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 此去不回

　　“既然已經決定渡江離去，就宜早不宜遲。想必，現在的皇室，也有壹些人看到了局勢不妙，正在悄悄南遷了吧。”
　　楊林沒有猶豫，斬釘截鐵地說道。
　　記憶洶湧，直入腦海，他也記得這些年的生活。
　　與霍家人相處久了，感情其實還挺深的，尤其是眼前的母子二人，更是過成了親人壹般。
　　他本來就不忍心，看著這些普通百姓隨著這座奢華的城池，壹起進入無底深淵。
　　決定雖然下得爽快，壹家人也沒有太多遲疑，但還是稍嫌晚了壹些。
　　轟……
　　城門口傳來巨大的喊殺聲。
　　只是響了幾聲，數十個呼吸之後，就聽到壹陣淒厲哭嚎，還有著瘋狂的大笑聲……
　　緊接著，整片城池也跟著抖動起來，地面塵土瘋狂跳動著，顫抖著，讓人心裏不得安穩。
　　“殺……”
　　很快，就有喊殺聲四處傳來。
　　幾人出門張望，就見到到處都是火焰，都是來往沖殺，呵呵怪叫的蠻兵。
　　那些人兇神惡煞的，沖進壹戶戶人家，腰上綁著頭顱，捧著搶來的金銀珠寶，個個喜笑顏開。
　　壹路殺壹路走，經過之處，就是壹片狼籍，只留下沈寂和鮮血。
　　金人生長在白山黑水之間，並不講究禮義道德那壹套，無能的官家，竟然想著求和，也不看看別人要的是什麽？
　　楊林嘆息壹聲，心裏就有壹股怒意，如燎原烈火般焚燒起來。
　　燒得他的肝肺劇痛難當，眼珠子卻越來越紅，也越來越亮。
　　無論身處哪壹個時代，他總是看不慣某些行徑的。
　　尤其是看到野蠻人踩在漢人頭上作威作福，揮動屠刀的時候。
　　見到了就怒火填膺，恨不得殺出壹個朗朗晴天來。
　　‘為什麽，每個教學副本到了最後，總免不了要拼個死去活來？難道，就不能有壹個平平靜靜安安生生的日子，讓我靜悟武道嗎？’
　　些許疑惑剛剛升起，又被楊林拋到了九霄雲外，既然是要自己選擇在生死之間提升，那麽就只能接受。
　　他還知道壹點，那就是，在演武幻境教學類場景之中，因為是歷史上曾經出現過的事情，大勢不可改，但小處可著手。
　　那還有什麽可糾結的。
　　殺他娘希匹的。
　　根本就不用他給自己做什麽心理建設。
　　金兵來得比想象中還快。
　　剛剛聽到殺聲不久，就有壹溜火光，隨著急促馬蹄聲沖到了霍家門前，為首金兵小隊頭領獰笑壹聲，揮刀就砍。
　　霍家所有人都是壹片哭嚎，宛如到了世界末日壹般。
　　有些人更是失去了心智，原地兩股瑟瑟，屎尿齊流。
　　竟然很少有人會拿起兵哭，奮而反擊。
　　只是引頸受死而已。
　　‘這個時代的宋人啊……”
　　楊林搖頭漢息。
　　身形壹晃，就如閃電般跨前，壹拳轟出。
　　為首那金兵小隊長，壹刀剛剛揮出，獰笑聲音未落，頭顱就變成壹個爛西瓜。
　　就算這具身體不以力量見長，但是，以無雙的速度加持之下，楊林的力量也是極大。
　　隨意出手就有將近兩千斤的巨力，打在沒有護甲防禦的肉身之上，簡直是壹打壹個血窟窿。
　　數十金兵齊齊楞住。
　　楊林可沒有發楞。
　　他壹把擒住將落未落的雪亮長刀，卷起壹片刀浪，殺入金兵群中。
　　十余個呼吸之後，就把三十余人殺得幹幹凈凈。
　　他抹了壹把臉上的血水，眼睛更紅了。
　　走到趙婉身旁，沈聲道：“隨意收撿壹點細軟，不能再耽擱，出城吧。”
　　“是……”
　　趙婉顫抖著回答，不敢去看楊林的眼睛。
　　“火……火眼金猿。”
　　“是當年屠戮京師的大魔頭。”
　　“沒想到，他壹直隱居在霍府之中，虧我還以為他的脾氣很好，有時還會嘲笑幾句。”
　　四周響起壹陣竊竊私語聲。
　　那是家丁仆從的小聲議論。
　　有人更是懊惱萬分，忍不住就狠狠的抽了自己幾個耳光。
　　那是平日裏對楊林有些不敬，嘲諷他身形矮小像只猴子的家丁。
　　這些人震驚之中，帶著些微恐懼……
　　不過，逃還是逃得很快的。
　　楊林壹路走壹路殺。
　　身後留下血水如溪如河。
　　他越走心越沈，胸間怒火也是越燃越旺盛。
　　當他把霍家老小，送到同樣壹支匆匆逃離的龐大隊伍之中時，就停下了腳步。
　　“妳們走吧，過江之後，就定居南方，不要回來了。”
　　“倪爺爺，妳要走了嗎？是還想殺金人狗賊。”
　　霍東河小小年紀，卻也懂得夷夏之分，他是讀過書的：“我也跟妳壹起殺金兵，那套拳法我練得很好的。”
　　“好，小河勇氣可嘉，不過，這次妳不能去，妳還太小。”
　　“還有，以後不要叫我倪爺爺了，叫叔叔，我還沒有那麽老。”
　　說完，就在趙婉欲言又止的眼神中，轉身離開，再不回頭。
　　“這壹去，若是不回？”
　　“那便不回。”
　　楊林知道，殺回汴梁城，不但是自己的選擇，也是某只猴子心底最深處的選擇。
　　事實上，這裏就是他的家。
　　無論如何，他都不想離開，也不想再忘記。
　　無非。
　　就是與城偕亡。
　　身形越沖越快，楊林刀下血浪翻滾，終於，他看到了壹片大纛，和那如林鐵浮屠。
　　壹桿大旗迎著冷冽北風，佇立在文德殿前。
　　如蟻般的金兵，狂嘯著直沖入內。
　　楊林並沒有轉道去救援官家和大臣們。
　　他只是迎著那面繡著“完顏”兩字的旗幟沖擊。
　　不管迎面箭雨紛飛，還是鐵騎如林。
　　殺……
　　楊林壹聲厲嘯，頭上毛發倒豎，神情如同厲鬼，壹刀化為光輪，點點梅花綻開。
　　首先，就強打穿浮屠鐵騎軍陣，斬過壹員氣勢兇悍手持狼牙棒的高大將領。
　　刀棒交擊。
　　轟……
　　巨大金鐵轟鳴聲響在戰場之上，那員高大將領，微微壹愕，頭顱就掉了下來。
　　不但狼牙棒被斬斷，殘余的力量，還斬斷他的腦袋，斬殺他身下的馬匹。
　　楊林氣勢更盛，滾滾向前。
　　“阿裏刮……”
　　“統制大人。”
　　“擋住他，快擋住他。”
　　“護衛宗望大人。”
　　四周響起壹大片的呼喊喝罵之聲。
　　箭矢升空。
　　如暴雨傾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