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所羅門和迦爾納的約定

　　羅曼，所羅門為自己取的新名字。
　　“羅曼，羅曼……”露維雅反復念了幾次，若有所思地說道，“發音和浪漫很像。”
　　“啊，被看穿了。就是因為和浪漫很像。雖然那是在我死後很久才出現的詞匯，卻是我作為缺少的東西——能為未來做夢的自由，尋求美好的明日的心。這第二次的生命，我希望能夠以壹個人類的身份浪漫地活著。”
　　所羅門，不，羅曼的笑容非常燦爛，聲音也很溫和，話語中的內容卻讓年幼的禦主胸口壹陣發堵。
　　少女的心情很矛盾。
　　壹方面，她感到不安，所羅門過於弱小的實力讓她看不到獲得勝利的希望。和擁擁有高度自主權的露維雅不同，身為領主之女又未成年的她受到了相當嚴格的管束。這壹次，她是膽大包天地偷了父親珍藏的聖遺物，離家出走來參加聖杯戰爭，希望用這樣的方式證明自己。
　　贏了，壹切好說，貴族主義派系的二號人物Lord艾爾梅洛伊都沒取得的功勛被她取得了，簡直是無上的榮耀。
　　輸了，等待她的將是無比苦難的生活。壹想起父親馬裏斯比利的那張冷臉，奧爾加瑪麗就感到壹陣焦躁。
　　現在看來，明顯是後者的概率更大，偏偏她還沒法把這份情緒宣泄出去，因為所羅門生前的境遇打動了她。看似風光無限，實則毫無自由與囚犯無異，比她這十多年的生活更加嚴苛百倍。她實在無法再對這個壹生悲慘的男人再說過分的話，她能說的只有——
　　“想要浪漫地活著也要先取得聖杯戰爭的勝利。如果我們獲勝了，妳想怎麽活都可以，如果我們失敗了——”
　　“——那就沒有然後了，我明白。”羅曼應聲道，“雖然我是個沒用的從者，但我會努力和Master壹起走到最後。”
　　“哼，妳知道就好。”驕傲的少女壹咬牙，轉身就走。
　　羅曼連忙跟上，卻見少女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別跟來，讓我壹個人靜靜。”
　　“可是——”
　　“沒關系的，她就交給我吧，我們要說壹些女孩子之間的悄悄話。”
　　露維雅對著羅曼輕輕點了下頭，以優雅地姿態從他身邊走過。
　　“Archer，妳也留在這裏，我們不會走太遠。同樣作為從者，妳們之間也有壹些話想說吧，就算沒有也可以討論下如何協力作戰。妳的弓術和羅曼先生屏蔽探測的能力配合，能發揮出非常可怕的效果。”
　　“了解。”迦爾納依舊保持冷靜地近乎冷酷的態度。
　　露維雅快步追上奧爾加瑪麗，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要生氣了，羅曼先生其實也挺不錯的……”
　　這種安慰方式她已經非常熟練，在離開家以前，她經常這樣安慰體弱多病的妹妹。
　　盡管奧爾加瑪麗的身份加顯赫，但在露維雅眼裏，這就是壹個鬧別扭的小妹妹。當得知她是背著父親離家出走後，更是如此。
　　不可否認，兩人之間有互相利用的成分在，可露維雅同樣承擔起了壹個姐姐照顧妹妹的職責。
　　哎呀，哎呀，我真是個愛操心的人呢——消失在樓梯口的藍衣淑女這麽想著。
　　兩人身後，保持目送姿勢的羅曼輕聲感嘆：“真是壹位出色的小姐，妳的運氣不錯，Archer。”
　　“確實不錯，沒想到我這樣的人有壹天能夠受到幸運的恩賜。”
　　說這句話的時候，迦爾納罕見地露出壹絲微笑。他是“施與的英雄”，壹生都在施與，但在和露維雅的相處中，他卻品嘗到了獲取的滋味，這對他來說是無比珍貴的體驗。
　　“不過說到幸運，妳也是壹樣。奧爾加瑪麗小姐雖然態度不怎麽好，其實已經接納妳了。”
　　“我知道，我的運氣壹直都不錯。”
　　羅曼收回目光，與迦爾納四目相對，後者斂去笑容，冷徹的目光洞穿了所有的虛飾。
　　“既然妳知道，又為什麽要故意做出這樣的事？”
　　“什麽事？”羅曼楞了壹下，看上去格外無辜。
　　迦爾納卻不吃這套：“欺瞞與我毫無意義。為什麽要偽裝成現在這幅樣子？這不是妳本來的樣子。”
　　“啊啊，是說這個啊。我沒有欺瞞。我說的都是實話，妳說的樣子屬於所羅門，不屬於羅曼，第二次人生我只想作為羅曼而活。”
　　“實力呢？妳的能力沒有妳說得那麽不堪，就算是我也不敢說能勝過妳。”
　　露維雅和奧爾加瑪麗眼界不夠，看不穿羅曼的真正實力。可迦爾納不同，他本身就是最頂級的強者，又有壹雙洞穿真實的雙眼，看見羅曼的第壹眼就知道這是壹位不在自己之下的強者。
　　“這個其實另有原因。”羅曼壹邊偷偷瞄著兩名少女消失的方向，壹邊壓低聲音，“本來我是不能以從屬於某人的方式出現在世界上，不過這次出了點狀況，我才爭取到了壹些特殊待遇——妳的話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原來如此，是……”迦爾納不動聲色指了指天空。
　　看到這個手勢，羅曼終於松了壹口氣：“因為這個原因，我必須保持低調，不能過分展現力量，否則很有可能會引起不可預料的變化。”
　　“我明白了。我能理解妳的做法，也不會主動拆穿妳——相對的，希望妳也能答應我壹件事。”
　　“什麽事？”
　　“如果我戰敗了，沒能陪伴Master到最後，我希望妳能保證Master的安全，這壹方面妳比我更加擅長。”
　　施與的英雄說著，低下了自己的頭顱，那份高潔讓羅曼第壹次露出了與平凡、普通相反的氣質。
　　“迦爾納，妳……”
　　“雖然我沒有受到妳那樣的約束，但我多少能夠感受到這座城市裏的詭異氣息——總之，壹切拜托了。”
　　“……好吧，我答應妳，以羅曼之名，也以所羅門之名。”
　　羅曼沈默了壹回兒，最終沒有拒絕。開口的同時，他的身後浮現出壹道虛幻的影像。
　　蒼白的頭發，棕色的皮膚，紅白黑相間的寬大白袍。那壹瞬間，天地之間無處不在的“大源”突然開始躁動，仿佛是在歡呼雀躍。
　　這才是所羅門王的真容，歷史上有著不可取代地位的“魔術王”的真實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