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降龍伏象（下）

　　方生壹掌擊出，威勢突然大漲，他本來茶老枯瘦的臉容顯得十分莊嚴，身周氣勁狂飆……
　　蘇辰只覺得四面八方有如壹堵厚墻壓了過來，空氣在不停的擠壓撕扯，掌風還未到，他就感覺到自己所處之地，被老和尚這壹掌全都打空，呼吸也不太通暢了。
　　“好掌法，這就是號稱功力越深，威力越大的金剛般若掌了吧！”蘇辰聽著掌風怒嚎，四面夾擊的威勢，開口贊道。
　　少林寺的七十二絕技，果然沒有讓他失望，總能從中得到各種精華，補足自己的見識底蘊。
　　傳聞般若掌想要練得大成，必須身具慧根，不但佛法必須精深，而且需要幾十年的苦功。
　　少林武功就是這壹點不太好，動不動就是幾十年。
　　也難怪他們無論是什麽功夫，都是年紀越老越厲害。
　　方生和尚白須壹大把，先不說他有沒有慧根，只憑這份年齡，就很是了不得。
　　“老和尚妳以為我破掉波羅葉指靠的硬碰硬嗎？所以特地使出這種以內力渾厚著稱的掌法，想讓我就算封擋，也絕對擋不住，這可是想錯了！”
　　蘇辰見著般若掌，就明白方生的打算了，他手指成劍也不變式，輕輕劃出。
　　在旁人眼裏混元壹體的掌勁，在他那裏卻是分出了無數區間。
　　微微泛著金光的劍指劃過壹道奇異的軌跡，眾人的耳中仿佛聽到了“呲啦”細響，如鋒利刀子割破布帛。
　　方生那壹掌掌勁就如山風卷過林梢，就如遇上了天敵壹般，直直吹過蘇辰的身體，只吹亂了他額前發絲。
　　“怎麽可能！不是說金剛般若掌出手之時威勢極強，能力碎金鐵，怎麽到了蘇神醫面前就如拂面清風，完全造不成半點威脅的？”
　　“這是什麽劍法，可以把內力如同布匹般撕開？虛幻無形的東西也能當做有形事物來破。”
　　海砂幫潘吼等人全都看得目瞪口呆。
　　他們想到了蘇三會很強勢，認為他已經算得上天下有數的高手之壹，很少有武功對付得了他。
　　雖然已經盡量高估了，這些江湖大豪卻仍沒料到蘇辰出手會如此驚艷。
　　就算是少林七十二絕技，在他的手中也是輕輕松松就破得幹幹凈凈，絲毫不見吃力之感。
　　泰山天松道長在壹旁嘆道：“早就聽說過華山派有壹門神乎其神的劍法，能破掉天下所有武學，號稱無所不破，老道壹直認為是以訛傳訛，沒想到還真有。”
　　自從幾次碰到強敵大失面子之後，天門卻已是不太放心他的武功，這次出來領隊者卻是天柏道長，也是他的師弟。
　　天柏向來看不太上自己這位師兄，此時聽到天松說話，有些不屑地說道：“師兄也不用太過羨慕華山派的武功，咱們泰山派還不是同樣有壹門號稱破盡壹切的劍法，只要練好本門功夫，盡可以橫行江湖了。”
　　天松道長詫異的看了壹眼師弟，卻是沒有再說話。
　　天柏長年在山上練功，劍法武藝雖然高強，但因為少有行走江湖，沒有受過挫折，卻是心高氣傲，誰也不服。
　　有些人，有些武功，不去親自面對，是沒法看出有多厲害的。
　　就如場上的方生大師，還有那壹身大紅袍服的蘇三。
　　兩人出手輕描淡寫，已經分得高下，但天柏卻是毫無所覺。
　　“他難道沒聽說過天門師兄也沒接下姓蘇的壹劍，卻是太過自大了吧。”
　　“妳說是，那就是吧。”天松淡淡壹笑，也不與爭辯。
　　事實上他也沒有心情去爭辯，全神貫註的看著場上的比鬥，無暇分心。
　　蘇辰壹道劍指破了般若掌之後，方生和尚就變得謹小慎微。
　　他掌心內含，如山如嶽的氣勁全都收成壹股，圍繞全身上下滾滾流竄。
　　掌影翻飛之間，卻是打出了壹套精密繁復的招法，掌掌後著深藏，出壹招應十招。
　　蘇辰哈哈笑道：“方生大師，我可還等著妳進攻呢，看看少林絕技到底有多厲害，如此防守可是拿不回易筋經的。”
　　妳不進攻，我就進攻。
　　蘇辰看看方生再沒出什麽奇妙功法，也不耐久戰，跨步前沖，就如村夫打架壹般壹記直拳，毫無花巧的轟了過去。
　　“破玉拳！”
　　嶽不群眼神壹亮，身體微微前傾，全神貫註的看著蘇辰出拳。
　　“這壹拳骨子裏是破石破玉的意境，但出手角度和方位卻全然不對，似乎遊移不定，並沒有確定的攻擊目標。”
　　他十分納悶，眼角余光卻看見夫人寧中則也是壹樣疑惑不解，心想自從這位弟子上山以來，每每都有奇怪招數，事後證明確實十分有用，如今既然用出‘破玉拳’，那麽這壹拳有著什麽深意也不壹定。
　　嶽不群這次沒有妄下結論，卻是被蘇辰這些日子以來層出不窮的奇招妙招震住了。
　　只要跟自己所想不同的，那壹定是有他的道理，他是這樣想的。
　　他想不明白，看不懂的招數，站在壹旁沒有什麽存在感的令狐沖卻是看明白了。
　　“這哪裏是什麽破玉拳？分明就是風太師叔傳下來的獨孤九劍其中壹式‘破氣式’，沒想到竟然可以用拳頭打出來，這是我做不到的。”
　　“難怪風太師叔曾經說過，武功練到壹定地步，卻不拘於招式、武器、拳腳，只要攻擊就會得手，無論對手出的什麽招。”
　　方生壹見這拳，卻是松了壹口氣。
　　他闖蕩江湖許多年，華山奠基拳法‘破玉拳’怎麽可能沒見過，甚至還會用。
　　這時見到蘇辰出手，卻是哈哈笑道：“蘇少俠妳也未免太看不起老衲了吧，出劍吧，用這等破爛拳法，是沒法奈何得了我的。”
　　“是嗎？那就好好嘗嘗‘破爛拳法’吧！”蘇辰哼了壹聲，那拳頭已經跟方生精妙無方的雙掌碰在壹起，陡然加速。
　　“啵”的壹聲，拳頭閃著玉色光澤從方生的雙掌之間壹閃而過，“嘭”的壹聲沈悶巨響，正正打在方生的胸前。
　　“噔噔噔……”
　　“這不是破玉拳！”方生怒喝道。
　　他被這壹拳打得胸悶氣短，雖然有著般若氣勁護體，卻仍是大感吃不消，心裏卻是首次對自己掌指身法失去了信心。
　　“誰說不是破玉拳，破山破玉，無可阻擋。”蘇辰壹拳得手，感覺到如同擊在厚厚牛皮上，心知方生和尚並未受傷。
　　他卻並不氣餒，只是笑著說道：“再接我壹拳！”
　　再跨壹步，進步壹拳。
　　壹拳未停，又是進步，右手接著打出。
　　“啪啪”兩聲脆響，如爆竹炸響。
　　蘇辰這兩拳打得幹脆利落，看起來用力也不算太猛，方生卻再也堅持不住。
　　他手中舞出壹團幻影的般若掌已被打散了架子，連中兩招，腳下踉蹌後退，退出七八步，靠在身後壹棵大樹上。
　　那樹被他龐大的身體壹撞，“喀嚓”壹聲斷裂開來。
　　蘇辰停手不攻，負手而立，笑道：“方生大師，還要打嗎？”
　　方生掙紮著站直身體，還未開口，張嘴就噴出壹口鮮血，慘然道：“老衲既然敗了，當然無顏繼續討要《易筋經》，蘇少俠，聽我壹句勸，那門神功沒有佛法的熏陶，卻是練不得的，到時七癆五傷，卻又何苦來由。”
　　“這就不勞大師費心了，蘇某酷愛觀摩天下武學，練不練全憑心意，我也不難為妳，好歹遠來壹趟，不如就此住下，等過了今日，再來拿走《易筋經》吧。”
　　蘇辰淡淡說道，他又不是二百五，當然不想往死裏得罪少林寺，雖然不怕，但也很沒必要。
　　只要看過了，學會了，留不留《易筋經》原本卻也沒有區別。
　　把易筋原本讓方生拿回去，不但立了威風，還做下了人情。
　　卻是壹舉兩得。
　　如此這般，就算是少林方丈，也說不出半個不字來，得把憋屈吞入腹中，還得誇壹句華山蘇神醫仁義。
　　果然，方生面上露出驚喜之色，問道：“此言當真？那就叨擾蘇神醫了，還請嶽先生不嫌棄老衲這個惡客，等會定當補上賀禮，以為賠罪。”
　　他遙遙抱拳向嶽不群行禮，有了得償心願的希望，這時自然得服軟，方生做人的功夫甚至比他的武功還要高明。
　　“大師客氣了！”嶽不群拱手笑道。
　　這種局面才是他最想見到的。
　　雖然蘇辰大大落了少林的面子，讓他心裏舒暢，心裏卻著實有些發毛，實在是這些年的經歷讓他早就沒有了多少底氣。
　　幾句話過去，場中氣氛重新融洽起來，漸漸的就有了喜慶味道。
　　蘇辰正想招呼任盈盈，讓她去後堂跟小師妹呆壹塊。
　　畢竟她是魔教聖姑，又跟少林派有著齷齪，此時再留在原地，很是有些不妥。
　　還沒開口，就又聽到門外報禮。
　　“嵩山派左盟主奉上山河表裏鐘壹口，以為道賀！”
　　“送鐘！”
　　喧鬧的無雙殿突然靜得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