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未學打人，先學挨打

　　蘇辰是壹個陪練。
　　不是陪唱、陪酒、陪舞的所謂三陪，但性質上也差不多，同樣是服務行業。
　　因為他是天武拳館海城分部二組的“全防陪練員”，幹的是伺候拳手的活。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同樣，不想當拳手的陪練不是壹個好陪練。
　　蘇辰也想做壹個拳手，奈何力量沒達標，太強的對手他陪練不了，所以他仍然算不上壹個好陪練。
　　相對於陪唱、陪聊，陪練就要苦逼太多了。
　　挨揍，挨揍，還是挨揍。
　　自從高壹的時候家中積蓄壹空，蘇辰就無奈退學擔負起照顧小妹的生活重責，做陪練掙錢也是不得已。
　　拳經有雲：未學打人，先學挨打。
　　這句話從某些方面來說是實用的，挨打的用處太多了。
　　首先，能鍛練人的意誌力。
　　這壹點全地球人都知道，被人狠揍，當然會痛，有時會痛得想哭。
　　指望著拳手手下留情不用力，那根本不可能。
　　妳受不了不想幹，可以，人事部在三樓，門口向南。
　　如今就業難，拳手不好找，陪練員還是壹招壹大群的。
　　痛苦當然能提升人的意誌力，等到把痛苦視若等閑，就可以直面淋漓的鮮血，或者說可以忍受拳手打來的拳頭。
　　第二點好處，當然是技術，壹門挨打的技術，這也是最無奈的技術。
　　蘇辰小時候跟顧媽媽壹起看電視，每當看到女主角扇男主角耳光時，顧媽媽都會不由自主的站起來“哎喲”壹聲，似乎打在她自己身上，擔心得不行。
　　但後來蘇辰明白，這其實是演戲的“假打”。
　　女主角揮出白生生的小拳頭，男主角偏頭卸力，怎樣才能讓柔嫩嫩的小手掃過臉頰而不受傷害，這就是壹門高深的技術。
　　蘇辰在兩年陪練生涯中學會了這壹招。
　　在陪練時借力卸力，絕不硬撐。
　　那些硬撐的同事，不是因為高昂的醫藥費導致入不敷出，就是在多次受傷後傷到經脈骨骼變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廢人。
　　所以，這壹點也很重要。
　　除了意誌力和技巧，“挨打”作為習武開端第壹課，最最重要的是能讓身體強壯起來，變得更耐操。
　　藥吃得多了，就會無效，挨打挨得多了，同樣的攻擊也會無用，更不容易受傷。
　　這就是進步。
　　但正是這最重要的福利，蘇辰享受不到。
　　“窮文富武”可不是壹句空話。
　　買不起各種洗浴藥湯和各種內服補藥，想讓身體在不斷錘煉中進化，只能是壹個夢。
　　妹妹的病是壹個問題，作為壹個窮人的蘇辰怎麽可能舍得買那些昂貴的中藥材，就算舍得也買不起。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
　　兩年來，天武拳館的拳手、陪練死的死了，傷的傷了。熟悉、陌生的面孔來來去去，但蘇辰卻壹直堅挺著，似乎還活得挺滋潤。
　　在別人眼中，這是壹個奇跡。
　　“力量不足，技巧來補。”
　　雖然蘇辰的力量仍然只有三百多斤，離入職拳手的最低要求四百斤相差甚遠，但他卻成了天武拳館最受歡迎的“金牌陪練。”
　　這壹切是有原因的。
　　蘇辰有著壹個秘密，從未跟任何人說過，就算最親的顧媽媽和小妹蘇靈，都不知道。
　　從小到大，蘇辰的學習從來不用人操心，他的記憶力很好，好得過份。那些明明沒印象，又不理解的知識點，回去睡壹覺卻都能想起來。
　　別人學習功課需要反復強化記憶，蘇辰學習過後，卻能象牛反芻壹樣慢慢消化。
　　因為這種記憶力和舉壹反三的本領，蘇辰的成績壹直很不錯。
　　顧媽媽總是很自豪的到處炫耀自家寶貝兒子，盡管這兒子只是收養的。
　　可以想象得到，等到蘇辰長大後定然會有遠大的前途。
　　但天有不測風雲，顧媽媽去世後，失去了家中的頂梁柱，只剩下蘇辰跟妹妹蘇靈相依為命，就必須考慮養家的問題了。
　　但是，面對市場招聘大潮，初中畢業文憑完全沒有競爭力。
　　“妳學習很好？對工作有用嗎？我們需要有相關經驗的，還是壹邊去吧，別搗亂。”
　　“剛上高中吧，妳滿十六歲沒有？我們這裏不收童工，只招收相關經驗者……去去去，妳是學校的尖子生，還不如去多搬兩塊磚。”
　　於是，十六歲那年，蘇辰做過小孩家教、工地小工、飯店洗碗工……
　　最後在黑子的介紹下，才找到天武拳館陪練這分“很有前途”的工作。
　　聽黑子說，這份工作只要不怕痛，就能掙許多。做得好了，還能入職拳手，成為上層人士。
　　要知道天武拳館背景大得很，其創始人壹人可當壹國。
　　他的天武集團，各國政府都要禮讓三分，可以擁有自己的軍隊、自己的法律。
　　實力就是特權，珠玉在前，怎能不讓蘇辰這種末學後進心生向往。
　　天武集團勢力在世界各國都曾開設拳館，其麾下拳手有可能得到機會進入天罡位面，獲得長生的鑰匙，這才是根本利益所在，沒有勢力不想派出麾下人手加入拳館爭奪位面名額。
　　華夏帝國也有許多精英人士加入了天武集團，例如南派拳師會，內務府、特事處等人。
　　上有所好，下則效焉，蘇辰自然也不例外，他當然也想做拳手，得到機緣。
　　他如今雖是陪練，但只要實力進步，成為壹個出色的拳手，也能獲得極大成就。
　　迎娶白富美，踏上人生巔峰並非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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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壹個很成功的陪練員，蘇辰對自己的工作有著獨特的見解。
　　他認為陪練拳手就象放牛，牛不喝水強按著頭是沒用的，只能引導。
　　別人跟拳手玩力量，他就跟拳手玩技巧。
　　只要見識過在蘇辰這裏能對自己的技巧提升有幫助，就算是最傻的拳手也會知道選擇怎麽打。
　　於是，蘇辰的陪練拳臺經常變成拳法技藝交流會，這就是他能壹直撐下來的原因。
　　雖然他的技巧很不錯，甚至超過壹些D級拳手，但終歸改變不了他力量太小的弱點。
　　兩年時間，他只能給低級拳手當壹當陪練，入職拳手的事情也是遙遙無期。
　　就如同路邊的野草，始終沒人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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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的海城天氣已經有些涼爽，午後的陽光照在蘇辰的身上，拉出壹道淡淡的光影，這是因為他的速度太快。
　　他的頭發理成板寸，眼睛十分明亮，嘴角揚起淡淡的笑意，似乎很是享受這種極速奔跑的感覺。
　　前面是壹條小巷，盡頭壹堵高墻攔住，蘇辰卻象是沒見到壹樣，也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他的身子隨著綿長的呼吸起伏前竄，如同叢林中穿梭的獵豹，流暢自然。
　　突然，他奔跑的身體微微傾斜起來，向著壹側的高墻踩了上去。
　　“蹬蹬蹬”幾聲悶響，他的身體幾乎跟地面平行，在墻上跑出四五步，竟然直接跑上堵住前路的三米高墻，壹躍而下，繼續向前奔跑。
　　動作極為連貫自然，給人的感覺就象行雲流水壹般，沒有絲毫停頓。
　　“還有十分鐘就要遲到，天武拳館的陪練工作是壹份高薪工作，不能丟掉，我可要加快速度了。”
　　蘇辰心裏這樣想著，腳下卻不停止，之所以在城市中這麽跑著抄近路，是因為蘇辰要省錢。
　　“救命啊，救救我……”
　　正奔跑間，蘇辰聽到女人的呼救聲響起，他那像風壹般突進的身影毫無征兆的停了下來。
　　從急速奔跑到突然停下，他大氣都沒有喘壹口，顯然先前的運動量只不過剛剛熱身。
　　前方是壹座爛尾樓，轉過側方就見到兩個頭發染成五顏六色的小青年，正對著壹個女人動手動腳。
　　那女人驚慌的坐在地上，害怕得向後縮，兩腿亂蹬，手中的包包使勁揮舞著。
　　但這並沒有什麽作用，她的力氣並不大，很快就被兩人按倒在地。
　　“住手……”
　　蘇辰第壹感覺就是十分荒謬，這還是大白天，這兩人的膽子也太大了。
　　他自問雖然不算什麽好人，這些年也見識過壹些更過份的事情，但這事發生在自己眼皮底下，卻怎麽也不可能做到無視。
　　因此，蘇辰決定出手。
　　“小子，別多管閑事！”
　　半黃半紅頭發的青年轉過頭來，從口袋裏掏出壹把小刀，對著蘇辰惡狠狠地吼道。
　　另外壹個青年只是回頭看了蘇辰壹眼，見他模樣微帶稚氣，“嘿嘿”笑了兩聲，毫不在意的繼續手上的動作。
　　“呲啦……”
　　隨著衣服被撕破，女人倉惶尖叫。
　　蘇辰眼神壹冷，也不再多說話，腳下加力，壹陣風般沖上前去。
　　他閃過對方刺來的小刀，“呯、呯”就把兩個青年踢倒在地，摔出兩三米遠。
　　“喀嚓！”
　　兩個青年肋骨都被踢斷幾根，趴伏在地上哀嚎起來。
　　蘇辰伸手把那嚇壞了的女人拉了起來，笑著安慰道：
　　“這位大姐，下次記得走大路，這條小巷可是不太平。”
　　“謝謝，謝謝大兄弟，要不是妳，大姐今天可就……”
　　這女人面容精致，頭發蓬松著，她心有余悸緊緊抓住蘇辰的胳膊，象是落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壹般，壹臉的後怕。
　　她似乎有些站不穩，向蘇辰倒了過來，胸前衣服被撕扯破碎也沒註意。
　　蘇辰連忙扶住她，卻被那壹片白色耀花了眼睛，鼻中也聞到女人身上濃郁的香水味。
　　他臉上壹紅，有些不自然的把視線轉開：“大姐，妳的衣服……”
　　話剛出口，蘇辰眼角的余光看到兩個倒在地上慘嚎的青年眼中神色很不正常，就好像是有些痛恨，有些興奮期待。
　　痛恨容易理解，被自己踢斷了骨頭，不恨才是怪事，但興奮期待又是什麽鬼？
　　“不好，香水……”
　　這女人有古怪，剛剛哭喊得那麽淒慘的女人怎麽可能眼中沒有半點淚水？她身上的香水味濃得過份了。
　　還有，她面對陌生的男子就上來拉住，並不在意前胸的走光，這完全不像壹個被流氓欺負的女人。
　　心中轉念之間，蘇辰就知道不好，他感覺到壹股銳風向著自己腰肋處刺來，寒意砭肌刺骨……
　　女人竟然出手暗算自己。
　　蘇辰勃然大怒，難怪做好事的人越來越少了，真真假假，世事繁雜人心如鬼，有些時候著實看不太分明。
　　“喝！”
　　顧不得回頭去看，蘇辰就想抽出手臂，就發現被那女人死死抓住，心知短時間抽不出來。
　　他腰腹用力，骨頭“喀啦啦”壹聲脆響，身體象壹條靈蛇般彎成弧形，堪堪躲過即將刺破皮膚的利刃。
　　被捉住的手臂“嗡”的壹聲，象壹條鞭子般甩了起來。
　　那女人此時眼神殘酷，哪裏還有先前那淒惶的模樣。
　　她從衣袖中探出壹把鋒利短刃，出手狠辣精準，突兀的刺向蘇辰腰腎。
　　手底壹空，卻是壹刀刺了個空，蘇辰的身體滑不溜手。
　　她心中感覺不妙，就發現眼前景色變換，自己騰雲駕霧般飛了起來，然後胸腹壹痛，狠狠摔在地上，吐了兩口鮮血，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