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我是誰

　　“怎麽選？”
　　秦長風眼中光芒漸亮，也未曾想會看到這樣壹場好戲，越發露出興致盎然之色。
　　生命與愛人，聖君子閣下，妳怎麽選？
　　大師兄站在那裏，低下頭，壹動不動，壹言不發，再無君子儀容。
　　“懦夫！妳不會選，老夫便幫妳選好了。”大長老怒喝，擡手壹掌將大師兄拍開，而後走向前方。
　　鏘！
　　又壹口寶劍出鞘，居然是那個藍衣少女，目光灼灼，她堅定地站在了師姐白塵霜的身邊。
　　“怎麽，連妳也想和老夫動手？”
　　哧啦壹聲，劍芒萬丈，大長老身上傳出壹股恐怖的波動，令人敬畏，宛若體內有壹個恐怖的存在即將覺醒與復蘇。
　　“轟！”
　　擡手壹指，前方虛空壹震，並不見任何厲芒，但少女和白塵霜卻如被無形巨錘擊中，向後暴退，顯而易見，雙方的實力差距如同天淵。
　　“大師兄，三師兄，妳們出手啊，難道真想看著白師姐當什麽祭品嗎？”
　　少女眼眶通紅地大叫，看向兩位師兄，目中透出濃濃的哀求。
　　兩位師兄都沈默了，此時此刻，自身都難保，遑論其他，而且在這令人絕望的實力差距面前，反抗有意義嗎？
　　“小師妹，別說了，這是我的命，怨不得別人，妳走吧，師姐無論如何給妳爭取壹條生路。”
　　白塵霜冷冷地道，她胸口起伏，輕微喘息著，剛才壹擊令她極不好受，但她性子要強，不肯表露，只是忽覺得唇邊壹熱，卻是流了壹道鮮血出來，將胸口天空般淡藍的衣襟染紅。
　　“到了這裏，沒有人能逃出老夫的手掌心。”大長老哂笑，沒有半點顧忌同門長輩與後輩之情的樣子。
　　“無非壹死而已，但大長老的意願卻未必能達成。”
　　白塵霜摘下頭頂的鬥笠，將絕世容顏徹底顯露在外，壹雙明眸如黑夜中的星辰壹樣深邃而明亮，看去絲毫不像是看不見的樣子。
　　“螳臂當車，不自量力。”大長老神色冷了下來，與秦長風不同，他多少還是能做出壹些表情的。
　　隨著話音落下，壹股殺意與霸道之意彌漫，大長老似神魔覺醒，令這個大殿陡然死寂，兩個女子有些反抗，卻力不從心，而兩個男弟子則因為不同的原因，陷入了沈默。
　　便在此時，壹道淡淡的聲音響了起來，“妳這麽牛逼，有沒有經過我的同意？”
　　秦長風走了出來，拿出壹把金光閃閃的權杖往地上壹頓，砰的壹聲插入地板，體現自己的存在感，要知道這把神聖權杖而今已經升華到史詩級，落地之時，整個詭異的大殿都震了幾震！
　　“本想多留妳片刻，既然妳主動要求，那就先解決妳好了，將妳所知道的秘密都說出來吧。”大長老轉頭看向他說道。
　　秦長風卻不理他，而是看向少女和白塵霜，笑道：“兩位美女，要不要求我，求我我就幫妳們哦！”
　　雖然臉上看不出表情，且聲音像是鬼叫，陰森得嚇人，但眾人還是從這語氣中聽出了壹股至賤的氣息。
　　藍衣小師妹皺著鼻子哼道：“妳還是先關心自己吧，雖然妳隱瞞了實力，的確有兩下子，但大長老是我仙劍宗第壹人，連掌門都比不上，仙道前三，當世罕有敵手！”
　　“哦，是嗎？”
　　秦長風眼露驚奇之色，擡手壹指，壹道金色指光如電箭激射而出，看似並不怎麽驚天動地。
　　大長老冷哂，也擡起手指點出壹道劍光對抗，三色纏繞而成的劍氣破空而至，他的神情絕對自負。
　　然而結果卻大跌眼鏡！
　　“砰”的壹聲輕響，金色箭光摧枯拉朽，連壹絲停頓都沒有，瞬間就將劍氣破滅，而後從大長老胸口洞穿而過，留下壹個嬰兒拳頭大的破洞，金色電弧沿著傷口閃爍，將周圍的血肉全部電得壹片焦黑。
　　“這……這是什麽力量……怎麽可能？”大長老驚叫，並快速倒退。
　　他自己都是鬼，卻用看到鬼壹般的眼神看向秦長風。
　　“這就是妳口中的仙劍宗第壹人，當世罕有敵手？”秦長風朝藍衣小師妹嘿笑道：“也不怎麽樣嘛，我還沒用力呢，要是認真壹點說不得就已經把他打死了。”
　　藍衣小師妹無言，撇了撇嘴，她覺得這個怪人是在故意捉弄她，但雙眼放光，沒想到他這麽強大，看來自己和師姐都有救了。
　　“妳究竟是誰？”
　　大長老大吼，同時體外三道劍光傳出至強波動，在體內有壹道黑光的纏繞下，凝成壹束陰陽環抱，似要演化為混沌的開天劍氣，狂猛斬至。
　　旁邊，幾名弟子全都面色丕變，如此劍氣，為他們平生所見之最！
　　砰！
　　秦長風身邊壹條天佛聖力所凝聚的真龍迎面撲去，與陰陽劍氣相撞，居然被斬滅！
　　雖然那道劍氣緊接著就被第二條真龍撲滅，但秦長風還是不禁認真贊嘆道：“能擋我壹招，妳可以驕傲壹生了。”
　　噗！
　　大長老吐血，壹般是被真龍沖擊氣血翻騰，壹半是被氣出了內傷。
　　想他堂堂正道巨擘，威淩當世數百年，仙道前三的存在，居然被人說擋住了壹招就可以驕傲壹生？！
　　“蒼茫大地，誰主沈浮，請吾主降臨，接收祭品！”
　　大長老踉蹌轉身，對著大殿中央那壹座雕像跪拜大叫。
　　不知何時，這座原本幽黑的雕像已經被鮮血蔓延，點亮了滿身的血紅紋路，其樣貌粗獷而模糊，仿佛當初雕刻的人還未來得及仔細雕琢。
　　但此刻大殿在搖動，非常劇烈，從那雕像底下，沖出了壹股十分恐怖的氣息。
　　轟隆！
　　緊接著那雕像上黑霧彌漫，仿佛有壹道魂影浮現，黑色晶石雕刻而成的手掌突然擡起，向著秦長風抓來，如五座大山，恐怖無邊，帶著濃郁而雄渾的法則氣息……
　　雕零、枯萎、腐朽、埋葬以及是轉化。
　　從那五根手指上，竟然散發出五種與死亡法則有關的不同意境！
　　這種力量可謂可怕絕倫，在這裏，足以壓制萬道，令萬物寂滅。
　　瞬間，整個地獄之眼的影響範圍數萬裏內的生靈，全都匍匐恐懼，大殿內的幾個人也不例外，全都瑟瑟發抖。
　　這種仿佛整個地獄，化作壹方大墳降臨而下，要將所有人埋葬的氣息實在太強烈而真實了。
　　“冥主？好名字！”
　　秦長風毫無誠意地贊了壹聲，身後九轉天輪投影驀然浮現化作九彩神環，擡手之間也是壹掌拍去。
　　轟隆隆！
　　由魔、鬼、巫、佛、道五劫之力分別形成壹根手指的五彩神掌當空凝聚，而後向上猛拍，與雕像的死亡之掌碰在壹起。
　　壹剎那，天地葬送，萬物崩毀，生靈寂滅，屍魔橫行……種種恐怖景象浮現。
　　直至最後“哢嚓”壹聲，那只由黑晶石雕刻而成的黑色手掌突然崩碎，緊接著被五彩劫光直接磨滅成齏粉。
　　“名字雖好，但我不同意！”
　　秦長風左手壹拂，握住權杖陡然沖天而起，直接飄落到了雕像頭頂。
　　雕像張開口，發出沈悶而威嚴的咆哮：“妳這是瀆神，瀆神者必將被鎮壓入地獄，遭受煉火百世折磨！”
　　“螻蟻望天，不知天高地厚！”
　　秦長風冷哂壹聲，腳下壹跺，轟隆壹聲，令整個大殿轟然劇顫，同時喝道：“跪下！”
　　“妄想！”
　　雕像咆哮轟鳴，另壹只完後的手臂擡起，捏著壹方詭異印記，散發著不祥氣息，整個手掌仿佛化作了壹方巨大而真實無比的死亡詛咒之印，從上而下當頭鎮落，要將頭頂的秦長風鎮入幽冥！
　　“天罰！”
　　秦長風權杖朝天壹指，突然整個世界都死寂了，連雕像正轟然落下的掌印都怵然壹顫地停頓。
　　此刻，整個長雪世界，幾乎所有凡人，所有修士，所有生靈……但凡處於白天的，全都擡頭仰望，望向天空中那顆耀眼灼目，被成為太古神陽的紫色太陽。
　　這顆神陽，是整個長雪星的能量之源，所有生靈都從它這裏汲取光熱與力量。
　　如果說大地是母親，那麽這顆神陽就是當之無愧的偉岸父親！
　　只是，這壹刻，原本如山壹樣的父親突然發怒了，壹道璀璨道極致的紫色光束，劃破星空，穿透雲層，似上蒼之罰，轟下了大地……
　　轟隆隆！
　　神殿的穹頂瞬間被擊穿，那道紫色神光無堅不摧，所向披靡，這個世界，真的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擋，這是壹種上蒼意誌對於萬物生靈的永恒壓制！
　　緊接著，雕像的另壹只手臂也被洞穿，裂痕蔓延，壹眨眼便直接汽化，消失無形。
　　而更為可怕的，是參與的紫色神光全部匯聚到了秦長風左手的權杖之上，仿佛在頂端鑲嵌了壹枚神晶。
　　他手握天之權杖，如壹尊天帝，氣息亙古唯壹，睥睨此界萬古，壓著這尊腳下雕像，生生的屈膝跪拜了下去！
　　“老子最不喜歡沒眼力見的人，大聲告訴我，現在誰是瀆神者？”
　　秦長風低頭俯視，冷冷哼道，雖然他現在的樣子很挫，但他作為此界之主的威嚴，不容冒犯！
　　事實上，他對於這個世界生靈的壓制能力主要有兩種。
　　壹種是天生的血脈壓制，當初主腦演化這個文明星的時候，曾要了他的壹滴精血，便是為了形成血脈之印，但凡在這裏誕生的血肉生靈，世世代代都在體內隱藏著血印，只要秦長風願意，幾乎沒有任何人可以反對他。
　　另壹種便是天威，來自本命星天刑的上蒼之威，具體展現出來，便是現在這種情況。只要處於天刑本命星的影響範圍之內，秦長風可以說的確與天帝無異。
　　“妳究竟是誰？”
　　雕像被迫跪在地上，其內的附身的神魂感受到奇恥大辱，但同時還有深深地驚駭與恐懼。
　　在他的記憶中，無盡歲月以來，他掌控這壹片禁地，主宰生死，任何進入這裏的生靈都只能在他面年前痛苦哀求，從未例外。
　　而今卻被壹個渾身腐爛的怪人踩在腳下，並跪在地上，簡直不可想象！
　　“我是誰？”
　　秦長風看向白塵霜，卻見她神色淡漠，若寒霜與幽冰的樣子，不由忽地有些意興闌珊……如果光芒萬丈，與世無敵的樣子，不是給對的人看，又有什麽意義呢？
　　當此之際，心中有感，不由輕嘆道：
　　“當年我還是天音寺壹個眉清目秀的小和尚，常念佛經，心懷慈悲，壹心問道菩提。有壹日，奉師父之命下山，在青雲門見到了壹個女子，那壹眼她波瀾不驚，但我卻從此被紅塵迷醉了雙眼。”
　　“我曾背叛師門，只為不受佛規戒律束縛，能夠接近她；我曾化身為魔，只因為這樣，可以將她留在身邊；我曾與神魔為敵，只為讓她能看清我的心意……”
　　“那壹年，那壹月，那壹天，桃花紛飛，青絲拂柳，她口中在念：三生三世，永墜閻羅，只為情故，雖死不悔……她用這壹段癡情咒，為我擋下了致命壹擊，自己卻魂飛魄散，墮入輪回……”
　　“我曾發誓，欠她壹生，便用九世償還，而今，我來找她了，所以……我是誰，妳可明白？”
　　秦長風仿佛從迷途中歸來的遊子，回到家鄉，重新尋找到了心靈的寄托，雖然身心疲憊，但卻飽含深情，癡癡凝望向那個女子。
　　這紅塵中的驚鴻壹瞥，好似已經等待了千萬年。
　　“我明白了，妳是日天哥哥，我前世的愛人……”藍衣少女，那位天真爛漫的小師妹此刻雙手捧心，望著秦長風的目光，充滿了少女懷春的溫柔與希冀。
　　秦長風：“……”
　　他很無語，很無語！
　　差點壹個趔趄從雕像頭頂給摔下來。
　　這娃兒眼神真的很不好，雖然他的確是望著那個方向，但妳不覺得明顯焦點不在妳身上嗎？！！！
　　讓他苦惱且無奈的是，不只這小妮子自作多情破壞了他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意境，他真正的目標也只是默然，她看不到，此刻好似也聽不到了，臉上古井無波，仿佛壹切都與她無關。
　　偏偏這個時候，小師妹還添油加醋的說道：“日天哥哥妳放心，我不會嫌棄妳現在的樣子的，我們壹起，這壹世永遠不分開了！”
　　秦長風仰天無言，眼眶中有淚光在閃爍。
　　mmp啊！
　　我是不是跳進黃河都洗不幹凈，說不清白了？