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花生米和滿漢全席

　　黎恩返回山坡教堂的時候，已經過了晚餐時間。m.手機最省流量,無廣告的站點。
　　如他事先預估的那樣，berserker在奔向圖利法斯的過程中鬧出了不小的動靜。那個頭腦簡單的家夥完全不知道什麽叫做路線選擇，單純地按照莎士比亞的指引的方向直線前進。遇山翻山，遇河過河，有路走路，沒有路踩出壹條路，鬧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好在錫吉什瓦拉和圖利法斯兩點壹線之間沒有村鎮，只需要把錫吉什瓦拉市郊的痕跡清除幹凈，就不會引人懷疑。即便如此，黎恩也花了足足六個小時才將這壹工作完成。
　　“唉，不是自己的身體就是不方便，這個同位體的實力還是弱了點，好在能力同出壹源。”
　　壹邊隨口抱怨，壹邊揉著有些酸痛的肩膀，黎恩繞過教堂的中殿，來到後院的生活區。
　　與莊嚴肅穆的中殿相比，後院的格局明顯要樸素很多，可以看出山坡教堂修建的初衷確實是壹心侍奉上帝，不註重個人的享樂。
　　遺憾的是，此時此刻，樸素的後院卻散發著壹股與清修格格不入的味道。
　　濃烈、醇厚、帶著烈火壹般的芬芳——這是屬於酒的味道，而且是高度白酒才有的獨特酒香。
　　不需要用眼睛看，黎恩就知道這是賽米拉米斯的傑作，這個女人從頭到腳，從打扮到氣質沒有壹點和教堂沾邊，在教堂裏喝酒這種事發生在她身上完全不值得奇怪。
　　果不其然，還沒走幾步，就聽到那熟悉帶著些微的慵懶和頹廢的聲音：
　　“喔~汝回來了啊，master。吾剛在發現了壹個好東西，要壹起品嘗嗎？”
　　“我說啊，那好像是我的珍藏吧。”黎恩看了看坐在院子裏的賽米拉米斯，又看看她手中的陶制容器，嘴角抽搐，“妳是從哪裏翻出來的。”
　　“誰知道呢。”賽米拉米斯臉頰泛紅，不知道是酒意上湧，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隨便找找就找到了。這個叫五糧液的酒還真是不錯，就是燒的喉嚨難受，吾生前還從沒喝過這樣的酒。”
　　“妳當然沒喝過這樣的酒，妳活著的年代蒸餾技術還沒發明。”
　　黎恩沒好氣道。這酒是他好不容易從中國弄來的，據說是百年的陳釀，本打算用來招待壹位故人，沒想到被賽米拉米斯給翻了出來。
　　算了，既然酒已經開封，就不需要想那麽多。不是有這麽壹句話嘛，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有事管他娘。
　　這麽想著的黎恩壹邊把煩惱拋到腦後，壹邊走進廚房。
　　“Master？汝不與吾共享嗎？”
　　“等我壹會兒，光喝酒沒有下酒菜多沒意思。”
　　黎恩再從房間裏走出來的時候，手裏多了壹碟花生米，壹盤皮蛋，還有兩個青花瓷的酒杯——賽米拉米斯居然是用高腳杯在喝白酒，怎麽看怎麽別扭。
　　“喏，來自這個世界上最偉大飲食文明的經典款下酒菜。”
　　“就這些？也敢號稱世界上最偉大的飲食文明？與吾的宮廷晚宴相比，完全不是壹個層次。”
　　望著賽米拉米斯雖然朦朧依舊透出不屑的最嚴，黎恩長嘆壹聲：“無知真可怕。”
　　“什麽意思？”
　　“這個世界的各大文明，論起源種花家不是最早，比其他的也不壹定說是世界最強。但有壹條，全世界所有的文明加起來都比不過我種花家，那就是吃。不是我看不起妳的亞述帝國，妳那帝國就是綿延到今天，我種花家八大菜系隨便拿出哪壹個都能吊打，妳信不信？”
　　“只有這兩碟下酒菜，吾很難相信。”
　　“那是因為妳不懂。”
　　黎恩奪過賽米拉米斯手中的酒壇，在青花瓷的酒杯中倒滿酒後遞了過去。
　　“經典可不只有高雅的東西，尤其是在吃這壹方面。宮廷級別的珍饈美味固然是經典，平民家裏每個人都會做的東西就不是了？就拿早餐最常見的牛奶面包做例子，妳敢說它不經典？”
　　“好吧，吾承認這是經典，但是——”
　　“妳覺得與這美酒不相稱，難登大雅之堂？”
　　見賽米拉米斯默認，黎恩繼續說道：“這就是妳不懂了。在種花家，不管是好酒劣酒，不管是上流人士，還是社會底層，都喜歡拿這些來佐酒。區別無非是視場合搞個擺盤，弄得好看點。妳想壹想，不用這種白瓷盤，換個這種青花瓷的盤子，用紅白蘿蔔雕個花，再點綴壹點芹菜絲，是不是立刻品味就上去了？然而本質還是沒有變化，花生米還是花生米，皮蛋依舊是皮蛋。我不否認視覺效果很重要，可在飲食文化上，好吃才是硬道理——來，吃幾顆花生米，再喝壹口酒，感覺不好妳找我！”
　　賽米拉米斯將信將疑地拈起壹顆花生米，放在嘴裏細細咀嚼，過了壹會兒又拈起壹顆，接著端起酒杯，輕抿壹口。
　　黎恩笑問道：“感覺如何？”
　　賽米拉米斯微微頷首：“確實只喝酒要好很多。”
　　“這就對了，十二億人口碑保證，不會錯的。再試試皮蛋，這也是只有種花家才能吃到的手藝。”
　　有花生米的珠玉在前，賽米拉米斯對待皮蛋的態度就要好很多，壹杯酒下肚後，亞述女帝終於對黎恩口中世界第壹的飲食文明起了興趣：“吾很好奇，汝口中最偉大的飲食文明的最高級別的宴席是什麽？”
　　“級別最高的是國宴，最有名的是滿漢全席——壹共壹百零八道菜，算是中華菜系文化的瑰寶和最高境界。色香味、擺盤造型，乃至用餐禮儀都非常有講究。和那個相比，其他國家的所謂宮廷宴會根本不值壹提。”
　　黎恩悠然神往的樣子與“滿漢全席”的名稱壹起烙印在了賽米拉米斯的心中。
　　“有機會還真是想見識壹下。”
　　“和這種家常小菜相比，妳更喜歡這種高規格的宴會？”
　　“沒錯，吾所追求的是富貴的滋味。”
　　“原來如此。”黎恩若有所思。
　　“什麽‘原來如此’？”
　　“沒什麽。從者之中，似乎也有些討厭靈體化，卻對吃飯和睡眠非常積極的類型。這類人士，大多都是王族。”
　　“這並不奇怪。所謂王，大多比任何人都更為優秀，追求的東西也多種多樣。那是身為王者的宿命。”
　　“好像也有以樸素為宗旨的王？”
　　“那是因為他們已經把‘權力’這種比壹切都更為必要的東西握在手中了，所以才會耍這種手段。為王者，基本上都是暴虐的。不暴虐不行。”
　　說了這麽多，賽米拉米斯突然閉上了嘴。
　　“呀，不好意思，和汝說了這麽多沒用的東西。”
　　“不不，聽亞述女帝訴說王道也是壹件樂事。”
　　黎恩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
　　“怎麽了？”
　　“啊啊，這個現狀真是越想越愉快。如果立場倒過來，話還好說。假如我是從者妳是禦主，這就是當然的道理。然而，現實卻是逆轉的。聖杯戰爭中主從系統，有時還真能制造出這麽奇怪的狀況。”
　　“哼，確實是呢。雖然吾習慣了受人伺候，卻沒有習慣侍奉別人。現在還不遲，我們交換吧？”
　　黎恩來回搖著頭回答道：“恕我拒絕，妳不是那種好伺候的君主。”
　　聽到這話，賽米拉米斯那淺色的眼瞳裏閃起淘氣的光芒，她喃喃細語道：
　　“世界最古之毒殺者的名號可不是裝門面的哦？本賽米拉米斯，豈是汝能使喚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