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閃閃的愉悅教學

　　慎二壹行離開了，凜也沒有再阻止。
　　狠話也說了，宣言也做了，善後處理也沒問題。
　　雖然目前還沒有看到善後的人，但慎二既然這麽說了，就肯定安排好了——這壹點凜從不懷疑，就像慎二相信凜不會乘人之危壹樣。
　　兩人的關系就是這麽奇怪，明明看上去很惡劣，壹度劍拔弩張，但內心深處卻信任著對方，盡管凜絕不會承認。
　　“那個可惡的家夥、惡棍、陰謀家……”
　　望著慎二離去的方向小聲咒罵了壹段時間，吉爾伽美什開口打斷了少女的發泄。
　　“妳也差不多該適可而止了，謾罵是雜種的表現。而且妳和她的關系其實沒有那麽惡劣。”
　　“蛤？妳是眼睛有問題，還是耳朵有問題，妳是看不見我的表情，還是聽不到我說的話？”
　　對於凜富有攻擊性的質問，吉爾伽美什只是輕輕壹笑。
　　“虛妄、欺瞞對本王沒有意義。本王的這雙眼睛能夠看穿人類的本質，所謂的謊言、騙局在本王眼中不過是雜種們醜陋的鬧劇。作為王之臣的後代，凜，本王不允許妳變成那樣的雜種。”
　　“啊啊，又來了。什麽時候我的人生要由妳來決定了？”
　　凜無奈地嘆了口氣。和吉爾伽美什相處了壹段時間，也多少習慣了他的說話方式。
　　“本王無意決定妳的人生，但是引導還未成熟的孩子是王的責任，告訴妳壹件本王生前發生的事。本王曾做過這樣壹個實驗，隨便挑選了十個奴隸，說殺掉其中‘不必要’的家夥，妳覺得後來怎麽樣了？”
　　“因為這樣的原因殺人？妳還真是個不講道理的‘暴君’！”品學兼優，三觀端正的凜抱怨道，“妳不會把他們全殺了吧？”
　　“沒有，結果恰恰相反，壹個都殺不了。”吉爾伽美什搖了搖頭，“他們都有各自的用處，跑腿的，掃地的，搬東西的，沒有壹個多余。”
　　“是這樣嗎？”凜看上去有些困惑。
　　“是啊，以前的世界就是這樣，每個人都有用。但是，這個世界不同。這個世界到處都很輕松，就算是壹千個人來選也不會有殺不了的人。”
　　諷刺的聳了聳肩，路燈閃爍，為黃金的王者身上鍍上了壹層深沈的暗。
　　“真是，變成了對人類超溫柔的世界了啊，溫柔得令人惡心。凜，不管妳想走怎樣的道路，想要成為善人還是惡人都是妳的自由。不過自那之前，本王希望妳找到自己的‘用途’，而不是被這個溫柔的世界迷失了自己的本性，成為本王最厭惡的沒有目標，漫無目的，只是單純地活著的雜種。”
　　凜怪異地“哈”了壹聲：“看不出來妳還會說這樣的話，不過這和我們之前的話題有關系嗎？”
　　“還說本王耳朵不好，真正耳朵不好的是妳。本王剛才說了‘本性’，這是有用和沒用最大的區別。迷失了本性的人才會沒有目標，成為雜種，而迷失本性的開端就是有意無意地欺瞞，不承認——用本王之前在電視上看到的新名詞，似乎是‘蹭的累’？”
　　蹭的累就是“傲嬌”的音譯，也是讓凜再度抓狂的弱點。
　　“誰是傲嬌啦！妳才是傲嬌，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不坦率罷了。”閃閃嘴角翹起，似乎很滿意凜急得滿臉通紅的反應，“好吧，先不說傲嬌還是不坦率，這其實沒有區別。或許壹開始妳知道自己是不坦率，但長此以往下去，妳就會越來越習慣，最後迷失了自我。這壹點，那個小醜比妳要做得好很多。”
　　“不可能，那個唱什麽‘我去炸學校’的家夥會比我強？”
　　“至少他敢把自己的真心話說出來，也成功取悅了本王。”
　　“所以，這就是妳說的‘有用’？”凜鄙視地看著自己的從者。
　　有那麽壹瞬，她差點把吉爾伽美什和慎二劃歸壹黨，腦子有病那壹類的。
　　“當然，妳覺得讓本王感到‘愉悅’是壹件很容易的事麽？”
　　“所以，妳的本性就是‘愉悅’？”
　　“沒錯。”吉爾伽美什欣然點頭。
　　“哼，不愧是能做出那個實驗的暴君。”
　　“凜，妳搞錯了壹件事，通過犯罪的行為獲得愉悅才是罪惡，愉悅本身並沒有罪——妳能說人類通過善形獲得愉悅是罪嗎？”
　　“呃……”凜無言以對。
　　“本王因為小醜的歌聲覺得愉悅是罪惡？追求愉悅是人類的天性，愉悅這種東西從根本上說是靈魂的壹部分——嘛，對於妳這樣的小孩子來說或許有些理解。不過那個小醜應該是明白的，就憑這點，他就不是雜種。”
　　“他——”
　　“不要被情緒左右妳的判斷，凜。那個小醜從本王出現到離開，沒有任何欺瞞的行為，沒有隱藏過本性。不管是承認自己做過的事，還是對時臣的評價，又或者最後阻止妳的妹妹，都是他的真心話。也許正是因為這壹點，影之國的女王才會對他寄予了那麽大的希望。”
　　吉爾伽美什註視著沈默的少女，得意洋洋地說道。
　　“凜，本王是說過要照顧妳，但本王不是妳的保姆。如果妳想利用我的力量獲取勝利，那就拿出暴露自己本性的覺悟吧。”
　　“本性，覺悟……”凜的表情不斷變幻。
　　“用妳閃亮的眼睛仔細去看，用妳聰明的大腦認真思考，得出屬於妳的答案，而不是別人強加給妳的東西。‘神’也好，‘家族的夙願’也罷，甚至‘父親的遺願’也是壹樣這些都不是妳放棄思考的理由，那樣只會帶來靈魂的**和墮落。”
　　而後，吉爾伽美什不再說話，像是壹尊完美的雕塑站在原地，壹動不動直到凜整理出頭緒，開口說話。
　　“Archer，妳怎麽看慎二之前對妳和父親的評價？”
　　“妳還在糾結這個啊。那本王不妨告訴妳，那個小醜的評價基本是正確的。時臣和本王在風格上確實有壹定程度的相似，不過本質卻不同。時臣的是個沈悶無趣，腦筋不靈活的男人，容易受到舊有印象的束縛，看不見他人的改變。從始至終，他都看不起那個叫間桐雁夜的男人，根本沒想到他為了妳的母親能做到那種程度，這是他最大的敗因。本王不同，本王也堅持，但本王堅持的是自己的本性，對於雜種認真是對王的侮辱——即使到現在，本王也不打算改變。”
　　說到這裏，吉爾伽美什又壹次進入眼皮和瞳孔都是壹條縫的奇特狀態。
　　“妳會是哪壹種呢，遠阪凜？被他人施加的影響所束縛淪落為傀儡，還是像本王這樣忠實於自己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