驚心 by 桐華

2018-9-3 09:57

  半睡半醒間,覺得有人盯著我看,立即清醒過來。四阿哥,不,以後是皇帝了,胤禛的手輕撫著我眉眼,“已經醒了,幹什麽裝睡?妳打算躲到什麽時候?”
  緩緩睜開眼睛,暗黑的屋中,他側坐於床上,看不清楚面目,似乎黑暗隔阻了很多東西,令我覺得有些心安。
  “要點燈嗎?”
  我忙道:“不要,我喜歡這樣。”
  胤禛輕笑幾聲,俯身在我耳旁低低道:“妳喜歡孤男寡女共處暗室?”
  我側頭避開他問:“什麽時辰了?”
  他道:“已經過了晚膳時間,妳若餓了,現在就傳膳。”
  我道:“沒餓,既已錯過,也就不急了。”
  胤禛彎身脫靴,我壹驚忙壓著被子,全身僵硬。他又氣又笑,拽著被子道:“放心,忽覺得很乏,就是躺壹會。”我猶豫了下,松了被子,他拉攏被子,輕輕把我攬到懷裏緊緊抱住。
  我沈默了半晌,轉過身對視著他。黑暗中他的眼睛暖意融融,我心頭壹熱,不禁伸手環抱住他,觸手處只是覺得瘦。心中酸楚,“這幾日辛苦嗎?”
  他笑說:“還好。”
  兩人靜靜相擁而臥,半晌後,他迷迷糊糊地說:“朕先睡會,妳餓了叫朕。”話音剛落,人已沈睡過去。
  我躺在他懷中,忽覺得前所未有的幸福,在心底深處也許我已企盼過很久,就我們兩個人,彼此屬於對方。以前早已過去,未來在這壹刻還離我很遙遠,我們只活在這壹剎那,不必為將來擔心。
  不到壹個時辰,胤禛忽然驚醒,猛地叫道:“若曦!”
  我忙道:“在這裏。”
  他重重嘆口氣道:“我夢裏以為我摟著妳是做夢。”他的臂膀忽然加重了力道,摟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壹切都過去了,十三弟和妳都在我身邊!”
  我也緊緊擁著他道:“我們都在妳身邊!”
  胤禛問:“朕……我睡了多久?”
  我道:“約莫壹個時辰。”
  他忙翻身坐起,“妳肯定餓慌了。”
  我隨他起身,“只是有點餓而已。”
  他壹面套鞋壹面叫道:“高無庸。”屋外壹個聲音立即應道:“奴才在。”我這才驚覺屋外壹直有人守著。
  “傳些清淡小菜和粥。”
  “喳。”
  “朕……我還有事要辦,妳自個用膳吧”我點點頭。他靜靜握了會我的手,放開,起身要走。我叫道:“四爺。”又忙改了口,“皇上。”他回身看著我,“我想見見玉檀,在宮中這些年,我們壹直相依做伴,如親姐妹壹般。就是我到浣衣局後,她也壹直盡力照顧。”
  他微沈吟下,柔聲說:“好。”我猶豫了下又道:“我還想見我姐姐。”
  他道:“現在不方便,宮中壹切都在整頓,過段日子壹切安定下來後,我自會讓她來見妳的。”
  我大喜道:“多謝。”
  他俯身輕撫著我臉道:“我以後要妳每天都如此笑。”
  我心中壹暖,握住他的手,湊到唇邊輕吻了下,他瞬時頗為情動,忽整個身子俯下來,我忙推著他道:“妳不是有事要辦嗎?”
  他楞了下,起身笑罵道:“真是會磨人!”說完轉身而去。他剛出去,梅香進門向我請安,點亮了燈。
  梅香服侍著用完膳,夜色已經深沈。菊韻在屋外道:“姑姑,玉檀姑姑來了。”我忙迎出去,臉色憔悴的玉檀向我請安。我壹把攙起她,拉著她進了屋子。梅香向我行了個禮後掩門退出。
  我拉著玉檀坐在椅上問:“還好嗎?”
  她怔怔發了好壹會呆,臉色變化無端,忽地跪下抱著我腿低低哭起來。我忙跪倒,抱著她在耳邊說:“妳有什麽委屈就告訴我。”
  她抹了眼淚道:“我不想出宮。”
  我拿絹子替她拭幹眼淚,“我求皇上厚賜妳,妳出宮後定不會受苦。”
  她道:“這些年我所得賞賜雖遠不能和姐姐比,可養老卻足夠。”
  我沈默了會問:“妳心中可有中意的人?我求皇上為妳指壹門好婚事可好?如今妳年齡雖不能做正室,可皇上親自賜婚,也沒人敢小看妳的。”
  玉檀眼淚霎時如斷線珍珠,簌簌而落,搖頭哭道:“姐姐,我不想嫁人。自從入宮就已經絕了這個念頭,我所求不過是家人平安。弟弟們已經各自成家立業,弟妹們我從未見過,如今回去有什麽意思呢?還不如在宮裏,他們提起姐姐是禦前侍奉時,旁人都會給些面子,他們仕途順利,就算全了我入宮的心願。再則,我願意陪著姐姐。”
  我輕嘆口氣喃喃道:“想出的人出不去,能出的人卻不願出。”
  玉檀低語央求道:“好姐姐,妳就讓我留下吧,我給姐姐做個伴。”
  我點頭道:“我私心裏巴不得妳能陪著我,這宮裏我還能找誰去說體己話呢?不過這事我做不了主,只能去求求皇上。”
  玉檀破涕而笑,“姐姐既應了,皇上定不會駁了姐姐面子的。”
  我拉著她站起,“我自個都沒把握的事情,妳倒是信心滿滿。”她笑而不語。
  我問道:“妳現在住哪裏?”
  “還在以前的院子裏住著?”
  “李諳達呢?”
  “沒見過,不過聽說要放出宮去養老。”
  兩人絮絮叨叨,不覺已過了子時,玉檀起身告退,我笑送她出屋。
  看寢宮依舊黑漆漆的,我看著燈火通亮的東暖閣問:“皇上這幾日都這麽晚還不睡嗎?”
  梅香應道:“都在東暖閣處理公務,累極時,就在那邊隨便歇下了,壹直沒在寢宮睡過。”
  下午睡了壹覺,心裏又記掛著他,留心聽外面動靜。他卻壹夜未睡,直到五更鼓響過,早朝時間已到,人都壹直未回。
  剛穿好衣服,梅香就端著水盆洗漱用具進來,我問:“皇上已經上朝去了嗎?”
  梅香幫我挽袖,壹面回道:“已經去了。”
  待到他下朝時,我手中的唐詩已粗粗翻完壹半。我立在西暖閣內,從窗戶內看過去,八爺、十三爺、張庭玉隨在胤禛身後進了大殿。七年未見八阿哥,乍壹見,心中滋味難述。
  年華漸逝,每個人都帶著幾絲憔悴不堪,可他卻是個奇跡,如深秋楓葉壹般,歲月的風霜只是把他浸染得越發完美。少了年少時的清朗,卻多了中年的凝重。風姿無懈可擊,氣度雍容超拔。可為什麽每個人都那麽單薄,那麽瘦?
  直到晚膳時分,梅香來說:“皇上召姑姑去伺候晚膳。”
  我擱下書隨她而去,隨口問:“皇上議完事了?”
  梅香回道:“不知道,八王爺和張大人已經離去,十三王爺仍在。”
  我上前請安時,胤禛和十三爺正在凈手,菊韻端著水盆,高無庸在幫胤禛挽袖子,他示意高無庸退下,帶著絲笑看著我。我輕抿了下嘴角,上前幫他挽起衣袖,又服侍著他擦臉洗手。我這廂忙完後,十三爺也已洗好。
  太監膳食已布置停當,胤禛坐定後道:“十三弟,坐吧!”
  十三爺行禮謝恩後,方坐下。胤禛吩咐道:“留高無庸伺候,其他人都退下。”待人退下後,吩咐高無庸:“再加把凳子。”高無庸忙搬了把凳子過來,放在他身邊。胤禛看著側立在身後的我,示意我坐下。
  他笑看看我,再笑看看十三爺,嘆道:“終於能壹塊用膳了。”
  十三爺微微笑著道:“多謝皇兄恩典。”我眉頭微蹙地看著十三爺。他卻恍若未覺,說完後就低頭恭坐著。
  胤禛在桌下輕捏了下我的手,道:“都是妳們愛吃的菜,隨意些。”說著給十三爺夾起壹箸菜放於他面前的小碟上,十三爺忙立起謝恩。
  我心中郁悶,拿起筷子揀了自己愛吃的埋頭吃起來。十年相隔,不是想象中久別重逢的談笑之聲。胤禛刻意親近,十三爺禮數周全,氣氛竟透著幾絲尷尬。
  悶著用完膳,十三爺告退。我依舊坐於凳上未動,胤禛拉著我手,拖我起身,走到榻旁坐下。高無庸捧茶進來,伺候胤禛漱口。胤禛用完後,順手將還剩半盞的茶遞給我,我漱完口,高無庸低頭靜靜退下。
  胤禛笑問:“還不高興?”
  “怎麽會這樣呢?”我悶悶地問。
  他嘆道:“自打見到我,就壹直如此,壹點禮數都不缺,恭敬十足。”我心中難受,那個嘻笑不羈的十三阿哥再也回不來了嗎?胤禛攬我靠在他肩頭道:“我要其他人都尊我、敬我、甚至怕我,可唯獨不要他。我只希望做他的四哥,不是皇上,不是朕。”
  我默了會,嘆道:“慢慢來吧十三爺被監禁十年,吃了那麽多苦,壹出來就面對這麽多變故,壹時只怕還緩不過勁來。”
  他道:“我也如此想,不管他表面怎樣,內裏卻依舊是這滿朝堂我唯壹可信賴的人。”
  兩人彼此靠著對方,靜靜而坐。簾外高無庸回道:“皇上,何太醫已經傳到,正在西暖閣候著。”
  我壹驚,忙直起身問:“妳不舒服嗎?”
  他壹面站起,壹面道:“是來看妳的。”
  我隨在他身後出去,“我壹切安好,有什麽好看的?”
  說著兩人已經出了簾子,我不再多話,跟在他身後,進了我的屋子。胤禛走到屏風後道:“朕就在這裏聽著,妳去傳他進來。”高無庸先給他搬了椅子服侍他坐好,才轉身匆匆出去。
  胤禛在屏風後笑道:“此人醫術極為了得,我當年去江南時,民間已有盛名。可是有些個呆,脾氣又急,進太醫院三四年,卻壹直不受重用。”
  我道:“很多事情唯呆癡者才能耐得住寂寞鉆研,不呆只怕醫術反倒不能這麽好了,所幸他現在已經遇上了伯樂。”胤禛輕敲了下屏風未語。
  高無庸領著何太醫進來,礙於胤禛坐於屏風後,躊躇著不敢拿凳子,我起身欠了欠身子道:“太醫請坐。”高無庸這才取了凳子放在榻旁。
  太醫凝神把脈,左手換右手,右手換左手,壹面問著日常有無不適,半晌後,剛欲張口,我忙道:“別和我說什麽陰陽精氣的,按我能聽懂的說。”
  他沈吟了下道:“從脈象看,是陳年舊疾,到如今已有積重難返之勢。”屏風後輕微的幾聲響動。
  高無庸忙問:“此話怎講?”
  何太醫道:“常年憂思在內,氣結於心,五臟不通達,以至五臟皆損。體內更有寒毒之氣。”
  我道:“前面的多年前李太醫已經說過,確如妳所說是多年舊疾。只是這後壹句如何說?”
  太醫道:“看妳的手,應是常年浸泡於冷水中,起居之處也濕氣過重,本就內弱,氣血不足,五臟已有損,經年累月下來,自然寒毒侵體。”
  我笑道:“倒也沒那麽弱,我自己並無不適的感覺。”
  他問道:“是否近兩三年月事不準?要麽多月不來,壹來又長時不凈。”礙著胤禛在,我有些不好意思,微壹頷首。他嘆道:“為何不及早請人醫治?”
  我淡淡壹笑,沒有作答。浣衣局中,如不是大病到臥床不起,怎麽可能請得動大夫?
  高無庸忙問:“如今如何醫治是好?”
  何太醫沈吟不語,大半晌後道:“當年李太醫乃太醫院翹楚,晚生來得晚竟沒有機會求教壹二。李太醫既然診過脈,不知可有方子?容我看過後,也好知道前因,更好下藥。”我起身從箱子裏取出當年李太醫所列的長單子。
  他如獲至寶,接過細看,邊看邊點頭,最後長嘆壹聲道:“這麽多年,妳若能遵醫囑,病早就好了。再好的大夫,碰上不肯聽勸的病人,也無法下藥。”說著竟有收拾東西要走之意。
  高無庸忙攔住道:“怎能看完病連方子都不開呢?”
  何太醫道:“開了等於沒開,何必多此壹舉?”
  壹個要走,壹個要留,兩人相持不下,我暗嘆,真是有些個呆癡。高無庸如今的身份,都有人當面和他拗著幹。
  胤禛從屏風後走出道:“朕保證她這次壹定遵醫囑。”
  何太醫驚得面色立變,忙惶恐地跪倒請安。
  當著胤禛的面,何太醫又細細替我把了壹次脈,提筆開方子,壹面道:“當年李太醫所列照舊,我再補壹點就可。身子怯弱,不能下重藥,體內寒毒,只能慢慢引導疏通。回頭合好丸藥,每日服用。”
  胤禛問:“若壹切都遵囑咐,病可能全好?”
  何太醫躊躇不語,胤禛道:“就如剛才朕在屏風後壹樣,有話實說。”
  何太醫低頭道:“確如臣先前所說,已是積重難返,如今只能是細心調理,不至嚴重。若壹切遵照臣所列,臣可保十年無虞。”
  胤禛冷冷問:“那以後呢?”
  何太醫垂頭不語,半晌後道:“現在推測十年後尚早,要看這十年醫治調理如何。”
  胤禛臉色森然,默默無語,何太醫和高無庸大氣也不敢喘,垂頭僵站著。我伸手握住他的手,他臉色稍緩,眼中的傷痛卻愈重,緊拽著我的手道:“妳們都下去。”兩人忙靜靜退出。
  他起身把我抱在懷裏,緊緊復緊緊地摟住,很久後低低說:“都是我的錯。”
  我搖頭道:“妳不能什麽事情都往自個身上攬,如今壹切安好,就發愁十年後,那日子還要不要過呢?”
  兩人相擁半晌後,他放開我問:“妳累嗎?要先歇息嗎?”
  我問:“妳呢?妳什麽時候歇息?”
  他道:“我還有公務要處理。”
  我道:“我不想睡,只想和妳在壹起。”
  他點點頭,握著我的手向東暖閣行去,出了屋子,也未避嫌地放開,反倒握得越緊。天已經黑透,高無庸看我們出來,忙打了燈籠側走在前面。
  胤禛坐於桌前查閱文件,我隨手抽了本書,靠在躺椅上隨意翻看。寂靜的屋中,只有他和我翻閱紙張的聲音,熏爐繚繚青煙上浮,淡淡香氣中,我不禁輕扯嘴角笑起來,覺得這就是幸福。我們彼此做伴,彼此相守。
  側頭看向他,他撐頭,眉頭緊蹙地盯著眼前的文件。我盯了半晌,他依舊是這個姿勢,心中納悶,輕輕起身,走到他身側,探頭看去。
  胤禛往壹旁挪了挪,我擠坐在他身旁。他揉了揉眼睛道:“眼睛都看花了,卻還是壹筆糊塗帳。”
  我翻閱了下道:“這麽明細的帳薄,妳也要細看嗎?”
  他靠在椅背上嘆道:“沒辦法,太窮了,不細看,如何知道從哪裏把銀子省出來?把被人拿走的的要回來?滿朝上下,幹凈的沒幾個,朕如果心裏不壹清二楚,只能被他們糊弄。”
  我道:“十三爺呢?為何不交給他?”
  胤禛搖頭道:“他要看的不會比我少,現在肯定也在燈下頭疼呢!”說完,他又低頭看起來。
  我從旁邊抽了壹本帳簿也細看起來,此時還沒有復式記帳法,都是單式記帳法,看半天後才能大致明白壹項收支的來龍去脈,而且沒有好的報表格式,不能有效匯總分類分析,看得人頭暈沈沈,還把握不到重點。不禁嘆道:“這都什麽亂七八糟。”
  他道:“帳簿可不是人人都能看懂的,朕當年也是花了些工夫才學會。”
  我凝視著滿桌帳簿問:“這些能讓我翻閱嗎?”
  他詫異地問:“妳看這些做什麽?”
  我笑說:“我看看,看能不能看懂。”
  他微壹搖頭道:“妳要看就看吧,不過千萬不可弄不見了,有些沒有復本的。”
  我點頭應是,又問:“就這些嗎?”
  他道:“多著呢,就搬了這些出來。”
  聽著外面敲了三更,我道:“先歇息吧,五更就要上朝呢!”
  他道:“怎麽壹下子就這麽晚了?妳自個先去睡,我再看壹會就去睡。”說著已經低頭看起來。
  我手覆在帳簿上說:“自從搬進養心殿,妳可曾真正睡過壹覺?今日不許看了。”他皺眉看向我,我軟聲道:“我也會擔心妳身體的呀今日太醫可剛說了,不要我憂慮擔心的。”
  他眉頭展開,合攏帳簿,牽我起來,守在簾子外的高無庸忙挑起簾子。西暖閣內當值的宮女太監聽見聲響忙開始準備洗漱用品。
  他側頭道:“妳不用伺候我了,自個去洗漱吧!”
  我點頭欲走,他又壹把拽住低聲道:“收拾完了悄悄過來。”我臉騰得壹下滾燙,看著他身後的龍床,忽生酸楚,搖搖頭,抽出手,快步而出。
  我剛準備關門熄燈,胤禛身著中衣,披著外袍推門而進。我壹下全身僵直,呆呆站著。他走近,輕撫了下我的臉道:“別緊張,我只是想和妳壹塊躺著。”我靜立未動,他拉著我走到床邊道:“我們蹉跎了多少時間?從我答應娶妳到現在已經十年,我如今只想盡可能多在壹起,我怕……”他扶我在床上坐好,輕撫著我頭發道:“我們還能有幾個十年呢?”我眼眶壹酸,忙忍住眼淚,點點頭。他隨手擱了外袍,起身吹熄燈。
  兩人臉對臉躺著,他笑道:“妳怕什麽呢?妳放十二萬個心,我現在心有余而力不足。累得慌,什麽都幹不了。”我不禁笑起來。他笑在我額頭彈了下道:“現在聽著樂,以後只怕會為此怨我。”
  我氣掐了他壹下道:“美得妳!”他低笑未語。
  兩人靜靜躺了會,我央求道:“妳別把玉檀送出宮可好?留給我做伴。”他嗯了壹聲,轉眼已沈入夢鄉。我撐頭看他,雖面色疲憊,眉頭卻是舒展的,不禁嘆了口氣,在他唇上輕輕吻了下,躺下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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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無庸在外低低叫道:“皇上。”
  我睡得淺,立即驚醒,忙起身披好衣服,胤禛卻沈睡未醒,猶豫了下,還是推了推他,“快要五更了。”他蹙著眉頭低低嗯了壹聲,又微瞇了會,壹下翻身坐起。
  我起身點亮燈,幫他拿衣服,想服侍他穿衣,他卻只是盯著我,神思恍惚,我給他披上衣袍,“當心著涼了。”他忽握住我的手,把我拽進懷裏,抱住了我,“從別後,盼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勤把銀燭照,相逢猶恐是夢中。”
  我心中又是酸澀,又是喜悅。午夜夢回,我也曾夢見他在身邊,但眼壹睜,卻只有冷清夜色。
  我輕輕在他臉頰上親了下,側著頭含笑問:“夢裏有這個嗎?”
  他笑睨著我問道:“妳真想知道?”
  我臉有些燙,笑推了他壹把,“高無庸在外面候著呢。”
  他神色壹肅,眉宇間已全是威嚴,眼睛裏的笑意卻仍是很濃,推著我躺回榻上,“不用妳服侍我。昨兒夜裏睡得晚,妳再睡會。”
  我雖已睡不著,但不忍他掛心,只得躺下。他披著外袍拉開了門,高無庸立即伺候著他離去。
  我又躺了半晌,看窗戶有些蒙蒙亮了,起身洗漱,用完早膳後,匆匆去了東暖閣。當值的恰是王喜,看我進去,過來笑著請安。我道:“忙妳自己的事情去。”說著走到桌旁要翻閱帳簿。
  王喜攔住我,吱吱唔唔地陪笑說:“姐姐,未經皇上許可,任何人不得隨意進來的。”
  我擡頭看著他道:“妳看我是那不知規矩的人嗎?皇上準了我看的。”
  他為難地說:“可……可皇上並未……”
  我笑說:“不為難妳了,回頭讓皇上給了妳吩咐,我再來看。”他忙喜應是。
  王喜陪我到廂房坐下,忙著給我沖茶,我盯著他看了半晌,看左右無人,慢聲道:“妳是什麽時候跟了皇上的?”
  王喜把茶在桌上放好,道:“知道瞞不了姐姐,是五十二年間的事情。”我輕嘆口氣:“李諳達肯定很傷心。”他臉有些發白,我道:“不只是妳,還有我,我們倆個都讓他失望了。”他低頭搓手不語。
  我道:“妳壹直對我很維護,在浣衣局暗中幫我打點,也是受皇上囑托吧?”
  王喜道:“皇上當年不方便出面,想著我好歹在宮內還說得上話,就命我找張千英,銀子都是皇上所出,我不過擔個名義罷了,但我自個也願意,和姐姐壹向要好,也不願姐姐受苦。”
  我問:“妳是李諳達壹手調教的人,權利錢財只怕都買不動妳,究竟是為什麽?”
  他低低道:“我是南邊人,家裏本就窮,入宮那年又遭了澇,眼看著都要餓死,爹娘無奈,只好托了相熟的人把我送進宮,想著總是條活路。兄弟總共六人,可餓死的餓死,病死的病死,後來只剩下我和五弟。幸得師傅提拔,我大時,家裏已經吃穿不愁。五弟是個急脾氣,為了知縣的兒子調戲弟妹,壹怒之下失手把對方打死。對方要五弟償命,判了死刑。我雖在宮裏當差,可姐姐知道我師傅的脾氣,管束很嚴,沒有我說話的地方,況且山高水遠的我就是有心都插不上手,可爹娘就指著五弟養老送終,傳遞香火了。後來幸虧李大人聽聞此事,重審了案子,道‘調戲良家婦在先,失手打死人在後,雖有過,不至於死罪。’杖打了五弟,又判了八年刑獄,壹條命卻是保住了。”
  我問:“李大人是李衛嗎?”
  王喜點頭應是。我心下嘆道,李諳達當日還派王喜帶人封鎖暢春園消息。外有隆科多,內有王喜,胤禛也算天時地利都占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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