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二十七章 拱火

　　丹爐中忽然發出哧哧輕響，隨即有縷縷黑煙散逸出來，桑田無連忙止住丹火，卻已經來不及了，壹聲“哢噠”響起，那是丹丸爆裂的聲音，這爐丹煉廢了。
　　吳升進到屋中，鼓起壹陣清風，將焦糊味驅散，道：“師伯休息休息，不忙在這壹時，九枚紫金大還丹，夠頂壹時了。”
　　桑田無壹邊清洗丹爐，壹邊問：“還是沒賣出去？衣角……”
　　吳升低頭，將粘在衣角上的壹塊果皮彈飛，坐下道：“萬事開頭難，什麽事情都是這樣，咱不怕……”
　　“今天這撥客人走得夠早。”
　　“對，說是要趕去見百鳥朝鳳。”
　　“妳我來了都快兩個月了，還沒見過這壹盛況。”
　　“有的是機會，每季壹次，想看什麽時候都能看著。”
　　正說時，忽聽外頭弄玉叫道：“吳升，接客了！”
　　吳升壹骨碌爬起來：“來了老板娘！”
　　桑田無沖吳升揮了揮手：“快去吧。”吳升已經閃出門外。
　　凡遇百鳥朝鳳之日，鳳臺的生意通常都會很好，有趕著去的，有看完離開的，往往能連做三、四回生意。吳升也早就準備好了，將人接上鳳臺後，立刻就去庫房取酒，兩手各提壹壇，放到桌案上，又去抓了兩人份的靈果，給客人伺候上。
　　這兩位客人是來自雲笈之世的徐靈期和任延慶，吳升就跟邊上等著，聽他們海闊天空談論著，倒也能長些見識。
　　正聽時，鳳臺又來了兩人，吳升趕忙迎了上來，心說今晚生意很好啊，也不知能混到幾塊打賞？
　　誰知剛迎上臺去，徐靈期就拍案而起了，瞪著剛上來的這兩位，咬著牙壹個字壹個字的往外嘣：“劉憑、左慈，真是冤家路窄啊，妳二人躲了七年，今日終於還是撞到我手上了！”
　　壹聽左慈這個名，吳升忍不住看了看那個戴著塊頭巾的修士，但他剛吃了蕭史和弄玉的大虧，對這類著名人物已經失去了最初美好的期待，此刻也不過是心裏微微壹動，沒有任何感覺了。
　　就聽左慈身邊的劉憑冷笑：“躲？談什麽躲？又何須躲？”
　　徐靈期道：“將金蓮交出來，我不為難妳，否則……”
　　劉憑大笑：“否則如何？妳又敢如何？”
　　徐靈期咬著牙看了看身邊的任延慶，任延慶沖他搖了搖頭，於是盯著劉憑道：“離開沃野之後，鬥壹場！”
　　劉憑不屑：“為何要與妳約鬥？要麽妳在這裏打我，然後被巡鷹捉回去受刑，要麽妳就自己離開，劉爺還要聽蕭東家夫妻奏樂！”
　　蕭史和弄玉連忙上來勸和，好說歹說，雙方卻更起勁了，都不肯離開，都要飲酒，都要觀賞弄玉起舞，大眼瞪小眼，氣氛很不和諧。
　　吳升給他們斟酒的時候，兩邊都把氣撒在了他這個跑堂的身上。
　　壹個心裏不痛快，把案幾上的酒壺碰倒，卻指著吳升喝罵“幹什麽吃的”；另壹個吐瓜皮的時候吐到吳升身上，還狠狠啐了壹口，明顯是把吳升當成了演示對象，用來羞辱對方；要麽支使吳升幹這幹那，又或是以言語羞辱，總之就是各種指桑罵槐。
　　吳升也給鬧得火起，好幾次想要反唇相譏，都被蕭史和弄玉攔住。
　　吳升抽了個空回到後面，向桑田無道：“來了兩撥客人，有仇的，但都不敢動手，拿我出氣。”
　　桑田無沈思片刻，從儲物法器中挑出五種靈材，生起丹火開始煉丹，片刻工夫就得了兩枚，交給吳升道：“拱壹拱火。”
　　前後不過是壹盞茶，能煉出什麽仙丹妙藥來？吳升是煉丹的大行家，壹看他煉丹的材料，心中早已清楚，點頭道：“明白了。”
　　回到鳳臺上時，兩邊還在飲著鬥氣酒，吳升尋了個斟酒的機會，壹邊的酒壇子裏下了壹枚剛煉成的丹藥。此丹入酒即化，無色無味，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效用，唯提神強火而已。
　　吳升也不著急，就看著他們喝，雖然兩邊沒醉，但靈酒下腹，盯著對方的眼神就稍微有些不壹樣了。
　　但還是缺個藥引子。
　　酒至後半夜，後到的劉憑和左慈準備走了，先到的徐靈期和任延慶也會賬要走，看模樣是跟在他們身後。至於跟在他們身後能幹什麽、敢幹什麽，吳升管不著，也跟他沒關系，只是如此壹來，桑田無兩枚丹藥豈不是白煉了？
　　眼珠壹轉，吳升來到徐靈期這邊的案前，壹點數，叫道：“謝雲笈之世貴客賞四千三百塊！”
　　又轉到另壹邊收錢：“謝太平之世貴客賞四千三百零壹塊！喲，多壹塊！”這壹塊是他自己往裏加的。
　　兩句話壹拱火，又是飲了“藥”酒，局面立時就控制不住了。
　　“劉憑、左慈，爾等何意？”
　　“徐靈期，妳沖誰臉上噴糞？給爺舔幹凈！啊呀，妳敢動手——”
　　鳳臺之上，頓時流光溢彩，靈力縱橫！
　　因雙方相距極近，幾個照面便各自負傷，躺在鳳臺東西兩側，怒目相視。
　　所幸今日百鳥朝鳳，巡鷹主要聚集在參天梧桐周圍，鳳臺上的鬥法並沒有被發現，蕭史也不希望事情鬧大，向上方打出壹方絹帕，將鳳臺遮住，向雙方詢問：“如何？妳們可要我夫妻招來巡鷹？”
　　兩邊怒目而視，都沒有回答蕭史，蕭史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我夫妻做個中人，大家說和行麽？不行？那至少在沃野之地不要再做爭執了，否則都沒好果子吃……”
　　趁著蕭史夫妻調解，吳升分別將壹個匣子塞進徐靈期和任延慶懷中：“紫金大還丹，需要麽？”
　　徐靈期和任延慶打開匣子，嗅了嗅，都道：“果然是紫金大還丹！”張紫金本就出自雲笈之世，他們兩個自是識得此丹的，各自塞入口中。
　　吳升忙道：“承惠，壹枚七十塊。”
　　這兩位也不還價，交了錢各自閉目調息。
　　吳升又來到劉憑和左慈跟前，剛要遞藥，劉憑卻拒絕了：“紫金大還丹？雲笈世的丹藥，我們太平世的同道打死也不服！”
　　倒讓吳升有些撓頭，這怎麽還搞起地域抵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