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墮落的橙子

　　“慎二？”
　　橙子臉上的驚訝還未褪去，她的視線又捕捉到了另壹道身影。
　　黑色的，沈悶的，壓得人喘不過起來的高大男人，赫然是剛被她殺死的老同學。
　　“荒耶！！！妳怎麽——”
　　“要解決的話就要壹招斃命，就是這樣。”正與慎二對峙的荒耶宗蓮淡淡地說道，他的語氣很平靜，卻讓橙子感受到了壹種說不出的諷刺。
　　“原來如此，剛剛那個是人偶嗎？”橙子看看眼前的荒耶，又看看另壹邊只剩下小半截的身體，眼裏閃過壹絲了然。
　　荒耶給出了肯定的答案：“不錯。我制造人偶的技術雖然不如妳，但我有著先人們的技巧，妳應該不會不知道，那個制造人偶的‘妖僧’之名吧？”
　　剛才被黑貓吞噬的並不是荒耶本尊，而是壹具和荒耶極為相似的人偶。正是因為人偶的存在，荒耶才沒有急著沖上前來和橙子打接近戰。這具足以以假亂真的人偶騙過了橙子的眼睛，讓她認為已經獲得勝利，從而放松警惕。荒耶的本尊則趁著這個機會轉移到橙子身後，忽施突襲。
　　如果不是慎二及時出現阻止，橙子便會被荒耶壹爪掏心，接著被摘下頭顱，放進能夠保持意識的容器之中，就像<矛盾螺旋>壹章中描述的那樣。
　　只是不知道荒耶是什麽時候替換的本尊和人偶，可能壹開始出現的就是人偶，也可能是中途替換，這裏是荒耶宗蓮打造的神殿，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奇怪。
　　回答完橙子的疑問，荒耶不再理會橙子，而是將全部的註意力集中在打斷他必殺壹擊的男孩身上。
　　“間桐慎二。”
　　“是我，荒耶宗蓮。”慎二點了點頭，表情不敢有絲毫放松。魔力順著他的魔術回路蔓延至全身，將他的身體強化到了現階段的極限。
　　有“奉納殿六十四層”加持的荒耶宗蓮比他遇到過的任何壹位死徒都可怕，稍有不慎，就會落得跟橙子壹樣的下場。
　　“這壹次，妳又要阻止我嗎？”
　　“不，我是來討債的。”出乎荒耶醫療的，慎二搖頭。
　　“討債？”
　　“妳說過的，只要妳達成目的，結界術可以送我。”
　　“我確實說過，但我的目的還沒有達成。”荒耶的聲音混雜了憂郁、嘆息、憎恨的沈重。
　　“等妳達成了，妳也就不在現世了，怎麽給我？”慎二反問。
　　“確實。”黑色的魔術師沈默了片刻，提出建議，“那麽，就用妳的方式來解決，我們來做個交易。我給妳我的結界技術，條件是妳不再插手。”
　　“可以——”
　　“慎二！”
　　背後傳來了橙子不滿的聲音，慎二對著她擺手，示意她不要說話。
　　“再加壹個條件，我要帶橙子姐走。”
　　“只要她承諾不幹涉此事。”荒耶跟著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就算她不答應，我也會看住她。”慎二毫不猶豫地回答，“只要我們退出公寓，我就簽署強制證文。”
　　“可以。”
　　得到荒耶的許可後，慎二壹邊保持著戒備的態勢，壹邊抱起橙子，倒退著走出了公寓。他在公寓正門前停下腳步，從慎二口袋裏取出壹張經過特殊處理羊皮紙，羊皮紙上早已寫好了格式條款。
　　“束縛術法：對象——間桐慎二
　　以達成下述條件為前提，誓約成為誡律而束縛對象，無任何例外——”
　　用自己的血液填好內容，慎二在證文的末尾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丟給駐足於神殿邊緣的黑**術師。
　　迅速瀏覽證文，確認內容無誤，荒耶反手拋出兩卷比慎二大腿還粗的卷軸，
　　慎二粗粗掃了幾眼，先將卷軸放入紅色本田的後座，又將橙子抱進副駕駛位，最後坐進駕駛位，熟練地驅車離去。
　　荒耶看了眼離開的轎車，轉身走進公寓。他隨意地瞪了眼橙子留下的皮箱，皮箱立刻四分五裂。
　　破碎的皮箱裏，有個裝有鏡頭和底片的機器。它“唧唧”地發出聲音，那是臺還在運轉的投影機。
　　這就是橙子的使魔的真相——用投影機制作出來的投影魔物，就算破壞空氣反射出的以太體，只要本體機械還在運作，就能不斷重生，所以才能讓各種攻擊無效。
　　荒耶望著腳邊的投影機，壹動不動，如同壹尊雕塑。他久違地回想起在倫敦留學的時光，
　　在學院裏，只有他和她不屬於群體。他追求魂之原型，她則追求肉體之原型。他曾確信，會先到達的人壹定是她，也曾有過她壹起競爭，看誰先到達‘根源’的想法。他很中意這樣的她。
　　但是——她卻放棄了。放棄了目標，甚至放棄了魔術師的身份，放棄了那為了某種目標而學習、而取得力量、為了拯救、為了完成的過去。
　　壹想到這裏，他的心中就充滿了憤怒。
　　“妳墮落了，蒼崎。”
　　◇◇◇
　　轎車內，墮落的女人開口問道：“真的不管了？”
　　“不管了，證文都簽了，怎麽管？”慎二在第壹個岔路口轉彎，轉進壹處能夠眺望小川公寓的空位。
　　“真的？”橙子的嘴角彎起壹個玩味的弧度，眼眸中的橙色幾乎滿溢出來，“妳別告訴我是今天才到，剛好趕上救我吧，我不信會這麽巧，還有妳打給我的那個電話。”
　　“真的是——”慎二拉好手剎，乖乖舉手投降，“——什麽都瞞不過妳，怕了妳了。”
　　“那還不老實交待，從妳什麽時候和荒耶有交集，又為什麽要瞞著我開始說。”
　　“所以我才討厭和聰明人打交道啊。”
　　“聰明還真是對不起了啊，喜歡笨蛋的話，我可以把我妹妹介紹給妳。”
　　“......”
　　“等等，妳這個詭異的沈默是怎麽回事？”
　　“沒什麽，只是覺得妳剛才的提議有失水準，和壹貫表現出的智商不符，在想怎麽吐槽而已。”
　　“是嗎？”橙子用狐疑的眼光仔細打量著慎二的表情變化，“我怎麽覺得妳有點言不由衷呢？妳不會是真的對那個笨蛋有興趣吧。”
　　“說沒興趣妳肯定不信，畢竟是掌握第五魔法的第四魔法使啊，人稱Miss blue，人形火箭發射器的存在，不過也就止步於興趣罷了。”
　　“是嗎？我怎麽覺得妳沒說實話呢？”橙子還是不信，眼神如同剃刀壹般鋒銳。
　　慎二又是好笑，又是無奈：“難不成真要我說——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會站在妳這邊，我雖然對妳妹妹感興趣，但對妳更感興趣，誰讓我喜歡妳呢？”
　　“我已經不是小女孩了。”
　　橙子靠在真皮座椅上，斂去狐疑，斂去笑容，只留下壹抹經過歲月打磨和世事變遷的滄桑。這份韻味正是慎二最欣賞的，尤其是在橙子身上更是百看不厭。
　　“可我還是小男孩啊。”
　　慎二傻笑，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會露出與年齡相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