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馬馬虎虎笑
刀劍笑新傳 by 劉定堅
2024-12-3 20:52
———劍,劍勢如虹,破裂氣墻,翻飛奪目,更奪命!
———劍,粹烈淩厲,激蕩潭水,下潛破斬!
———劍,牢鎖霸氣,超越瘋癡,直搗心窩!
———劍,耀目炸爆,星火交迸,急風颲颲!
———劍,狂風颼颼,凜例傲盛,威烈壯麗!
———劍,勁氣逆濺,如泉噴湧,翻飛惡浪淹沒敵人。
———劍,龍吟虎嘯,破碎虛空,再奪來兩具人頭。
———劍,白煙飛舞,梟梟飄出,未能成招!
原來是“名家劍法”的“壹八八”,改良為小白領悟而出招的“八八八”,分作八個層次,壹氣呵成出招,只可惜最後壹壹壹劍未竟全功,畢竟毒力已運走全身揮出“八八八”
後,小白回身退走,緩步慢離去,他不願逃,但接受“離去”既不可能再拼殺下去,又不應任由宰割,罷戰離去勉強可以接受。當然,他的另壹目的,是好想知道為何“新娘潭”會留有名劍的自創劍招?這疑問太吸引人。
二十年前,名劍因頑疾不可能治愈,當小兒子名太宗登基後,便黯然離開“劍京城”。
風光壹生的名劍,不願在臨終前被別人看到他衰竭力疲的殘虛容貌,他只想每壹個人的腦海,都留下他英勇強悍氣概印象。
獨自離開“劍京城”,毅然放棄了壹手創立的“武國”,走向最孤獨、最無奈的瀕死日子。
每壹個人都沒有再提起這位三大盜帥中,昔日最風光也最傳奇的偉大人物了。
名劍,來自“名家”,壹代翩翩公子,拜入盜聖門下,成為武林英雄,先入魔,再入邪道,但又能蛻變建立“武國”。
以壹介武夫,以壹人之力,拋開壹切,在失去所有東西以後,再重整旗豉,開創新壹頁,建立最強大的“武國”,同時制定法制、刑律。軍政、禮教……。
名劍再不只是手持壹把長劍,挑戰八方,殺敵揚威立萬的家夥,他是開國君王,是壹代神人。
從江湖躍升,號令天下!
更有心統壹中土江山,名劍的狂霸、事跡,小白壹直衷心佩服。在小白之先,就有他立下榜樣,以壹人壹劍,建立起自己的江山來。無可否認,小白確是受了他的影響,才想到今日的立國為王。
名劍是他的良師、益友、師兄,在小白心目中,名劍永遠是自己的偶像,他留下了劍痕,臨死前還在創招?
小白再更深壹層的想,難道名劍還末死?他只是壹直在避世?
太多的疑惑在腦海中轉來轉去,太難掌握的答案好想得到明白,琴音從哪裏來,小白便往前去尋找。
在“新娘潭”內,馬哈巴多爾、金銀將、摩迦陀喇嘛、王妃以及弩必烈,被壹式“八八八”嚇呆了。
五人身上已添多了合共約壹百劍痕,他們已竭盡所能抵擋,但仍難以截住瘋狂劍勢。
他們實在不可能阻止得了小白離去,但又不得不去阻,唯壹方法就是努力運功療傷,再集合力量,追上去殺小白。
只有其中壹、二人並不足夠,因為怕,小白真的好可怕,毒力好應該已令他倒下來,但小白卻仍能揮出“八八八”其中七百七十七劍,簡直太過瘋狂。
但馬哈巴多爾五人不遠千裏而來,又肩負重任,更且已在小白身上下毒,又豈肯放過機會。
好努力的掙紮、好想站起來提步去追,但好可惜……五人都事與願違,力有不逮!
“新娘潭”的潭面不住冒出壹點又壹點的血紅來,那都全是來自五人雙腿劍傷之處。
先前小白的“八八八”,殺力千秋,其中壹壹壹劍刺向五人在潭水以下的下盤,也不知破穿了多少血洞,教雙腳殘傷不已。
小白慢步離去,但馬哈巴多爾等五人,卻暫時連追上去的力量也沒有,只可以眼巴巴看著小白的背影消失。
大雨還下著,夜半的潭水更冷,五位高手竭盡所能自我調息,盡快要趕上去殺小白。今夜不趁大好良機,明天下午以後,毒力被小白運功逼了出來,從此也許便不再有機會。
更不妙的,是小白王國已建成,五國跟他有了深仇大恨,這只會帶來兩個結果壹、是小白憤而出兵,攻打五國,逐壹擊破以絕後患。二、是五國國君先賜五人壹死,謝罪免小白出兵。
這兩個都是大家不可能接受的答案,故此每壹人都竭力調息,盡快支撐起來,再追殺小白。
勉強支撐著慘受怪毒蹂躪的軀體,小白踏著蹣跚的腳步前行,蕭音又再奏起,曲調子變得輕盈。跳脫,像是為著他終於擺脫圍困而興奮欣喜,雀躍萬分似的。
雨仍是無情落下,乘著狂風亂打在樹枝上、黃土地上,此時壹陣陣蟲鳴、蟬嗚、蛙鳴……,雜亂的叫聲,不約而同的鉆進耳窩裏。深夜原來的群聲寂減,被徹底搗亂了!
小白心頭十分著急,他真的好想了解壹下,彈奏吹曲的二人,跟名劍有啥淵源?
當年的名劍神勇機智、萬全大能、深謀遠慮,他可能會在毫無預備下離開“劍京城”
麽?
穿過叢林,走過壹大段黃泥路,曲音突然停了,月色蒙攏露出壹點點光,運足目力看去,在雨絲交織、霧氣氤溫中,小白可以隱隱約約看到壹幅“水”、“墨”畫。
對了,是“水”、“墨”畫而非“水墨畫”!
“哈……,寫畫先誌筆,天意是筆,心意弄墨,天心意合壹,可繪神來筆。意隨心動,心隨意欲,欲隨情走,情隨時亂,亂來亂去,時亂時不亂,我畫更完全!小白耳中聽到的,是壹陣陣他最熟悉的句子,這……不就是二十年前,他在皇宮內,初遇師兄名劍時,壹時興起,教他用心用意寫畫之道麽?雖然眼前人愈念愈錯,但基礎還是壹樣啊!頭腦壹陣驚喜,但隨即又來壹陣混亂。先前所聞的是壹老壹嫩的女人聲音,但現下竟然是個似百歲老翁的沙啞話聲。難道名劍真的未離世,還活在人間?前面念著語句者,用他手中的“水”、“墨”
畫遮住容貌,加上蒙隴影像,小白又被毒性侵害,眼目更是力弱。
但小白仍是好勉強的奔跑上前,只見“水”、“墨”畫挪開,出現的人,卻又是兩碼子事。
壹張沒精打采的臉容,五官相當精致,衣衫襤褸,神態甚是從容,壹派天壓下來也全不在乎的懶散,是個約二十五歲的少年人。
白發從頭上垂下,遮蓋了半邊臉,只見壹目,粗陋航臟,壹副鄉間鄙夫的呆氣甫見到小白,先來打個呵欠,便停了寫他手上的“水”、“墨”畫,只對著小白隨便的點了點頭,便逕自又欣賞他手中的畫。
小白仔細看了看,見那少年原來可能亦好想畫壹幅甚麽山水畫之類,但在雨中寫畫,雨水打在畫紙上,濕透亂墨,又豈能隨心意成畫,故此原來的“水墨畫”,使成了“水”、“墨”畫,水是水,墨是墨,並不見得水與墨能混合而成精彩作品少年人卻像相當欣賞自己的大作,竟看了又看十分得意的道:“大真人,妳懂畫麽?”
小白本就是寫畫大行家,當下笑道:“略懂壹點吧!”
少年人把他的大作向前壹送,笑道:“哈……,我這幅‘小白圖’如何?算是好作品麽?”
小白愕然後回復平靜,道:“妳知我就是小白,但我卻未知少年人身份啊!”
少年突然放了個屁,竟臭得如腐爛多天的屍首,自己也不禁失笑起來,以笑來遮擋尷尬,壹會後才道:“請勿誤會,我不叫缽缽,缽缽只是屁聲,不是我,我姓馬,單名壹個虎字,馬虎是也!”
小白心中奇怪,馬虎,馬虎,豈有人家替孩子起此名字?待兒子長大,真的甚麽也馬馬虎虎,不就糟糕了麽?
馬虎看來早已看出小白所思所想,用手指擦壹擦痕癢的鼻子,笑道:“我的皇帝老兄,妳可別胡思亂想,爹改我的名為虎,只壹心希望馬能成虎,他說早年打死了壹頭吊睛白額虎,怕它會化成厲鬼尋仇,便替我也改名為虎,好歹也來個兩虎相爭,旗豉相當。”
小白聽了壹陣,才道:“原來妳懂得變聲震語之術,難怪又是男又是女,又是老又是嫩的聲音,看來所有對話都是妳自問自答,好啊,好精彩的古怪伎倆。”
馬虎笑道:“咱們說個不停,好像十分投契似的,但看來追殺妳的那剩下五個煩人,還會窮追不舍的趕上來,不如……咱們先行壹步,寒舍倒有點地方,咱們先退避壹下,好麽?”
說完也不理會小白答應或否,馬虎已用布把琴、蕭、畫都卷起來,壹手便拖住小白,大步向著山頂走上去。
風雨依然,二人快步離去,馬虎道:“先前正要去鎮上看風光,豈料竟碰上皇帝老兄妳,他說過啊,有壹天白頭躍飛沖九天,少俠成龍登峰類,能超越他統壹天下者,就是小白。”
“我聞得那個斷手刀霸稱呼閣下為小白,又有鎮民常說小白已滅了‘天皇帝國’,快將壹統天下,呵……,對了,對了,妳應該就是他口中的甚麽少俠,笑蒼天小白了!”
小白點了點頭,道:“他,應該就是在‘新娘潭’的大石上,刻下劍痕的壹代梟雄名劍吧?”
馬虎又突然放了個屁,哈哈大笑起來:“嗯,錯不了,但壹提起他的名字,我總是忍不住會放屁,那家夥太多屁話,我的耳朵不停灌入,就只好從屁眼出來,樂得舒服!”
小白只覺馬虎真的為人馬馬虎虎而已,絕無大將之風,散散漫漫又隨隨便便,壹副甚麽也不在乎的樣子。
“妳追隨過名劍?對了,妳難道是他最後收下的弟子了那……他還未死去麽?”小白急急地問。
然而馬虎正要回答,二人卻已來到了山頂絕崖之前,馬虎向著對面壹指,道:“我的家就在對面。”
搞甚麽鬼,眼前盡是壹片浮雲虛空,哪裏有路?絕崖對面會是甚麽?馬虎難道活在雲端上?
看不清的前方,小白摸不著頭腦之際,馬虎已踏上了絕崖前路,開始騰雲而前原來在雲霧裏是有壹條相當穩固的橋,小白看個清楚,橋甚是簡陋,只用樹藤交織而成,更妙的是如此藤橋卻相當具心思,藤與藤之間的交疊、糾纏,有如密密織線,令藤橋變得甚是堅固。
懸崖究竟離對岸有多遠,因為眼前只是壹大片雲海景象,不能透視,故如何也難以看得清楚。
唯壹令小白有特別感覺的,只是壹陣又壹陣凜冽狂風不住從四方八方吹來,藤橋被吹得左搖右擺,又高又低,起伏不定,當真驚心動魄,壹不小心掉下萬丈懸崖去,不粉身碎骨才怪。
二人走了也不短的路,看來藤橋相連距離足有二、三十丈以上,忽然壹陣叱喝之聲在後頭傳來。
五位來自異域的高手,經調息過後,都已復元過來,此刻已追到懸崖前了。
只是前面的藤橋,因為見小白二人身影在雲霧中踏行而得悉,但還是未能掌握個中情況,未敢即時追上來。
馬虎向小白示意,二人提氣壹沖便沖彈而前,原來已到了彼岸,雙腳踏的是天梯石地。
馬虎毫不猶疑,回身壹掌便把藤橋轟斷,掌力雄渾,竟沿著整條橋筆直震射,盡把藤橋碎散,墮落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