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誌貴和式

　　兩儀式睜開直死之魔眼的同時，低著頭的少年仿佛感受到了什麽，突然身體壹顫，仿佛胸悶般捂住胸口。
　　緊接著，少年像是意識到了什麽，緩緩擡起頭，被厚厚的平光鏡片遮住的眼眸望向悸動的來源，那位身穿寬松和服的，眼中綻放異彩的奇特少女。
　　少女對著少年勾了勾手，那模樣看起來像是在挑釁。
　　少年遲疑了壹會兒，似乎是不想去，又按捺不住內心的沖動與好奇，最終還是猶猶豫豫地走向了少女。
　　等到少年走到身前，兩儀式從上到下仔細地打量了下少年，直截了當地問：“妳，叫什麽名字？”
　　少年雖然覺得少女的問話方式很有問題，卻依然鬼使神差地回答：“shiki，有間誌貴。”
　　然後，少年看見了少女愕然的表情，還聽見了另壹個驚訝的呼聲。
　　把目光從那個莫名吸引他的少女身上移開，少年看見了壹個剛剛步入青年階段的男人，這個男人讓自己覺得非常熟悉，就像是另壹個自己，未來的自己。
　　我這是怎麽了？不會是貧血看見了幻覺吧——少年晃了晃腦袋。
　　“吶，誌貴，妳想知道我的名字嗎？”式自動略過了少年的姓氏，直呼其名，帶著天然的親近。
　　誌貴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我叫shiki，兩儀式。”
　　這壹次輪到誌貴瞪大雙眼了，鼻梁上的眼鏡都差點掉了下來。
　　看到這壹幕，慎二終於笑出聲來，哈哈大笑。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才對，我等的就是這個，啊哈哈哈——那麽，兩位shiki様，這裏不適合說話，換個地方吧。來的時候我看到壹家壹家冰淇淋店，我請大家吃冰淇淋。”
　　......
　　十分鐘後，冰淇淋店的露天陽傘座。
　　慎二看看坐在自己旁邊的誌貴，又看看坐在對面的式和幹也，露出心滿意足地笑容。前世看完和後，他就想著這麽幹了，可算實現了，這真是對壹個資深月球廚師最好的褒獎。
　　“好了，壹切如我所說，根本不需要多說什麽，相似的存在會互相吸引。”
　　“確實是啊。”坐在慎二身邊的橙子意味深長地說道，伸手摘下了誌貴的眼睛。
　　壹直處於茫然狀態的誌貴當即就覺得天旋地轉，搖晃著趴倒在桌子上，閉上眼睛，懇求著說道：“那副眼鏡對我很重要，拜托請還給我。”
　　“小鬼，沒人教過妳請求別人的時候要看著對方嗎？”橙子將眼鏡在手中打了個轉。
　　“那個...”誌貴努力睜開眼睛，適應眼前陌生的世界，將目光定格在很少說話的大姐姐的臉上，“請把眼鏡還給我，拜托了。”
　　“不給。”橙子壞心眼地笑了。
　　“怎麽這樣啊...”誌貴臉上浮現出壹絲怒氣。
　　“別生氣，誌貴君。”夾在兩人中間的慎二拍了拍誌貴的肩膀，“妳就沒覺得這位姐姐有點眼熟嗎？”
　　誌貴壹楞，仔細盯著橙子的臉看了好壹會兒。漸漸地，他發現眼前的這張美麗的臉龐和記憶中那個對自己無比重要的人慢慢重合，兩人的差別只有發色和瞳色，長相幾乎壹樣。
　　“老，老師——不，妳不是老師，妳是......”
　　“我叫蒼崎橙子，妳的老師的姐姐，如果妳的老師是叫蒼崎青子的話。”
　　還是個中學生的誌貴沒有聽出橙子提到“蒼崎青子”名字時的復雜，他滿心歡喜，連連點頭：“老師就是叫蒼崎青子，老師她還好嗎？”
　　“不知道，我和她有仇。小鬼，妳遇到我只能怨妳倒黴了。”
　　橙子沒好氣地摘下眼鏡，冰冷的眼神讓誌貴打了個冷顫。
　　“橙子，住手。”壹只手插入了橙子和誌貴之間。
　　“式...妳...”
　　“別對他出手。”。
　　“為什麽？”處於冰霜狀態的橙子視線冰冷，“因為他和妳有著壹樣的名字，壹樣的特質，妳把他當成了織的替代品嗎？妳要清楚，他是誌貴，不是織！”
　　這個問題可謂是誅心之極，用式最不願意回想的事去刺激她，這正是式討厭橙子的原因，不過式並沒有生氣，只是淡淡地說道：“我知道，織已經不在了，但誌貴還在，和我看過同樣的東西的他不該再次去到那種黑暗的、空洞的地方。”
　　式在昏迷的兩年內壹直飄浮在那個黑暗、空洞、難以形容的地方，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那裏的可怕。
　　“妳認真的？”
　　“是的，沒有人比我更理解那個地方的恐怖。”
　　式的話朦朦朧朧，誌貴聽不懂，卻又好像聽懂了，這個和他擁有同樣名字，讓他感到親近的姐姐似乎能和他看到同樣的世界。
　　橙子看著少年和少女，嘆了口氣，戴上眼鏡，斂去冰冷：“不止是因為這個原因吧，還因為他長得像幹也？”
　　“橙，橙子！”式罕見地有些尷尬。
　　看到這壹幕的幹也，會心壹笑：“誌貴小弟，不介意我這麽稱呼妳吧。橙子小姐只是在嚇唬妳，她是個好人。”
　　“是不是好人先不說，不過她不會把對妹妹的不滿遷怒到妳身上，妳就放心吧。”慎二跟著勸說，“他會拿走妳的眼鏡是有其他原因的，對吧，橙子姐？”
　　“我也不至於和未成年人壹般見識。”橙子輕哼壹聲，“餵，小鬼，妳知道這幅‘魔眼殺’是誰做的嗎？”
　　誌貴搖頭。
　　“就是我，用非常珍貴的材料，換算成日元的話，應該能值個九位數。本來是準備自己戴的，沒想到被那個笨蛋妹妹搶走了，害得我還得再做壹副，為此我的負債又增加了妳知道嗎？更過分的是那個壹根筋的暴力笨蛋，還把它改造成這麽土氣的造型，真是壹點長進都沒有。”
　　橙子越說越氣，名為“魔眼殺”的眼鏡在她纖細的手中吱呀作響，看得誌貴壹陣心疼。
　　“那個，橙子...老師。”猶豫了壹下，誌貴還是決定以和青子同樣的稱呼稱呼橙子。
　　不等他繼續說下去，橙子便猜到了他的意思：“放心，我蒼崎橙子制作的東西沒那麽脆弱，就算是那個暴力狂要破壞也沒那麽容易。”
　　誌貴決定無視橙子對青子的怨言，長輩和姐妹之間的事情他沒有資格多嘴。
　　“但是呢，有壹件事青子並不知道。這個‘魔眼殺’並不能永遠抑制妳的眼睛，總有壹天妳的眼睛會成長到它抑制不了的程度，那個時候妳打算怎麽辦呢？像剛才那樣閉著眼睛，永遠都不看這個世界嗎？”
　　“我...我...”
　　誌貴還是第壹次聽到這樣的事情，他感到無助和恐慌，還是個少年的他無法想象整天都面對這個支離破碎的世界。
　　“我，到底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